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理不清

  尤其是她的視線停留在他身邊幾處位置,他雖然滿嘴的玩笑話,但心中莫名一顫。

  范之章被那目光看的有些猶豫,稍稍坐直了身子。

  孟江晚也是被自己兒子氣個半死。

  早就說了讓他偷偷摸摸的賄賂說幾句好話,重要的還是兩家之間的合作,他倒是好,直接喝的這麼醉醺醺。

  孟江晚向來最要面子,聽合作也八九不離十,從那邊柜子上拿了東西塞進了張枝手裡,就沒打算再留人了。

  張枝正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心中也大概明白這母子倆想幹什麼,不就是吞掉大伯那邊的訂單合作。

  范之章覺得稀奇,倒是將他們當成籌碼來拉攏了。

  也是可笑。

  「在旁人那邊,我可是都是要收費的。」小糰子輕輕一抱胸。

  張爾澈已經坐起身來,還有些迷迷糊糊,但這一下多少還給他摔清醒了。

  「怪不得外面傳聞都說你是什么小先生,小神仙,名聲傳的那麼響,我看果然是空口白話,設置門檻算自己想要算的人,這當然算誰誰行了。」

  雲寶只板著小臉不說話。

  她是誰?

  她可是三清道觀的頂樑柱,見識過多少大場面了,鄉下地區有些人的潑辣勁可你他猛多了。

  小糰子不動如山護著自己身後的媽媽和哥哥。

  「舅舅,你的酒還沒醒嗎?」

  黎文霍冷不丁開口。

  張爾澈瞬間收聲。

  他是不怕張枝,也不怕雲寶,但對黎家人,不管是黎商霖還是自己這個外甥,他心中不可避免的發憷。

  之前張枝跟張家幾乎鬧掰,跟黎家的合作是沒有,但看在張枝的面子上,這些年黎家也從沒對張家出手過。

  【細節處理感覺不對,等阿傾修一下,寶寶們一會兒來看】

  「我就隨便開個玩笑,這不一直沒見過雲寶,心裡也好奇,見面禮舅舅當然也給準備了,都是一些有意思的玩意,還有幾件不錯的飾品,小孩子戴著可愛,還有這張卡是這幾年該給的壓歲錢,每年六千六百六,一共三萬三千三百三十,明年的等過年來再給。」

  他站起身來,趕忙將之前準備好本用來『賄賂』小糰子的東西塞進雲寶的手裡。

  那些零零碎碎的暫且不說。

  不清理一些麻煩的東西或者要命的事情,三萬多綽綽有餘。

  小糰子一本正經的將東西收起來。

  「財帛宮犯黑青,圍繞一圈都不順,生意受挫,十賭九輸——」

  小糰子仰頭。

  「舅舅控制不住,最後反正人財兩失。」

  奶奶糯糯的尾音落下。

  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張爾澈臉色更難看了。

  「你說誰人財兩失呢?給你這麼個大紅包,快過年了,你這孩子就這麼說話的?」

  「你還賭博?」

  這個問題讓孟江晚也跟著看先張爾澈。

  賭博不是個好名聲,張爾澈向來瞞著家裡人,尤其是他這個最好面子的媽。

  剛剛只聽見雲寶說他十賭九輸還要人財兩失,酒精作用下根本沒有細想,直接脫口而出。

  等意識到,他已經睜大了眼睛,目光飄忽的在孟江晚臉上看了一眼:「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呢?我就是聽見這不吉利話心裡著急!」

  「雲寶可不說假話。」

  反正說不說的也改不了,這善款能收。

  市中心一處高層複式公寓。

  夜已經很深。

  外面的溫度已經很低,屋內空調運作,發出極輕的嗡鳴。

  屋內一片漆黑濃烈的像是最現實的油畫,卻又在極深處藏了一絲淺淡月光。

  環形窗戶前,一個小身影抱膝背牆而坐。

  樓下發動機的聲音傳來。

  那沉默一動不動的小身影輕輕一抖。

  在發動機聲音漸遠,顯然是司機已經開車離開的幾分鐘後,門被打開。

  燈一下子被拍開。

  「怎麼不開燈?」

  來人大著舌頭,走路搖搖晃晃,眼眸微微眯起來,掃了低頭抱膝動也不動的小男孩。

  燈光落在他臉上,范之章顯然後續又跟張爾澈喝的有些多。

  「真踏娘的晦氣——」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要不是老子只有你這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他嘴上嘟囔著,毫不留情的將手中拿著的門鑰匙一把扔了過去。

