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如何應對

  門口是保安亭,周圍都是用細細的黑色雕花欄杆圈起來的區域,一眼看過去只能看見一些別墅的屋頂,並不能直接看見房子,全都被茂盛的綠化遮擋。

  這裡雖然距離市中心並不遠,但這一片都是有錢人的地方,為了保障周圍的環境,附近還有一處比較大型的高檔中心公園,平素周圍都很安靜,並沒有人會刻意的來到這邊,所以出入小區的人來去匆匆,車輛來往比較多。

  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杵在這裡讓保安連續看了他好幾眼,眼看著電棍都拿在手中裝作漫不經心移開視線戒備了。

  應江只覺得頭皮發麻。

  一時之間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其實他也理解,他現在看起來的確是有夠可疑的——

  被隨意扎了個小揪揪在腦後刻意做出滄桑感的黑白相間的頭髮,特意留出來的小山羊鬍,加上自己一張看著就年紀很大的臉——還有昨天睡得實在不安穩,即便是趴在人來人往的網吧桌面上小睡了一會兒,但剛剛睡過去就會突然被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腥紅眼眸給嚇醒。

  他的臉色應該也很不好看。

  但是他也不想啊——

  哥,咱戒備就戒備,這電棍別開啊!

  我真是好人!

  真的!!!

  看著這個架勢應江也不敢走過去為自己正名,也不敢過去問這裡是不是有一個風水玄學師,只能咽了一口口水,不敢爭辯慫慫的離門口遠了一些,期間還不斷打量著周圍人試圖找出那個小鬼說的風水玄學師。

  昨天的事情太過於奇幻,他自己現在都還反應不過來,實在是害怕別人將他也當成神經病。

  只是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他心裡已經不耐煩的開始罵娘了,但想著昨天那小鬼的話還不敢走,就生怕那小鬼再來找他。

  也就在這個時候。

  滄浪小區走出來一高一矮兩個人。

  應江首先就被那顆鋥亮的小腦袋晃了一下眼。

  心中還想著呢——這富人就是跟咱們普通人不一樣哈,他頂多想著給自己打扮的滄桑可靠一點,人家直接給小朋友剃光頭。

  而且這光頭怎麼這麼亮?

  換成昨天那個喜歡抓人頭髮的小鬼,應該挺不喜歡這光頭的吧?

  哎?這麼說起來,他等會兒辦完了事情,也去剃個光頭好了!

  心中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從滄浪小區出來的兩個人往自己這邊走了,還在距離自己三四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應江一頓,就對上了雲寶一雙又大又圓的貓瞳。

  那雙眼眸漆黑,像是能一眼看穿別人一般。

  應江下意識的一縮身子,剛想要解釋自己不是壞人,就聽見她開口。

  「你來找人嗎?」

  軟糯糯的小奶音。

  事實證明,就算是在外面混社會的小混子,在面對這樣看起來聽話乖軟的小可愛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放柔自己的語調,緩和自己的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嚇人。

  就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

  「小朋友,你怎麼知道啊?」

  應江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唇角。

  手撐在膝蓋上,半彎下腰來,跟小糰子對視。

  忽的他想起來那本書上好像曾經寫過有些孩子的靈魂足夠純淨,對方可能會在小時候看見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麼一想他接著開口詢問。

  「小朋友你是住在滄浪小區的嗎?你知道滄浪小區裡面有沒有一個厲害的風水玄學師啊?」

  就那種寬衣大袍,仙氣飄飄,隨便兩句就能夠給人指點迷津的那種類型。

  應江都在自己心裡幻想過好幾次了,最後還是覺得這個形象比較靠譜。

  能看到那小鬼,還能讓小鬼告訴他來這裡找風水玄學師,這裡一定有個很厲害的人物!

  雲寶眨巴眨巴眼睛。

  很厲害?

