老余頭爬起身,撿起地上的刀再度沖了上去。
好在被附體的劉德凱智力不高,動作也比較遲緩,雖然力大無比,但丁暄獨自一人還能與其周旋一二。
「畜生,吃我一記閻王刀。」
老余頭將短刀插入地面,激發全身靈力,一個數丈高的魔神虛影從身體中走出,舉起大刀直劈劉德凱,聲勢駭人。
丁暄見狀忙閃到一側,那劉德凱見刀勢兇猛,忙雙手舉起鬼頭大刀去格擋。
老余頭面露猙獰,突地將地面的短刀拔起上揚,一道刀氣貼地而去。
神魔虛影一刀落下,竟然毫無波瀾,是記虛招,真正的殺招是老余頭這貼地一刀。
刀氣上揚,把劉德凱挑飛到半空中,銀色鎧甲一樣的外殼上留下深深刀痕。
「就是現在!」
老余頭出聲的同時,白丁將壓縮的紫焰火球推向半空中的劉德凱,這是《紫火焰法》中的高階技巧,將火焰以靈力外殼壓縮,維持平衡狀態。
一旦接觸外物失去平衡,裡面的火焰會迅速爆發,而這靈力外殼會提供持續燃燒的能量。
這一招雖然威力不俗,但是對於施術者靈力控制要求極高,而且施放也需要較長時間,控制不好很容易玩火自焚,是以極少有人使用。
火球砸到劉德凱身上,便立刻化作熊熊火焰越燒越旺,與先前皮猴子一樣劉德凱身體冒出大量水氣,體內的銀色液體不斷蒸發。
劉德凱落地之後,轉身便要往水裡逃,想用水熄滅身上的火焰。
一旁的丁暄自然不能讓他如願,秋葉軟劍像繩索一樣攻其下盤,讓慌張逃竄的劉德凱撲倒在地。
老余頭趁機補刀,催發全身靈力一記簡單的直劈,刀風吹得沙石四射。
一刀下去,劉德凱沒有變成兩半,但也差不太多,從胯下到後背心都被刀勢分開,只有脖子和腦袋還算完好。
老余頭手中的短刀在這一擊之後,居然軟化變形,化成一塊廢鐵。
地上的劉德凱還在繼續燃燒,只是火勢漸漸減小,手腳爬動幾下停下來,沒了動靜。
老余頭丟了手中廢刀,跌坐在地,臉色不復先前的紅潤,轉為灰白死色。
「老余頭,你是不是欠我們一個解釋。」
丁暄手提軟劍走到老余頭身旁。
老余頭抬頭看了他一眼,咳嗽兩聲搖頭道:「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白丁拖著瘸腿靠在洞壁上,開口道:「老余,害死了這麼多人,你真打算什麼都不說嗎?」
老余頭仰起頭,閉目一陣,這才說道:「地下水淹了礦洞,水中有怪物,礦工和劉德凱都被怪物殺了,我們三人拼死消滅怪物活了下來,你們覺得這樣說行嗎?」
「我不想聽這些敷衍之詞,我要的是真相?」
「什麼真相,這難道不是真相嗎?」
丁暄冷笑一聲,說道:「剛才那怪物說的靈石在哪兒?」
「哪有什麼靈石?我怎麼會知道。」
丁暄再度冷笑,緩緩說道:「反正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再死你一個也無所謂。」
老余頭臉色一變,「怎麼,你想殺我?」
「面色紫紅如飲烈酒,靈力狂躁氣息紊亂。」丁暄用劍指著老余頭,「衰退之後臉色灰白,手足無力,你這是用了燃血之法,我說得對嗎?你還有反抗餘力嗎?」
「好,靈石我給你。」老余頭手從懷中摸出一顆六棱晶體,閃閃發亮,「你們兩個人,靈石只有一枚,怎麼分?」
說著便將這塊上品靈石丟在丁暄與白丁中央。
丁暄看了白丁一眼,沒有動,白丁也站在原地,沒有去揀那顆靈石。
洞口方向傳來陣陣聲響,顯然有人在挖掘垮塌的礦道,聽聲音離得並不遠了。
老余頭催促道:「你們快些想好,等會有人進來看到這地上的靈石,那就誰也得不到了。」
白丁搖頭說:「我不要。」
老余頭嗤笑道:「怎麼,嫌少?這可是上品靈石,抵得上一千塊下品靈石,你在紫氣門干一輩子也得不到這麼多靈石。」
白丁道:「只怕是有命拿,沒命花。」
老余頭還想開口嘲諷,突然感覺喉頭一涼,鮮血從脖頸噴出。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丁暄,丁暄手中的軟劍上鮮血匯作一團,一滴滴地落下。
白丁吃驚地看向丁暄,他也沒想到丁暄會突然出手殺了老余頭。
「你說得對,如果走漏了消息,有命拿沒命花。」丁暄一甩手中軟劍,血液飛出,秋葉劍身了淨無痕。
白丁看向丁暄,低聲問道:「丁師兄,你是想殺我滅口麼?」
......
老余頭捂著自己的喉頭,生命隨著血液飛速流逝,他的人生走到了盡頭。
丁暄與白丁會說些什麼,又會做些什麼,與他再無關係。
往事像走馬燈一樣一一浮現腦海:
十六歲那年,加入紫氣門,余福生豪情萬丈,以為未來可期。
二十四歲,余福生遇到了生命中的她,兩人相知相愛,結為夫妻,誕下一子一女。
三十歲,余福生依舊只是一個凝氣二層的外門弟子,築基遙遙無期,幸得妻兒陪伴。
四十一歲,因為宗門任務得罪了赤練宗,遭赤練宗報復,妻兒慘死。
四十五歲,入凝氣三層,殺赤練宗徐廣海,報殺妻大仇。
四十六歲,進公屋山礦場,遇見那個長相酷似她的女人,原以為是上天的補償,結果只是一場鬧劇,遭受綠帽之辱,憤而殺人。
六十四歲,偶然發現礦道地下水域中結有兩顆上品靈石,與組長劉德凱合謀製造塌礦意外,殺人滅口。
本以為獨占這兩顆上品靈石,過兩年告老離開礦場之後用來偷偷修練,築基延年有望,可惜......
可惜天不如人願,那叫白丁的少年居然救出了劉德凱,那守著靈石的水怪又追了過來。
對啊,前些天剛過的生日,如今已是六十有五,凝氣四層。
剛剛若是那丁暄去撿靈石,自己御使袖中長釘偷襲,必能一擊必殺,餘下那凝氣一層的白丁便不足為懼。
可惜啊,恨啊。
余福生,也不知這一生的福究竟在何方,縱有萬般不甘,人生也就到此為止。
余福生,六十五歲,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