  倒是沒打到人,只是砰的一下摔在牆面上聲音響起又將那自始至終動也沒動的小少年嚇的本能一抖。

  「連送個茶水都不知道,跟你媽一樣,什麼廢物。」

  他搖搖晃晃的倒了一杯水喝,又扯開衣服進了裡屋。

  「還因果報應,去踏馬的因果報應,純屬扯淡,老子掙這些錢可不是為了早死遭報應的。」

  他在那邊罵著雲寶不識貨。

  -

  屋內沒多久就傳來鼾聲。

  一言不發的小少年終於抬頭,慢慢偏頭看向臥室。

  他長相隨了媽媽。

  那張臉跟結婚照上女人的面孔很像。

  而且因為年紀還小,臉部線條柔軟,更添幾分漂亮。

  只是一雙眼眸黯淡無光,臉側還有癒合的結痂的傷口。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裡坐了多久,此刻正死死的盯著臥室。

  那目光平靜冷淡,好似對外界沒有了反應。

  但就是這樣的傷疤下那平靜的眸,才更顯得可怕。

  ***

  這邊黎家下場,有人開始調查張雯那一家的事情。

  小奶糰子倒是正常上學,跟自己的小夥伴們玩鬧。

  而且因為快要過年,學校里組織了親子活動。

  讓家長跟小朋友們一起包水餃。

  主要目的也是培養小朋友的動手能力,還有加深親情互動。

  而且對於小奶糰子這一級的孩子,這也是最後一次在幼兒園過冬了。

  幼兒園的領導和老師其實心中還擔心著。

  他們這畢竟是貴族幼兒園,每年的費用實在不低,而且各項系統跟進,年年更新保養換代,包括頂級的安保費用,能送進來的孩子大都非富即貴。

  那麼這些孩子的家長也都基本具備一個特點。

  多是公司高層人員,平時忙碌陪伴孩子的時間就少。

  有些家長的確一個下午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就比如給他們這邊提供了大量資金提供安保保障和修建樂園的黎家。

  最近還快要到黎家年會了,小奶糰子的爸爸媽媽都忙,大哥聽說現在也是黎家的頂樑柱,二哥還在高中,也不知道是誰能來。

  殊不知為了爭這一個名額,黎家眾人爭得『頭破血流』。

  不僅僅黎商霖張枝黎文霍,就連嗓門最大的黎昱楓都想要上來湊湊熱鬧。

  老爺子因為身體的關係不能這麼來回折騰。

  黎衍在那邊不動聲色的表示自己可以請假,群里黎文鈺接著就跟上,表示黎衍能請假為什麼自己就不能請假,黎衍還是高三呢。

  家族群內,三房家的兩個長輩近期還不回來,而且還沒見到過雲寶,自覺自己也沒爭搶這機會的資格,至於三房家那兩個小的,黎侃向來話少,平時的愛好就是泡在實驗室。

  悲催的少年還在集訓,手機都幾乎碰不著。

  於是小奶糰子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看著『戰局』。

  最後黎家這幾個動一動手都能在商圈引起一陣波瀾的大佬正嚴肅認真的盤腿坐在地上。

  一紅木打造的棋盤桌並不高,處處彰顯精緻,應該是家中有誰曾經學過圍棋的時候置辦下的。

  旁邊的黑白兩色棋子也皆為溫潤白玉、墨玉。

  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清脆好聽。

  這本該是價值不菲的高雅物件,此刻的用途是——下五子棋。

  贏到最後的才能跟小奶糰子一起去幼兒園。

  幾個人嚴肅以對,本就想要快速解決的五子棋此刻讓他們下的像是圍棋國手的比賽一般嚴肅。

  黎商霖和黎文霍正在開展最後的一局。

  張枝雖然也擅長思維。

  但對於家中這幾個老爺們,女孩子的思維力多少還是弱於他們。

  至於那個毫不留情給自家媳婦下了一個又一個套的黎商霖。

  張枝決定晚上再找他算帳。

  小糰子還懵懵的仰頭。

  「包餃子有什麼好玩的嗎?」

  她不太理解。

  畢竟以前在道觀里,她也不是沒包過餃子。

  雖然也很有趣吧。

  但用不用得著這麼嚴肅?