  雲寶很可靠,也可以說是很厲害了,尤其是風水玄學造詣上,她的那些師兄弟們沒有能比得過她的。

  於是小糰子認下了這樣的稱讚,認真點頭,「有。」

  「太好了!小朋友你能幫我引見一下嗎?我現在實在是有急事來找那位風水玄學師!」

  張燼梵從一開始就沒說話,因為他的知名度其實也不低,所以外出行走已經習慣戴上黑口罩,聽著這兩人一問一答,他眼底帶著點無奈與好笑。

  「你已經見到了呀。」

  雲寶軟聲開口。

  應江一愣,恍然大悟——

  「大師!大師你既然主動從小區里出來了,那一定就知道在我身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吧?」

  應江像是找到了救世主。

  張燼梵懵了。

  「不,不是我。」

  他連忙開口。

  他只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啊,也沒說受害者還要扮演這麼多角色的啊。

  「不是您能是誰呢?總不能是——」

  應江頓住,懷疑的看向小糰子。

  「我看你紫氣犯青連接山根,是有極大的不祥徵兆,為了一點利益招惹邪祟,既得的利益將會產生禍患,進而會威脅到生命。」

  要是在之前,應江實在很難想像這樣條理清晰的話會從一個五六歲的小糰子口中說出來。

  「朋友你想要找到解決辦法嗎?看面算卦,風水玄學,價格從優,歡迎詢價。」

  然後小奸商笑眯眯的叉起小腰。

  應江:……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腦海里仙氣飄飄的風水玄學大師就這麼一下子——變成了眼前這小糰子的模樣,應江聽著這話目瞪口呆。

  還是不能相信,或者說不敢將自己生的希望放在一個五六歲的小糰子身上。

  這靠譜嗎?

  「您是不是在考驗我啊?」

  他又看向張燼梵。

  張燼梵惱了。

  「我要是能考驗你,我至於也是受害者嗎?」

  「等等等等——我緩緩——」

  也許是昨天的衝擊,加上幾乎一夜未眠,精神狀態時刻高度緊繃,得到這樣的消息他一瞬間有點頭暈目眩,後退幾步坐在了花壇上。

  雲寶沒再多說話,只歪著自己的小腦袋看著這個還在緩勁的人。

  最後應江死馬當成活馬醫,咬著牙開口。

  「多少錢能解決問題?」

  總歸還能有一線希望。

  而且這種事情也不能收的太貴吧?就算真解決不了,他還能用從那個導演那拿來的剩餘的錢在臨死之前揮霍一把享受享受。

  「要看你的問題嚴重不嚴重,需要我做到什麼地步才能給你定價。」

  雲寶開口,還不等他放下心來,小糰子忽的再次開口。

  「對了,要用的是你自己的錢,從別人那坑來的黑心錢,我是不收的哦。」

  只這麼一句,應江冷汗一下子下來了。

  對方好像的確有些真本事在的。

  他連忙點頭應聲。

  「我去借,不不不,等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好好找個工作賺錢支付。」

  救命,求救命!

  「好,那先測個字吧。」

  雲寶從他的面相已經看出了這人的一些問題。

  小毛病不斷,貪圖各種小便宜,從小就騙人忽悠人,還因為周圍朋友的關係,他對這種事情相當習以為常,並引以為傲。

  看著雲寶遞過來的本子和筆。

  應江接過來。

  只覺得眼前一片眼暈,好似又看見了那雙腥紅色緊緊盯著他的眼眸。

  他手上一顫,先是在本子上無意之間劃出來了一橫,隨後連忙批改掉,在下面寫了一個『出』字。

  「這個字用當家亦加法有一些含義,上面加一個屍字旁,就變成了『屈』,證明其實這件事情你本身並不知道會導致的後果,只想騙財,也有些冤屈,而且內出外屍,只有人在死後才能出屍,你的事情跟一個已經離開人世間的人有關係,最後從你的角度來看,屍可以是代表肉體,而出則代表靈魂,現在靈魂了肉體單獨存在,死亡迫近,這一點是很明顯的。」

  雲寶只掃了一眼他因為恐懼害怕寫的彎彎扭扭的那個字,開口就跟他解釋。

  雖然聽不懂在風水玄學上這個什麼什麼法跟他寫的這個字有什麼關係,但她說的卻是對的,他一開始只想要騙錢,卻遭遇了昨天晚上鬼上門,而且差一點就要迫近死亡了,現在他嗓子還疼的厲害,即便休息過了,聲音還有些沙啞嘶啞。

