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風山漸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Google搜索」

  此刻月明星稀,纖薄的雲彩在月光中不停變換,時有流星托著長長的尾巴,在夜空中滑過,驚艷而短暫。

  葉一青仰躺在一片蒿草地中,頭枕著雙臂嘴角吊著一根長草,輕聲呢喃,他與雷欣彩從積雷山離開已經三天,一直在向著流火平原的方向前進。今天實在疲憊了,便尋了這一處草地休息。

  「嗯」聽著葉一青輕聲吟誦,雷欣彩輕聲和了一句,而後沉吟了良久緩緩開口「好美啊……」

  她心中卻默默悵然「如此良辰美景,本想附和一句,哎……卻只能說出乾巴巴的三個字,好!美!啊!」

  與此同時葉一青嘴角勾起,心中喃喃吐槽「眼前景色美如畫,本想賦詩贈天下,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

  「哈哈……」老黃在心底爽朗笑道「恐怕,你旁邊這個小女娃娃,此時便是如此心境啊。」

  葉一青微笑,不置可否。

  秘境之中,此地此時仿佛是春末的天氣,晚間也沒那麼清涼,兩人上趕了一天的路,此刻也有些疲倦,望著滿天星辰,在四下清脆而不刺耳的蟲鳴聲中,緩緩閉眼小憩。

  約一兩個時辰後,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咕嚕嚕……咕嚕嚕……」

  兩人同時張開了眼睛,休息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二人的精神面貌卻都已經神采奕奕。只是,葉一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雷欣彩臉上泛著微微紅,在月光下反而顯得更加柔美溫和。

  「小姐姐,想吃點什麼,小爺這就去給準備。」葉一青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笑著道

  「嗯……讓我想想哈。」雷欣彩捏著尖尖的下巴皺起眉頭,連日來兩人都是如此,白日裡風馳電掣的趕路,暮色降臨後,兩人就找一處水草風貌的地方或是乾淨整潔的山崗就地露營,稍作休息。

  而後由葉一青做一份可口的飯菜,兩人滿意的吃完後,開始修行直到天明,再次啟程。

  葉一青看著雷欣彩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提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於是他緩步向他們休息的不遠處行去。

  那裡有一條小溪緩緩流淌,水面不寬,只有三四米,水也不深半米多些,流速緩緩。

  月光落在水面上,讓整條小溪如一條銀色的絲帶,靜靜的落在草地之上。

  「就吃點河鮮吧!」葉一青脫了靴子,將長袍一併退下,挽起褲腿步入河水中,清涼的河水緩緩在他的腿邊流過,葉一青呼出一口濁氣,「啊,好舒服。」

  緩步跟來的雷欣彩看著葉一青站在水中,月光如水般傾瀉在他的身上,風神俊朗的身姿與容貌,讓她不禁輕嘆一聲:

  「這個小老弟真不賴,一會就又有好吃的了!而且越看還越順眼了。」

  溪水中的葉一青聽著雷欣彩的輕語,頓時一頭黑線,笑嘆一句真是一個饞嘴的小虎妞。

  俄頃,葉一青從河中上岸,雷欣彩滿懷希冀的奔上前來查看收穫。

  當看到葉一青的小竹簍之中,只有小半竹簍河蝦與河蟹時,小嘴不由得撅了起來。

  「就這些,我自己就能吃完,而且,這螃蟹也太小了呀,根本不夠塞牙縫的。」葉一青看著雷欣彩一邊挑著竹簍中有無大個的河鮮,一邊聽她小聲逼逼著。

  「好了好了。一邊候著吧小姐姐,做飯這種事,還是我比較擅長的。食材有限,今天就湊活湊活吧。」葉一青拍了拍雷欣彩的肩膀,示意她一邊待著去,別打擾小爺的中華小當家時刻!

  雷欣彩果然乖乖的去一旁了,這也是近幾日葉一青發現的一個情況。

  但凡是等著吃飯,雷欣彩這個小姑娘就會出奇的配合,那一股子虎勁,也會適當的收斂。

  打發雷欣彩走開,葉一青看了下竹簍中的食材,開始做今天的特色料理,他發現原來自己動手做東西吃,那種感覺真的不錯。以至於雷欣彩隨身帶的所有廚具配料,此刻都已經交代到他的手中。