  張枝摸著自己崽崽的小腦袋瓜。

  意味深長的開口。

  「其實去不去倒也不影響什麼,就是雲寶不懂男人該死的勝負欲。」

  ——

  十五分鐘後。

  五子棋硬生生要下滿一個棋盤。

  其中的陷阱爾虞我詐層出不窮,精彩刺激。

  最後勝利的黎商霖忍不住扯著唇角,年紀大了越發沉穩冷靜的男人此刻顯得有點得意,竟然還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一絲痞帥。

  黎文霍抬手推了推眼鏡,也扯了下唇角,看了自己賊老爹一眼。

  可真是捨得給親兒子下套,而且就剛剛他跟媽媽那一局,也不怕媽媽晚上找他的麻煩。

  他想著又看了一眼被他媽媽抱著的親妹。

  小糰子睜圓了自己一雙眼眸,已經開始跟媽媽數到時候要帶什麼東西到幼兒園裡面去了。

  雖然包過很多次餃子。

  但跟家裡人,還有跟幼兒園的小朋友包餃子可是頭一回。

  小糰子顯得也有些興奮。

  然後就見自家脆弱哥哥看向自己,難過的——倒進了她懷裡?

  哦,小糰子太小,也就只能抱著他一個腦袋。

  「雲寶,哥哥好難過。」

  脆弱哥哥開口。

  小糰子下意識的呼嚕呼嚕哥哥的軟發。

  抬頭看向了自家爸爸。

  端水大師小糰子一個頭兩個大。

  「哥哥不哭不哭,哥哥是男子漢,下一次再努力。」

  小奶糰子努力繃著臉,將自己要去幼兒園包餃子的高興壓下去,像是哄自家師父一樣,摸著黎文霍的腦袋哄著。

  黎商霖:……

  他還沒收拾完棋子。

  看著棋盤上錯亂的黑白兩子,再一看自家兒子那副德行。

  他忍不住呵笑一聲。

  「你大學學的數學和金融,該是沒有人教你演技。」

  這小兔崽子。

  小時候跟他搶張枝,長大了跟他搶雲寶。

  而且小糰子這天然黑多少隨了點媽媽,這傢伙用小時候哄張枝留下來的那點本事,將小糰子也是哄得服服帖帖。

  真是什麼好東西都讓他拿去了。

  現在想一想真想要對著他屁股踹上一腳。

  都不能解氣!

  張枝笑著看幾人鬧騰,手機在旁邊響起來。

  她說了一句,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一個陌生號碼。

  下面卻墜著多人備註公家機關這樣的詞綴。

  她起身到一旁接聽。

  -

  這邊小糰子剛剛輔助爸爸和哥哥將棋子收起來吧。

  張枝就走過來輕揚眉頭,看了一眼小奶糰子。

  「張爾澈賭博被抓了,張家其他人電話打不通才打到我這邊來。」

  黎商霖和黎文霍也忍不住輕輕揚眉,只有小軟糰子軟軟嘆了一口氣。

  低聲開口。

  「雲寶就說嘛,有些人再怎麼告訴,再怎麼遇見貴人,也都是無可救藥,向來是自己決定自己命運,自己決定要不要救自己。」

  ***

  張爾澈此刻在看守所的拘留室。

  只覺得最近無比倒霉。

  一開始也就是跟幾個朋友一起玩一玩。

  而且他運氣好,幾個朋友輸的沒影,就他一個人贏錢。

  再說了家中做大生意,還能沒有這幾個小錢嘍?