  而死亡迫近——

  「沒救了?我是不是沒救了?」

  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是——」

  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也不是。」

  然後那口氣又下去了。

  應江瞪大了眼睛。

  咱就是說大師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慢慢悠悠大喘氣,真的很管易嚇死人,幸好他沒有心臟病。

  不然非要給嚇得一下子過去。

  聽著實在是太玄乎了。

  但昨天遇見鬼怪的事情也實在不科學。

  也顧不得什麼玄不玄的,此刻的應江像是找到了救星,緊緊的盯著雲寶。

  「那我該要怎麼辦?多,多少錢啊?」

  「這個錢也不是很多,價格嘛,好商量的,畢竟需要我做的事情並不多,多的是看你。」

  「什麼意思——?」

  「從小被外公帶大,因為外公身體不好,你就一直跟著地痞流氓鬼混不好好學習讀書,小學就開始說謊矇騙家裡,等到唯一的親人去世你就更加肆無忌憚,謊話連篇,以能騙到人為榮。」

  雲寶點出對方的情況。

  「也就這半年的時間內,你應該是找到了什麼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並利用這東西騙人得到了大筆的財產。」

  本來已經信了一大半,此刻越是聽,應江的汗越是往下流。

  「你拍下圖片轉文字發給你所謂的客戶做解決辦法的時候,就沒有仔細讀過你發的文字嗎?」

  沒仔細讀過……?

  應江開始回憶。

  時間有些久了,他收了錢之後就迅速將那個客戶給刪掉了,並且囑咐他們也不能暴露出他的身份信息,除了他想要騙錢不想讓人找到之外,還有就是那本書上也寫著儘量不要暴露出來。

  其他的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有一句話他還有些印象。

  『青墨混之五種甲殼類昆蟲的枝葉塗抹……』

  他當時還想著,這青墨是什麼東西,青黑色的墨汁嗎?

  塗上之後得是什麼樣子啊?

  而且這做了虧心事,還得冒著這麼大的心理壓力去面對一個讓自己愧疚害怕的人的屍體去塗青墨。

  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當時心中想的起勁,現在再一細想,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昨天晚上那小鬼是不是就是青黑色的皮膚?

  所以一直盯著他,說他是壞東西?

  「看來你已經想到什麼了。」

  雲寶點了點頭。

  「剩下的事情要你自己去做,回去看一看那本書上寫著什麼,找到埋人的地方,帶好清潔用具,將墓碑好好的刷洗一遍,燒之前塗在身上,現在清洗墓碑也是一樣的,看好祭拜的工具,要真誠道歉。」

  雲寶抬頭直直的看進對方眼睛裡。

  「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知道嗎?」

  ***

  就非常離譜。

  聽了雲寶的話,加了雲寶的微信,馬不停蹄趕回自己住所,將那本被自己隨意扔在一邊的書找出來,看著上面的確有著關於這樣的記載。

  這一篇上描述的是對一個死人虧欠或者做了不好的事情如何讓他不能找上門來的辦法。

  跳過前面那些讓人心驚膽戰的詞語,他連忙將上面說的要選的墓碑地址發給雲寶,得到了一個墓園的行列。

  京市有好幾個墓園,都在郊區方向。

  他這個客戶是大導演,之前還跟他打聽過要是這樣解決完了,還利用對方的死為自己謀利會不會有問題。

  當初他為了騙人,從一開始的猶豫,倒後來的言之鑿鑿。

  現在想來,對方要利用一個人的死來謀利,在娛樂圈內謀取流量,那肯定是要葬在大墓園中,他上網查找了相關資料確定了地方,置辦了各種東西還不敢就已經快要到晚上了。

  天色慢慢暗下來,他催促著計程車司機開的快一點。

  看著對方神色匆匆,手中拎著各種剛剛置辦下來的東西,神色憔悴,心神不定,好似還哭過的樣子。

  這麼年紀輕輕頭髮都已經蒼老成這樣了!

