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
白丁雖然這般答應,心中卻道到了那兒怕是身不由己。
馬俊偉說:「你也不急著明天就去,先回家看看,過幾天再去不遲,公屋山離這裡有百多里地,到時候我叫柱子送你過去。」
白丁搖頭道:「還是早些去為好,免得有人借題發揮,我等會修書一封,麻煩師兄托人捎回家中。」
馬俊偉想了想也沒再勸,答應下來。
送行宴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
白丁正在屋中收拾行李,老牛找上門來。
「這是我個人收藏的《羚雀刀譜》,雖然只是人品外修功法,但是特別適合短兵器近身使用,你尚不能御物,多多練習可用於防身。」
說著老牛又拿出一把精巧的短匕首,「這短匕名為蜂刺,體型小巧可藏於袖口,配合那刀譜正合用。」
白丁收下東西,感激道:「謝謝你老牛,正好我也可以用來練習雕刻。」
「只怕你沒時間練習雕刻了。」老牛嘆道,「公屋山那邊不比灕水城,你萬事要小心。」
白丁點頭,老牛又反覆叮囑一陣,這才離去。
白丁寫好書信,信中只說是門派正常調動,請叔叔嬸嬸放心,得空便回家看望。
將信封好,敲開馬俊偉的房門,馬俊偉桌上也擺放著紙筆墨硯,看來正在書寫東西。
「馬師兄,這是給家裡的信,麻煩你托人送一下。」
「好的,沒問題。」說著馬俊偉指了指書桌,「我想你要走,以後萬一修行上有問題也沒人請教,師兄我剛好練的也是天聖訣,雖然不成器,也有一些心得感悟,謄寫給你算是師兄一片心意。」
「多謝馬師兄。」
白丁想了想又道:「馬師兄若得空,邱大成與寇婉那邊也麻煩通知一聲。」
馬俊偉點點頭,嘆道:「你才來幾個月就要走,師兄少了一位得力助手啊。」
白丁笑道:「木件有老牛做,雅趣齋那邊有崔喜看著,門裡的生意有柱子和楊師兄,馬師兄不用太擔心。」
「說起雅趣齋,你去跟那個崔喜也說一聲吧。」
「好的,我這就去走一趟。」
......
第二天一早,柱子便備好馬匹等著白丁。
白丁雖然不會騎馬,但是門內的馬都是馴養過的,溫順聽話,而且騎馬也不難,柱子耳提面命一番,白丁也學得像模像樣。
「諸位師兄,保重。」
該說的話昨夜也說得差不多,眾人不再多言,招手道:「保重,一路順風!」
柱子常年在路上跑貨,對於各處風土人情頗為了解,一路上說起來滔滔不絕,除此之外,柱子還教了白丁一些行遠路的注意事項,比如「三不住」、「三不離」一類的古訓,白丁受益匪淺。
路途雖遠,倒也不乏味。
百多里的路程,朝發夕至,天黑邊頭,二人便進入了公屋山地界。
路口設有關卡,白丁表明身份,為首的內門弟子用傳訊牌確認後說:「你可以進去。」
又對柱子說:「你不能進去。」
白丁沒想到這邊管理如此嚴格,問道:「此時天色已晚,我師兄該到何處歇息?」
還沒等那弟子回話,柱子就笑道:「白師弟不用擔心我,這裡我來過幾次,往西五里就有集鎮可以歇息。」
「柱子哥,就此別過,代我向大家問好。」
柱子點點頭,「白師弟保重,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離開這裡。」
白丁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內門弟子指著後方一組四人對白丁說:「你去那裡。」
然後叫道:「戚全,出列!你帶著這幾人去工務處報到。」
從哨兵隊伍中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報了一聲是,然後領著白丁幾人,坐上拉礦的牛車,往礦區深處進發。
公屋山是一片連綿的山脈,這裡還只是外緣地區,到達中心礦區還有十幾里地。
牛車上幾人都是第一次來,互不認識,彼此攀談介紹後,白丁才知道大家都是外門弟子,來自不同的據點,大都是因為犯了錯,被罰在這邊服役。
黑夜中,可以看到遠方一個個巨大深坑中有光亮透出,坑邊緣還可以看見一排排的星星火點,連成一線,曲曲折折緩緩移動。
有人問道那是什麼,趕車的戚全說:「那一片是淺層礦區,你們看到的光點是運送礦石的車隊火把,不過這種淺坑已經比較少了,現在挖掘的靈石大多需要下井,才能挖到深層的靈石礦。」
有人問道:「那我們是去淺礦坑,還是要下深井?」
戚全笑道:「等會到了工務處會有分配,我也說不準。」
牛車繼續行駛,沿路每隔兩里左右就有一處哨崗,路上還有流動巡邏的衛隊,戒備森嚴。
坐在白丁旁邊的捲髮青年是個冷性子,報過姓名之後,就一直沒再開過口。
只知道他叫丁暄,來自明宛城。
戚全說道:「這一片山脈下方到處都是礦洞,四通八達脈脈相通,到了地下很容易迷失方向,你們千萬不能私自下洞。」
看牛車上幾人情緒不高,戚全又道:「這裡雖然艱苦了些,不過待遇比別處要好,在這裡幹上幾年,把靈石換成銀子,就可以回鄉過安生日子了。」
聽了戚全的話,幾人若有所思地點頭,白丁卻發現這個丁暄毫無波瀾,好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牛車到了一處山谷,前方山坡上亮著許多燈火,細看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簡屋。
「到了。」
戚全從車頭跳下,招呼眾人下車,然後轉交給另外的衛兵。
白丁一行人跟著這衛兵來到一處偏大的房間,石塊壘砌的牆壁上掛著「工務處」的牌子。
裡邊有四個人,正圍著桌子搓麻將。
衛兵站直了身子,稟報導:「孔區長,這裡來了五個新人,請區長指示。」
桌子一方一個虎背熊腰的絡腮鬍大漢抬頭看了白丁幾人一眼,又兀自摸牌道:「沒看見我們忙著嗎,帶到前邊的棚子屋住一宿,明早再說。」
這時桌子另一方的瘦子開口說:「現在天寒地凍的,你叫他們睡棚子屋,病倒了怎麼辦?」
「呦,老麻杆,想不到你還挺有善心啊。」
「本來現在就缺,你還這麼糟踐人,再多派幾個來也不夠用啊。」
瘦子想了想說:「我那邊的五組前些天出了事,只有老余頭一個人活下來了,地方都空著,就先帶他們去那裡過一晚吧。」
絡腮鬍打出一張牌,轉頭對衛兵道:「劉區長都發話了,你還不快去!」
衛兵連忙領著白丁幾人離開,繞到另一片山坡上,敲開一戶土磚房。
開門的是一個花甲年紀的老人,看到衛兵身後的幾人明顯有些意外。
「老余,劉區長說讓這幾個新人在你這裡先將就一晚,明早再分配。」
「好,都進來吧。」
白丁進門之後,裡邊的情況不禁讓人大皺眉頭,漏風的牆壁塞滿了稻草爛布,被褥鋪墊挨個攤在潮濕的地上,擠滿大半房間,一股刺鼻的霉味從那些破爛棉絮中飄蕩出來,混著腳臭汗餿,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