  這就讓他嘗到了甜頭。

  半年的時間裡面越賭越大。

  這次急急忙忙想要拉攏范之章,在孟江晚的眼中,是想要面子,看大房難看臉色,但在張爾澈眼中,就著急了。

  賭博嘛。

  就是讓人從小到大越賭越過火。

  最後察覺已經賭到張家根基,張爾澈驚慌失措才連忙想要拉范之章下場救他一把。

  所以在范之章好奇一提雲寶,他立馬應下奉承著。

  還總覺得自己有了錢之後能重新賭回來。

  這一次正好,被已經蹲守了許久的公安機關一局擒獲。

  ——

  「勸一勸他,這都上了年紀,還開著一家公司,怎麼腦子這麼不靈光,前面讓他贏錢那都是套路,後面輸的才是大頭。」

  「他說的那些朋友,都是拿了錢得了好處哄著他讓他入局的,這半年就差把公司也賭進去,至於嗎?雖然算是受害者,但後來也是主動參加賭博,最近這段時間要留下接受教育——」

  站在對面的青年人微微皺著眉頭聽著,他帶著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眸也是出乎意料的乾淨好看,米白色的羽絨服將人裹得掩飾,用著鼻音應聲。

  一直到第二天,張爾澈才從醉酒狀態里清醒過來。

  昨天整個人都處在格外亢奮的情緒里,在公安局撒完了潑,醒酒室裡面直接就睡過去了。

  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和樸素的長形節能燈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後腦勺鈍痛,像是被誰狠狠拍了幾巴掌,胳膊也疼肩膀也疼,這床也不舒服,睡的腰酸難受。

  「張爾澈。」

  門被打開,威嚴並不客氣的聲音響起。

  「酒醒了嗎?」

  身為張家唯一的繼承人,張爾澈向來被追捧慣了,一聽這個語氣就要發火,只不過剛翻身起來,目光直直對上那身制服。

  他徹底僵住。

  ***

  刑訊室。

  張爾澈顯然比昨天老實多了。

  而且這個賭場被公安盯梢許久,就等著一網打盡,情報網,人證物證全都有,張爾澈也不敢做什么小動作。

  老老實實的交代。

  也幸好他只是單純被所謂的『朋友』帶去賭錢,輸的上頭,但並沒有組織賭博。

  錢財賭博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好消息是他現在欠下的錢不用還了,壞消息是他之前輸進去的錢也拿不回來。

  雖然不會留檔,但也要在警察局接受一天教育才能回家。

  -

  他老婆聞雨風來的時候陰沉著一張臉。

  將手機扔給他。

  聞雨風跟孟江晚相處的向來不錯。

  這兩人都是死要面子的類型。

  此刻聲音格外尖銳,聽著氣急敗壞。

  「你什麼時候開始背著我們去賭博的?!整個圈子都知道你去賭博了!你知道你丟了多大的臉嗎?!」

  張燼梵今天有通告,而且作為藝人,他有不少粉絲,出入公安這邊,要是不小心被拍到了,網上還不知道能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

  聞雨風此刻身邊站著的是她二十歲還在上大學的小女兒張月繁。

  張月繁一頭灰藍色半長頭髮,化著濃妝,長長的睫毛卷翹起來,又表現出幾分刻薄,抬手輕輕扣著自己的撲克牌造型美甲也哼了一聲開口。

  「整日還管我,你連自己都管不好,大奶奶那邊都知道你的事情,今天早上還拎著東西來,把奶奶給氣的夠嗆,大伯家肯定也知道了。」

  「要不是及時抓了你,你是不是還要把家裡的公司都給輸掉?!我看你是長本事了,整天就知道讓人看笑話,把家裡的臉丟的一點不剩,你怎麼好意思的!」

  說著看著保養得當的婦人還想要上前動手,警察連忙伸手攔了攔。

  以前張爾澈還能跟聞雨風懟上幾句,但此刻在公安局,他像個鵪鶉一樣,只是拿著手機看著關於公司的消息。

  張家在京市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

  昨天公安的消息一放出來,這邊就有關於他的消息上榜。

  臉是丟沒了。

  張爾澈磨著牙。

  心中卻還有點慶幸。

  好歹公司不會被抵押出去。

  想著雲寶之前的話。

  按照他這情況,不幸中的萬幸了,花錢消災而已,哪裡算得上錢財兩失了?

  即便有點膩能力,也慣是會誇大其詞!

  而且肯定就是她咒著的他一直輸錢一直上頭!