  計程車司機也不知道是腦補了什麼。

  「小伙子,生老病死都是尋常,會過去的,你要進去多久啊?這邊不好打車,不然我在外面等等你?不過要是太晚也不行,我還得早點回家。」

  這才帶著一堆東西進了墓園,按著雲寶給他的行列開始再偌大的墓園之中尋找。

  天已經漸漸黑了。

  這大墓園雖然亮著燈,但慘白的光芒落在排列有序的墓碑上面,伴隨著周圍風聲呼嘯,讓人只覺得心頭惶惶不安,覺得害怕。

  應江其實也就十歲的時候外公就去世了,父母從來不管他,外公一直身體不好,也沒什麼錢,對他用心無力,等到親戚來操辦了外公的葬禮,他對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上墳也是隔上幾年來上一趟,所以此刻瘮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第七列——第四個,第四個——」

  他嘴裡念叨著,拎著一大包東西一邊找,最後定在一個墓碑前面。

  這個墓碑跟周圍的墓碑不一樣。

  除了那在黑色的石板上被刻出來的名字之外,那黑色石板沒有亮面,像是被什麼糊了一層,整個石碑是啞光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上面的名字寫著——宗曉曉。

  父宗清李,母秦青愛女。

  他抿了抿唇角,看著上面光鮮亮麗好像才被換上去沒幾天的花環,只覺得有點嘲諷可笑。

  將花環摘下來,拿著他帶來的刷子蘸水和清潔劑使勁的在墓碑上一刷——

  果不其然,落下來一小塊青黑色的摻了蠟的墨皮。

  估計裡面還混合了膠水,應該是在墓碑定製還沒刻字的時候就刷上去了,整體比較貼服,讓他洗刷的動作有些費勁。

  等仔仔細細又用水給著墓碑沖洗了一下,他拿起那花環重新放在墓碑上,雙手合十,緊緊閉著眼眸。

  「以前是我無畏無知,您小孩子不記大人過,饒過我這一次,您看我現在專門來補救,真心實意,您就去找您想要找的人,別來找我了。」

  他嘴上念念叨叨就,將帶來的飲料啊酒水什麼的撒在墓碑前面,隨後燒了帶來的紙錢還有各種紙紮成的小玩具。

  今天他是中午的時候才遇見雲寶,所以到現在他只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做這些準備,實在是手忙腳亂。

  「我也不知道您喜歡玩什麼,這些都是我找那些手藝人特別訂做的……」

  他嘴裡還在絮叨,等燒完了也絲毫沒停。

  忽的旁邊燈光下的樹影搖晃,風聲呼嘯,好似是悽厲的哀鳴。

  這樣的一幕瞬間讓應江心態爆炸,頭皮發麻,也顧不得對方是不是開口要原諒自己了,做完這些事情轉身就跑。

  衝出墓園,表情蒼白眼看著就要哭出來,拉開了計程車——

  等進了車子,他才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看向司機大叔。

  反倒是司機正看著手機呢,被他風風火火衝上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麼了?」

  司機還是正常人!