  洗鍋燒水,將河蟹清蒸,刷上酒水。

  「小青啊,首先姐姐不是質疑你廚藝水平啊,就是這點小螃蟹真的吃不著吧……」雷欣彩小聲提議著,心中暗想「算了,大不了我就整個嚼碎它!」

  葉一青不予理會,將蒸好的河蟹取出。雷欣彩伸手就要先拿一個,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卻被葉一青在手背上一拍,沒能成功。

  隨後葉一青將河蝦煮上,只放了蔥姜,和一點鹽。然後開始處理那些河蟹,河蟹被他統統放到一個鐵鍋之中。

  而後他輕輕將手敷上,靈力在手中匯聚壓下,將所有河蟹碾壓成肉泥,而後倒入帶著的清泉水煮沸。在之後將其中的蟹殼碎屑撈出。

  「這是要喝湯?」雷欣彩默默的看著葉一青,一股鮮美的香氣撲面而來

  「再等會」葉一青柔聲道

  「沒事沒事,好飯不怕晚!」雷欣彩眼睛炯炯有神,輕輕搖著手。

  葉一青隨後開始和面,然後做成手擀麵,下到鍋中。

  俄頃,兩人一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對坐,湯麵上擺著一半去殼的蝦仁,然後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啊!美味!」雷欣彩一邊吃一邊感嘆著。

  葉一青已經習慣了她每天在吃到好吃食物時的樣子,他也發現自己也挺喜歡這種自己做了東西,被人認可,還吃的津津有味的感覺。

  「果然啊,小爺就算是不修行,在這個世界開個酒樓,也能活的很瀟灑,就我這手藝,好像也夠厲害的哈。」一念及此,腦海中卻有一段段畫面飛快的閃過:

  有一個少年在廚房中忙碌著,偶爾也會手忙腳亂,在他的不遠處,一個雙馬尾的小姑娘,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的畫面

  也有雙馬尾的小姑娘時而給他打下下手,時而就在那「哥哥,哥哥」的嚶嚶嚶的畫面。

  又有兩人對坐,看著桌上黑乎乎食物,面面相覷的場景。

  也有兩人狼吐虎咽的畫面。

  只是畫面中隨著少年年齡越來越大,女孩兒出現的此處漸漸少了……

  「原來記憶裡面,還藏著這麼大一個彩蛋呢!」葉一青驚訝的輕聲嘆了一句

  因為,在這段短暫的回憶里,當女孩兒漸漸出現的少的時候,他的心裡也有些空落落,也有些難過了。於是他不自覺的沉吟道「怎麼好像是,有點想你了呢?」

  「你說什麼?」雷欣彩將空碗放下,舒爽的長出一口氣,正好聽到葉一青的感嘆,不禁好奇道

  「沒事」葉一青被雷欣彩的話拉回現世。「忽然想到個人,感嘆一句。」

  「哦」雷欣彩輕聲應和。

  俄頃她沉聲開口道:

  「差不多明天,我們就到流火平原了。」

  「嗯。」葉一青沉吟一聲沒再說話。

  伴隨著朝陽冉冉升起,在清晨的微風裡,葉一青和雷欣彩已然出發,今天他們將直奔流火平原所在。

  「哎,有沒有興趣,讓我給你這次的行程算一卦啊?」飛掠之中,葉一青側臉望著東方跳出雲海的一輪紅日開口道。

  「什麼意思?」雷欣彩一邊身形不減,一邊回答道,顯然這個問題觸及了她的知識盲區。

  「就是,就是幫你預測一下這一次的行程。」葉一青解釋道,同時心中暗想:

  「從進來此處秘境,先是看到自然形成的預兆,火天大有,基本也算準確,讓我領悟了一顆劍心雛形,獲得了清風劍與劍訣。

  後來積雷山上,眾人隨意站位,卻又看到卦象水雷屯,以守為攻,最終也一一應驗。那麼如果我主動開卦,會如何呢?」

  「你還有這本事?」雷欣彩轉頭吃驚的看著葉一青,但是見他一臉正色隨即說道「不開玩笑的啊!可別哄著我玩啊!」

  「那當然,小姐姐這脾氣的,我可不敢拿這種事逗你玩。」葉一青微笑道

  「什麼叫我這脾氣?小青啊,你是不是修行了一晚上皮緊了?」雷欣彩翹著嘴角咬著一邊的小虎牙。

  「小姐姐,只有虎虎生威!沒有壞脾氣!」葉一青趕忙認慫。他可是見識過雷欣彩的虎勁,真可能拿小雷球來電自己。

  「怎麼預測?」雷欣彩滿意的轉過頭脆聲問道

  「先趕路,到了流火平原之外,我們再做這件事。」葉一青目視前方溫聲道,隨即兩人不在閒談,全力飛掠而去。

  正午時分,兩人紛紛停步,目之所及處已經看不到植物,而是一望無際的沙丘。陽光落下,起伏的沙丘上泛著騰騰的熱浪。

  「流火平原原來是一片沙海啊!」葉一青感嘆道

  「也不盡然,宗門記載在這一片沙海之中,有一片綠洲,那裡就是土木火三靈匯聚之地。」雷欣彩脆聲說道。而後忽然轉頭問道:

  「對了,你不說要給我預測行程嗎?」

  「嗯,稍等片刻,我做些準備。」

  葉一青說著在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竹片,隨後長劍出鞘,開始在手中慢慢雕琢。

  只是貌似好像沒太有這方面的天賦,不是薄了就是厚了,他想雕琢出六枚銅錢樣式的竹幣,不過卻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一炷香後,葉一青終於成功雕琢出三枚竹幣。

  竹幣薄厚一般,圓圓的外形,中間一個方方的空,一面刻有四個小字元、亨、利、貞,一面空白,字為陰面,空白為陽面。

  「原本想做六個的,時間倉促,而且我手法也不算好,就三個吧。」說著葉一青將三枚竹幣遞給雷欣彩

  「怎麼弄?」雷欣彩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手中的三枚竹幣

  「很簡單,首先心誠,然後在手裡搖一搖丟在地面上即可,反覆兩次。」葉一青嘴角戳著笑意,溫聲道

  雷欣彩雙手合十,讓竹幣在雙手中一頓搖擺,然後雙手撒開,三枚竹幣依次落下。

  葉一青仔細看著,分落下後順序依次是字面,字面,白面。心中暗道「陰、陰、陽。艮卦,山啊……」

  「繼續」葉一青將三枚竹幣撿起遞給雷欣彩。

  雷欣彩接過後再次搖擺後,雙手將竹幣撒落。

  依次分別是字面,白面,白面。「陰陽陽,巽卦,為風」

  俄頃。

  雷欣彩看著葉一青專注的樣子,略有緊張的輕聲問道:

  「怎麼了?怎麼忽然不說話了?你預測的怎麼樣啊?」

  「巽卦在上,艮卦在下,此卦乃是風山漸。」再一沉吟繼續說道:

  「此卦小吉,得此卦者,積少成多,逐步開運,凡事宜循序漸進,則謀事可成,不宜急功近利,性急則敗。」

  「嗯,大致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咱麼此行,只需要穩紮穩打,循序漸進,就能成功是這個意思吧。」雷欣彩神采奕奕的道

  「嗯。大致如此,但是事在人為。還是要看我們自己的」葉一青點頭道

  「那就出發吧!」雷欣彩大喝一聲,飛掠而起,隨著帶起的一陣風沙,進入流火平原。

  王者雷欣彩的身影,葉一青微笑著搖頭,心中瞬間幾個想法同時掠過

  「此卦卦辭:俊鳥幸得出籠中,脫離災難顯威風。一朝得意福力至,東西南北任意行。

  我從碧鸞閣來到此地,秘境結束,想要找機會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而你,藏寂宗覬覦你們攬星山的雷石,逼迫與你們聯姻。

  如此看來,也許你我皆也算是籠中鳥,此卦辭那也算的上是相得益彰了。」

  葉一青頓時一皺眉。「藏寂宗逼迫你們攬星山聯姻!」

  然後他輕輕撇了一下嘴,心中暗想道:

  「風山漸,漸。女歸吉,利貞。象曰: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漸卦:女大當嫁……」

  瞬間想起曾經在積雷山下追過來的藏寂宗眾人,那個藏寂宗的公子,曾說讓雷欣彩不要躲了,回去給他做新娘一事。

  他微微搖頭輕嘆:「也不知道,此卦會應在何處。如果真是這般,你又要如何應對呢?」

  沙丘連綿起伏,沙海寧靜無風,雷欣彩飛馳而去,葉一青長出了一口氣:

  「各人各有各自的命,卦象雖如此,但是事在人為,若能幫襯一二,便幫一下吧。」

  他輕拍了一下臉頰,調整了一下情緒,而後提步向著前方的那一道身影追去,同時他心中一個不自禁的呢喃道

  「雖然相處不長,但是也不想讓你受這種委屈呢。」

  「哼哼…」老黃喟然長嘆一句「真的好像,都是見不得女人難過的大怨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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