  讓這種人心中承認自己錯了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已經從警察那邊得知自己那兩個朋友就是騙子,這賭場也是騙局,他也還固執的覺得其中雲寶也少不了錯處。

  說不定他有的那點本事都用到這裡了。

  張爾澈面上認錯,內心卻格外陰暗。

  叮咚一聲——

  范之章:『張哥,我誠心跟你合作,你這等著拖我下水呢?我看合作的事情就免了吧,反正你那妹妹也早死了,我跟你們張家也沒多少關係了。』

  張爾澈一愣,面上一慌。

  之前為了賭博,其他的客戶被他暫且糊弄過去,他本來是想靠跟范之章的合作那筆錢將以前輸的都贏回來,現在雖然不能賭了,但跟范之章合作的那筆錢也是他唯一能夠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連忙發信息要挽留。

  卻發現信息旁邊多出來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他胸口一悶。

  『張總,我看到新聞了,之前我對張總你放心,合作成交的事情允許你一拖再拖,現在可不能拖了,趕快給我結算了,不然我要申請仲裁了!』

  『張總,你沒事吧?咱們那合約已經拖不了了哈,你看見儘快聯繫我吧,咱也別鬧得不愉快。』

  『boss,不好了,之前幾個合作商都來了,要求結清款項不要就要告我們,公司流動資金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啊!』

  一條一條的消息,從昨天開始到現在。

  張爾澈看著手機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口氣沒上來,捂著胸口就往旁邊倒去。

  ***

  黎家。

  距離小糰子幼兒園組織包餃子的時間還有一周。

  黎商霖已經很嚴肅的將所有可能用到的東西羅列了出來。

  還總是以此為由,抱著小糰子坐在電腦前面。

  一大一小,一沉穩冷靜,一奶聲奶氣,還討論的有來有往。

  雲寶手上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小玩具。

  是那種柔軟又瓷實的解壓玩具。

  杏子模樣的,湊上去聞還有一直不會消散的杏子酸甜味。

  她拿著捏著剛剛好,味道又很喜歡,整天在手裡拿著,還嚴肅的跟媽媽說要給表哥回禮。

  此刻小糰子捏著杏子玩具。

  「雲寶想吃杏子干餡的餃子。」

  她一張小臉乖軟,開口沉穩可愛,乖乖巧巧。

  就是話語之中的內管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黎商霖:……

  「這就算了吧?」

  「那西紅柿炒蛋餡的呢?炒飯餡的?」

  雲寶還眨巴著自己的眼睛。

  然後被黎商霖抱起來。

  「不要自己喜歡吃什麼就想要往餃子裡麵包什麼。」

  你尊重一下傳統的餃子可不可以?

  但對上小奶糰子又圓又大的貓瞳,她被抱起來站在他懷中的時候,還下意識的伸手去抱他脖子。

  軟乎乎一小隻。

  黎商霖只遲疑了一瞬。

  「炒飯餡的應該……還可以。」

  吃了幾十年傳統肉餡素餡,最多再有個鮁魚餡餃子的黎商霖做出了妥協。

  張枝才剛進門就聽見了一個炒飯餡的餃子,她也忍不住的扯了下唇角。

  屋內的父女倆聽見聲音已經一起望向了她。

  「剛剛得到消息,」她抬手揚了揚自己手中的手機,「張家公司危急,張爾澈直接在警局心臟病發作被送到醫院去了,范之章在後面做的推手。」

  「你這哥哥蠢。」

  黎商霖還抱著崽,輕輕跟小糰子一蹭臉,評價著張爾澈。

  「范之章心野,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要跟張家合作,就他還眼巴巴的湊上去。」

  黎商霖輕輕嗤笑一聲。

  「對了,查的東西發回來了。」

  「關於張雯的事情嗎?」

  張枝一揚眉梢。

  「你大伯那邊倒是統一口徑,對外一直都說張雯和范之章過的很好,范之章平時也人模人樣,好似對妻兒很體貼,家庭和諧的樣子,而且也是因為他這種表現,很多公司願意跟他合作。」

  屋內暖和,她沒戴帽子,,亮眼極了,眼巴巴的聽著。

  「不過我讓人走訪了周邊,詢問了鄰居,他們說之前半夜的時候總聽見有女人小孩哭的聲音,還伴隨著男人的罵聲,雖然第二天出門就恢復正常,但基本能確定,他在家打老婆孩子。」

