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白丁俯瞰公屋山,東高西低呈青龍抬頭,白虎屈服之勢。
礦坑集中在龍尾龍腹一帶,至於龍頭,白丁回望過去,正是薰仙子所在主峰。
「好了,你自己過去吧。」高明峰將白丁放下,想了想又道,「我不喜歡這兒,也很少來,你如果有事找我,就用力捏這隻布老虎屁股。」
白丁接過高明峰遞過來的老虎玩偶,大大的虎頭,短短的身軀四肢,屁股上居然沒有尾巴。
「走了,走了,這兒沒意思。」
白丁拱手道別,高明峰坐著他的金鋤頭嗖地一聲飛上高空......
回到工務處,劉麻杆子和一個臉上有大疤的男人正在屋內,看見白丁回來兩人面露笑容。
劉麻杆子還好,那疤臉男人笑起來,左臉的傷疤像一條大蜈蚣抖動,有些瘮人,還不如不笑。
「白丁,你回來了,見著薰仙子沒?」
白丁點頭道:「見過了。」
「薰仙子有何交代?」
白丁眼神遊離,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疤臉男人猛拍了劉麻杆一把,說道:「薰仙子有事幹嘛要告訴你,你問這麼多幹嘛!」
「是是是,彪哥教訓的是,是我多嘴了。」
見劉麻杆唯唯諾諾的樣子,又稱呼疤臉男人彪哥,想必這人就是礦長歐陽彪。
果然,疤臉立刻自我介紹道:「我叫歐陽彪,是這公屋山礦場的主管,人送外號彪哥,你叫我彪哥好了。」
「不敢,礦長大人。」
歐陽彪見白丁態度恭敬,點點頭道:「你來這裡,番番和我打過招呼,要我特別關照你。」
歐陽彪「特別關照」四個字咬字特別重,白丁自然明白其中含義。
「我和番番姐之間有點小誤會,想必師門前輩已經調解過了。」
歐陽彪笑道:「當然,關於你的安排,薰仙子的面子我要給,番番那邊我也不好得罪,其實我也很為難的啊。」
白丁道:「礦長大人無需為難,按規矩辦即可。」
「好!白老弟果然深明大義,那老哥就直說了。」
歐陽彪拍著白丁的肩頭,居然稱兄道弟起來。
「這是劉學習劉區長,負責西區的採礦,剛好他那邊前些天出了點事正缺人手,你就先到他手下做事,等門派來了新人,我再換你上來,到巡邏治安隊任個閒職。」
「聽憑礦長安排。」
「還叫我礦長,見外了不是。」
「聽憑彪哥安排。」
「哈哈哈,好。」
事情定下來之後,白丁隨著劉學習來到西邊礦區,見過他的同僚工友。
「這是老余頭,在這礦場幹了快二十年,經驗豐富,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他。」
白丁點頭,與老余打過招呼。
這老余昨晚見過面,睡一個屋,只是沒打過交道。
老余對白丁不冷不淡地笑笑,拱了拱手,也沒多言。
「這個,叫......什麼的,跟你一路來的新人,今後就是你手下。」
白丁早就已經看見丁暄,打個招呼對方只是冷冷點了點頭。
劉學習嘆了口氣說:「五組幾乎全被埋在下頭咯,只有老余頭有經驗跑得早,要不死絕了。現在五組也沒人,白丁你現在就是五組的組長,這什麼......」
「丁暄。」白丁接話道。
「對,這丁暄和老余就是你手下的工頭。」颳起一陣寒風,劉學習縮了縮脖子,「等會我調些礦工給你,今天就重建五組,復工復產。」
劉學習見白丁點頭,又道:「你先找老余頭了解一下情況,我這就給你調人去。」
白丁向老余請教挖礦的事宜,老餘一一解答,既不熱情也不冷淡,例行公事罷了。
丁暄也在一旁認真聽著,卻不發言。
不過多時,衛兵就領著一隊衣著破爛的礦工過來,一個個面黃肌瘦,在冬日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老余看著這些人苦笑道:「白組長,你是不是得罪了人,淨挑些歪瓜裂棗給你。」
白丁道:「或許是從其他組抽調出來的吧,別人捨不得給精壯勞力,所以只有這些給我們。」
嘴上雖然這麼說,白丁心中還是有計較。
(看來這彪哥只是表面上說不計較番番的事,實際上還是要給我使袢子。)
(每天的開採任務這麼重,靠這些人根本完不成,我這組長也不能閒著。)
數了數,一共十二個人,給丁暄和老余頭一人配了六個,就張羅著下井。
五組負責這一片是打的豎井作業,用吊籃將人放入井底,再在井下方暗挖隧洞,挖出的礦石又自井口吊出外運。
通常組長是不需要下井的,負責在井口安排人起落運輸,但白丁是第一次遇上這事,主動提出到井下去看看。
留丁暄帶著兩人在上方負責起吊絞架,白丁與老余頭坐著籃子晃悠悠地下到井底。
礦洞中極為黑暗,礦工有專用的頭戴,頭戴中間可以鑲嵌螢石,與夜明燈一樣,老余頭注入靈力之後,螢石就會發光用於照明。
老余頭指著一個方向的礦洞,有些沉重地說:「前些天,我們就是在挖掘那片區域的時候塌方了,現在要是挖過去,怕是還能挖到屍體。」
「沒有人救援嗎?」
「救?怎麼救?從上面挖還是從下面挖,哪來的人手?再說萬一二次塌方了怎麼辦?」
「過去幾天了?」
老余沉默一會兒,說道:「今天應該是第五天了。」
「凝氣修為的人不吃不喝也能堅持一個星期,說不定那邊還有活人困在裡邊。」
老余搖頭道:「如果活著,就只能靠自己爬出來,沒有人會去救他們。」
見白丁似乎有救人的想法,老余勸道:「我們還是去另外一個方向挖靈礦吧,要不然今天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白丁依然望著那個方向問道:「朝夕相處,那裡面就沒有你的好友嗎?」
老余神色一黯,回答道:「這都是命!」
老余指揮著礦工開始挖掘,用厚土決輔助加固礦洞,穩定開挖面。
一車車的礦石被推了出來,從井口吊上去。
這些礦工一個個神情麻木,像是螞蟻一樣不斷重複著繁重的勞動。
聽老余說,這裡大部分的礦工都是紫氣門從附近城池找來的,其中有囚犯、有難民,也有奴隸和欠了高利貸被賣過來的,只有少部分人是自願的。
一般契約工期是三到五年,進來之後就不能出去,也不能和外界聯繫。
每個月可以領部分銀子花銷,餘下的都存在帳戶里,等工期滿了一次發放。
「如果發生意外了呢?那些錢怎麼處理?」
老余冷哼一聲,答道:「留有家人信息的,也許會發給家人,要是沒有,那便是人沒了錢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