  他好像沒被那個鬼怪追趕。

  「叔,走吧,咱們快點走,時間太晚了,別耽誤你太晚回家。」

  「你這耽擱的時間也太久了,我剛剛已經跟家裡說過了,也沒事,畢竟這裡實在太難打車了,尤其是在晚上這個時候,小伙子別難過,咱們這就往回開。」

  ——

  計程車很快離開。

  京市外的大墓園又恢復往常的平靜,守著墓園的人出來探頭看了一眼隨後打了個哈欠,將墓園落了鎖,在晚上徹底關閉。

  而片刻之後,那樹的陰影之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邊。

  青黑色的皮膚已經逐漸變淡,能隱約看出原來的樣子。

  她腥紅的眼眸還有點惡意的盯著那計程車離開的地方,但最後只是哼了一聲,悄無聲息的轉身,來到了自己的墳墓邊。

  低頭,去看著落了一地的紙玩具。

  最後蹲下身子去,將一個小兔子一樣的玩具抱在懷中,也就——勉勉強強吧。

  那個可怕的壞蛋光頭還算是挺有用處的。

  ***

  正帶著外公哥哥做健身拳擊的小奶糰子忽的頓住,歪頭打了個噴嚏。

  等到練完了洗了澡,晚一點回了房間之後雲寶才看見對方發過來的消息。

  『回去要記得把書燒掉,不該是自己的東西也不要碰。』

  小糰子想了想。

  『去找個工作好好還錢吧,你的機緣在東南方向,明天去找吧。』

  看,她不愧是三清道觀的牌面,三清道觀的頂樑柱!又給三清道觀找到了一個穩定的長期的勞動力。

  『哦,對了,剛剛說的方向也要算錢的。』

  錢——應江只覺得聽見這個字腦袋瓜就嗡嗡的響。

  ***

  京市的一處富人區,大平層的小高樓里,這時候正是小區內最熱鬧的時候,外面有人在運動,也有人聚在一起聊天說笑。

  秦青身子靠在宗清李的身旁。

  電視開著,兩個人正在看今年比較流行的電視劇,宗清李想要從裡面找到一些自己能用得上的靈感。

  「清哥,曉曉的事情真的就這麼過去了吧?」

  忽的秦青開口。

  「當然過去了,都已經一個月了。」

  宗清李微微皺眉,垂眸看了妻子一眼,手中還拿著本子記錄著一些靈感點。

  這個時候兩人冷靜的半點不像是剛剛失去了自己唯一女兒的父母。

  「這倒是沒有,只是我一直有些心生不寧,感覺好像有誰在背後盯著我一樣。」

  「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

  宗清李低聲安慰著。

  「那意外又不能怪你,而那些只會看表面的網友也都看見了我們的表示,不會出事的,你別多想。」

  秦青聽了這話點了點頭。

  很難以想像,這一對最近在網絡上被同情可憐,還利用這件事情給自己的事業添磚加瓦的兩個人現在眼底一片冷漠,沒有一個人帶著對亡女的思念與難過,反而好像是甩掉了大包袱。

  而就在不久之前,兩個人還在網上說宗曉曉生前一直想要去遊樂園,但因為對方年紀太小,他們總怕遊樂園不安全,所以一直沒有帶著宗曉曉去——

  然後第二天就放出來了他們兩個哭著帶著宗曉曉的願望前往了海盛遊樂園,說是讓曉曉跟著爸爸媽媽,他們替曉曉完成心愿。

  「也是,之前去找張家那小姑娘看,的確看出點門道來,重新找了個大師給我們解決問題,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

  秦青也就說完這一句。

  手機叮鈴一聲脆響。

  宗清李還沒意識到什麼,伸手隨意的劃開手機,還以為是誰的通知,卻見是銀行帳戶的信息。

  從一個陌生帳戶划過來了兩百萬。

  只這麼一眼,宗清李的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

  秦青看著他臉色驟變,有些疑惑的湊上來看了一眼。

  一下子也頓住了。

  「怎麼辦——?清哥,他這是什麼意思?」

  「沒事,肯定沒事——」

  宗清李回過神來。

  「他雖然是這麼說,但我們該做的都做了,而且就算是曉曉在的時候我們沒那麼喜歡她,也給她錦衣玉食的並沒有虧欠過她,她就算是變成鬼魂來找我們,也是沒有道理沒有理由的。」

  但秦青還是面管蒼白。

  「今天太晚了,明天,等到明天……我再去找一個聯繫一個風水玄學師,還有黎家的那個小姑娘,你之前說年紀太小肯定不靠譜的那個,我之前有幾部戲黎家的娛樂公司有參與,等我明天去問一問,而且那個張燼梵你知道吧?他跟黎家也有關係。」

  ——

  出了這檔子事情,那邊的人還很快註銷了自己的帳戶,他們並沒有應江其他的聯繫方式,最後電視也看不下去。

  雖然認定自己肯定沒問題的,但兩個人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心虛的將所有的燈光打開,等到夜很深了,才忍不住睏倦,在床上疲憊睡去。

  兩人睡去之後,誰也沒注意到在床頭柜上悄無聲息的站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但今天才是被解除限制的第一天,比起之前她連『家』都進不來,現在她只是碰不到她的父母,已經好很多了,在一點點的轉好——