  張枝一皺眉頭。

  「家暴。」

  黎商霖點頭。

  他看著自己青梅竹馬長大的小嬌妻,還有懷中的小寶貝,自動將那兩個臭兒子排除,還冷哼了一聲。

  老婆孩子是用來疼的,可不是用來出氣的。

  「張雯不回去?她媽也不管她?我怎麼記得她跟我大伯母關係還挺好?」

  「你大伯母有個什麼本事,只能勸勸忍著點,畢竟你大伯家還得靠著范之章,你大伯更不讓她回家,也就是給外面說是急病死的,實際上是怎麼死的兩家人心裡都有數,要是你大伯家計較,咱們能得到這樣的通知?」

  「那個小哥哥也被打了。」

  雲寶聽著在旁認真開口。

  「被打的也很厲害,那個人子女宮的卦象很危險,步入歧途,命懸一線,拉不回來就徹底拉不回來了。」

  「我已經讓人盯著了。」

  黎商霖也開口。

  據他調查,范尋到現在還沒有去過學校。

  雖然在很多世家裡面這很正常。

  為了培養自家的精英小輩。

  血色四濺。

  鐵鏽味瀰漫。

  那兇狠映入人眼中讓人下意識心中戰慄恐怖。

  -

  小少年手中早就握好了刀。

  被踹倒的第一腳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在他再次踹過來的時候他撐起身子狠狠的將刀扎進他的小腿。

  在范之章慘叫出聲的時候范尋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反而用力將水果刀拔出來,身子快速踉蹌爬起來又插進了他的大腿——

  這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插到了動脈,血液噴涌,飛濺到小少年白皙的臉側,那雙漆黑的眸沒有一絲光亮。

  血液順著他瘦弱的手腕滑下滴落,濺在地面和他的衣服上,綻開的血漬像是從絕望中生出來的惡之花。

  而且他除了喘息劇烈了些,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想要拔出插在他大腿上的刀,那目光落在摔倒男人的胸口處。

  沒上過學,范尋其實不知道股動脈破裂也能致命,但從一些影視劇電視新聞之中的描述中,他知道要讓一個人死,要刺進心口才行。

  范之章尖銳驚恐的聲音伴隨著血腥味道,劇痛讓他一下摔倒在地一下子反抗不得,直到他們踹門進來他才反應過來,伸手就想去掐范尋的脖子。

  「叫救護車,還有快把他們分開!!」

  眼前一幕血腥殘忍。

  助理連聲喊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兩個人,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最近兩天一直在周圍等著也是想要搜集范之章家暴的資料,也打算在對方動手之後及時制止。

  他們大多家裡都有老婆孩子,對范之章這種人是深惡痛絕,在這任務交給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一直盯了兩天——幾個大老爺們氣的雙眼發紅,要不是因為還沒抓住拍到范之章實際動手的視頻證據,兩天前他們就想把人給按地上了。

  但誰也沒想到發生了這事情。

  范之章被按住,此刻疼的哀嚎還不忘叫囂。

  「你個白眼狼,不要臉的東西——我要把你關進少管所,關進監獄,讓你一輩子都不能出來!!」

  范尋被握住了手。

  男孩本就瘦弱,剛剛的反抗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喘著粗氣被助理護住。

  他握緊了拳頭。

  身子來回試圖掙扎著。

  媽媽被打的時候,他被打的時候——

  「明明就不會有人管!!」

  小男孩嗓音嘶啞,但一滴眼淚都沒留,眼底滿是疑惑掙扎著,要不是刀還插在范之章大腿上,他非要也給身邊人來兩刀不可。

  心裡已經出現問題了。

  助理聽著這話只覺得心中一沉。

  「范尋,范尋冷靜點!」

  他沉著聲音。

  「我們跟他不是一夥的,他會受到嚴懲,但不能是由你這樣子動手,你才九歲,張枝,張枝你認識嗎?」

  屋內鬧哄哄一片。

  實在太吵了,外面樓上樓下的鄰居才上樓下樓看了一眼,驚呼一聲。

  「老實點!」

  按住范之章的人黑沉著臉。

  「你還把人家送到少管所?你涉嫌虐待兒童,我們這裡都有證據,先管好你自己吧!」

  「人渣,呸!」

  吵鬧聲好像喚回了少年最後的理智。

  他的身子慢慢放鬆,軟在助理的懷中。

  「張枝是你小表姑,你應該見過幾次,就是她發現不對,最近讓我們來收集他家暴的證據,別怕,沒事了,這種人渣不會讓他繼續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