  在白天即將黎明的時候。

  秦青忽然低低驚呼一聲,撐起身子來。

  睡在她旁邊的宗清李也被她嚇了一跳。

  兩人昨天晚上做的夢都不怎麼樣,有種背後生寒被盯上了的感覺,睡了一覺反而很是疲倦,他睡顏惺忪,還很睏倦,見她捂著自己的腦袋,皺了皺眉頭低聲問了一句。

  「怎麼了?」

  「有,有人在拽我的頭髮——」

  她語氣驚恐萬分,在她被驚醒之前,只感覺到了一股力氣揪住了她幾根頭髮使勁一扯,她猛地驚醒,此刻她摸著的地方還隱隱的頭皮發麻。

  「怎麼會呢?」

  宗清李有些疑惑的在臥室看了一圈,又皺著眉頭睏倦的躺回去。

  「肯定是你自己把頭髮給壓到了,又做了噩夢自己嚇唬自己,現在天都亮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秦青按著自己的頭皮,在枕頭上找有沒有被什麼東西壓到扯掉的頭髮。

  倒真沒有發現,而且頭皮只有這一塊疼痛。

  難道還真是她做夢想多了?

  「別想了,你下午等我通知,我看看等問問張燼梵,要不然就見他那個有陰陽眼的妹妹一眼,要不然就去找黎家那小姑娘。」

  ***

  應江昨天忙碌了一整天,大晚上還跑去刷了個墓碑。

  他們漆上的東西應該還真的混合了不少蟲子的汁液,昨天回來他洗了好久,手上還是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蟲子的味道。

  也實在是沒有力氣繼續清理了,他倒頭就睡,倒是睡了個好覺,這一覺就睡到差不多快要中午,精神頭一下子就養回來了。

  他迷迷糊糊的起身看見自己這小破出租屋外的陽台盆里那泡在水中的灰燼。

  昨天他把他老祖宗留下來的書給燒了扔盆里去了,看燒的差不多了,怕引起火災還特意澆了一些水在上面。

  事情真的發生了,也真的解決了。

  他還真聽了那個五六歲小朋友的話大晚上的跑出去刷墓碑。

  還有昨天雲寶給他的建議也在手機上——

  這個時候他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拿到錢已經有一段時間,他那段時間很是揮霍,為了將那些黑心錢全都還回去,他還找了不少人借錢才勉強將這錢湊夠。

  他現在不僅僅欠著周圍這些兄弟的錢,同時還欠下了雲寶對他來說絕對不算小錢的報酬。

  從百萬富翁到一貧如洗負債纍纍,也就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

  但那陣子整天喝酒,作息顛三倒四,跟那些小混混朋友在外面吹牛玩鬧,說痛快也痛快,但說高興,其實也沒有那麼高興和喜歡。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最後撐起身子來,還安慰自己。

  至少他這是活下來了。

  謝過了大夫,看著這上了年紀老中醫倒依舊是腿腳利落,端著自己還冒著熱氣的白瓷茶杯走了。

  「小伙子,我這真是一把老骨頭了,做什麼都不利落,要不是你,這一次非得把我這把拉骨頭給砸進醫院不成。」

  老伯一邊開口,一邊叫車,雖說人家老醫生老大夫看著沒什麼大問題,但骨裂這種事情也不能忽視,還是去醫院拍個片子比較保險一些。

  「害,您這個年紀砸一下受不了,我還行,我還年輕。」

  再說了,前一天被小鬼拽頭髮掐脖子都過來了,只是被框砸一下算什麼?

  「小伙子你在這裡住嗎?」

  坐上了車,往最近能拍片子的醫院走,老伯就坐在他身邊關切開口,「等讓你嬸兒給你燉點湯喝,你嬸其他的不行,煲湯方面的手藝一絕,讓你嬸嬸好好歇歇你。」

  「叔,你太客氣了。」

  平時被白眼慣了,周圍人都將他當成小痞子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來看,他也早就適應了,平素就算別人指著他罵他不要臉,他也基本上能一笑而過,還能扯著嗓子罵回去。

  但此刻,應江只覺得手腳無處安放,有些不知所措。

  等拍了片子確定了的確沒什麼問題,買菜大伯才放下了心。

  回頭看著醫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懷念又有些感慨。

  「叔,你是剛剛搬過來的嗎?我之前沒見過你。」

  最後還是被簡單打了固定避免他這兩天亂動加重傷勢的應江掛著白色的繩子開口好奇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