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那件事情之後已經過去好長時間,因為在家中安心,還有脖子上掛著的小糰子送給他的符,這段時間睡的也好,情緒也逐漸穩定,只是還有些不想理人。
但聽著他姥姥姥爺的話,他也覺得萬分陌生,只語氣很淡。
開口:「我不想。」
危老爺子板著臉。
「小衍,不要任性——」
很輕的風聲——
門被推開。
慵懶聲音染著好笑,慢悠悠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水面,若有若無的盪起層層漣漪。
「還說對你好呢,你忘了你小時候喜歡的東西在危卓均來了之後,就幾乎都到他手裡去了?」
而抱著黎文鈺脖子,在剛剛示意黎文鈺抱她進來的小糰子也氣的鼓起小臉。
奶音咬字清晰,認認真真。
「哥哥是請假在家,需要好好休息,不是聽你們說這些話的,也不是任性。」
就算是糟心哥哥,也是雲寶家的!
雲寶可以說,但別人不能欺負!
示意自家親哥將自己放下來,不到人大腿高的小小一隻速度很快,噠噠噠幾步就擋在了黎衍跟前,雙手叉腰,像是一窩裡面最凶的會保護自己兄弟姐妹的小奶貓。
還板著自己一張可愛的小臉。
楚家本就是仗著跟楚夢的關係,黎家看起來沒打算摻和,才厚著臉皮來解決問題。
不管是楚夢手裡的產業還是楚家的祖業,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但冷不丁看見雲寶,坐在對面的三個人臉色都變了。
楚家老兩口雖沒有親自見到小奶糰子看面相的現場,但危敬安可被她說了一個全中。
「咱們家裡的事情,也就不用麻煩人家了吧。」
危老太最後勉強帶出個笑意來,眼神躲閃,不太敢正眼看小糰子。
尤其是那雙澄澈的大眼。
生怕跟危敬安所說的一般,跟雲寶一對上視線,她就什麼都看出來了。
「怎麼沒關係?!」
楚夢本有些怔愣的看著這小不點噠噠噠的跑到黎衍跟前,伸手直接將人擋住,一聽見這話,立馬一拍桌子開口。
那邊的黎昱楓也放下手上拿著的手柄扯下耳機,肉呼呼的小臉轉過去,緊盯著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大學的時候也是你說的,因為我是女兒,家中的產業股份要留給兩個弟弟,那時候我也知道祖上產業世代都傳給男孩,加上我手裡公司才剛剛起步,說好了各做各的,互不干擾,後來家裡的企業頹敗,我給家裡提供了不少的幫助,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楚夢憋著氣。
雖然自小能夠感受到父母的偏愛,但她本身優秀,加上當時楚家情況整體不錯,也算是中層的豪門世家,所以對她來說父母在記憶之中還是溫和慈愛的。
而現在看著自己父母的臉,楚夢這些天來憋著的火氣終於壓抑不住。
「我的產業跟楚家沒有關係,以後也要給我兩個兒子,而雲寶是他們的堂妹,跟這件事情並非沒有關係。」
「你個不孝女!合著你還想將這些產業改了姓?!」
危老爺子聽見這話,一下子就火了。
養了個女兒沒有想像之中那樣『顧家』,老爺子著實給氣的不輕。
「又想要孫子,又想要產業,還想要女兒不聲不吭的將好處全都送到家裡去,您怎麼想的那麼多呢。」
小奶團叉腰,看著對方面相。
耳後見腮為反骨,眉棱骨高,面上籠著青氣,子息宮隱約紅光。
皆是薄情寡義,還將會在子孫後輩上鬧不安寧的面相。
不管他是跟他哪個孩子鬧不安寧,這是別人家的家事,雲寶的確不插手,但要欺負她家哥哥,不行!
還依舊給他留了幾分面子。
楚家老爺子一看見雲寶憋了點火氣,心中忌憚,沒等爆發,危老太太就連忙開口打著圓場。
「不都說了來跟小夢好好說嗎?你看看你這個急脾氣,小夢啊,你知道你爸就這樣,性子急脾氣急,他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的。」
她帶著笑,連連扯了扯在旁邊一直緊抿著唇角不說話的楚思怡。
「小衍啊,姥姥也是擔心你,涵涵也可擔心你了,你們以前不是玩的最好嗎?你忘了小時候你被關進溫泉單間,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等找你的時候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你嗆了水,又因為裡面溫度太高都蒸的沒有意識了,還是晗晗找到你,現在你們兩個孩子怎麼還鬧脾氣了呢。」
危老太太隱秘的看了一眼小奶糰子,又將楚思怡推出去。
話里話外聽著是調節。
但仔細一聽這意思,顯然是黎家這小姑娘回來了,你就覺得楚家不好了,忘了以前楚思怡是怎麼帶著他走出來的了。
執意留在客廳不走的黎衍指尖輕顫,有些畫面又從腦海深處冒出來,但說到這事情,他還是抬起頭,語氣格外認真。
「我沒有鬧脾氣,只是覺得這一次沒有必要讓人在旁邊陪著,在黎家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從來沒有哪個人說專門為了陪著我。」
所以他只是不需要人陪,拒絕了楚思怡的要求罷了。
跟楚思怡鬧脾氣?
這倒是真的沒有。
「我也從來沒有對她區別對待,不知道鬧脾氣這話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
楚思怡臉色稍稍發白。
笑管已經維持不下去。
她之前一直堅信,雲寶就是滿口胡言,完全在胡說八道。
根本是封建迷信,並不可信。
但從她伯伯那對私生子女被雲寶一語告破,她也開始覺得雲寶真的有鬼了。
對於雲寶生在黎家,從小就有著旁人不能擁有的東西,還有那樣的父母和兩個哥哥,心中又嫉又妒,卻也不免打退堂鼓。
要是她真有那種本事,能將她小時候的事情都看出來的話——
她緊張的收緊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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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寶雖然能看出事有蹊蹺,但楚思怡現在雖然面色有所遲滯,但踩著別人步步高升這面相還沒有到頭。
至於他們口中說的那事情,半真半假。
他們之後要家宅不寧,要鬧出不少事情來,甚至還有血光之災,小奶糰子雖然現在這麼說出去能唬住人,能應驗,但以前的事情卻連緣由都不清楚,也沒辦法說黎衍是被怎麼哄騙了。
只得翻身坐上沙發,小聲嘀咕。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雲寶又抬頭,仔仔細細看向楚家幾人。
「有些假事總掛在嘴邊,有一天會被揭穿的。」
楚思怡指尖一抖。
楚家二老一愣。
小糰子卻繼續開口。
目光清澈直直看過來,奶音綿軟,認認真真。
「現在看來,真相將近。」
而且很近了。
本來帶著楚思怡到黎家來,楚家二老就是打著從黎衍身上下手的主意。
結果雲寶這麼一說吧,弄得好像他們說了這麼多年的事情是假的一般。
「是你看錯了吧!」
危老爺子仿佛抓住了雲寶的錯處,馬上開口。
「這事情都已經十年了,還能有假?你怎麼證明?」
他心裡正氣急敗壞,看著雲寶那張玉雪可愛的臉,再想一想如果不是她突然之間將他大兒子私生子的事情爆出來,他大兒子吃回扣也不會這麼被人知曉。
對於雲寶的不滿早就已經上升到了頂點,只是怕她說出點什麼事情影響自己,才憋著火氣。
這件事情就像是引線,刷的一下讓他情緒炸開。
「好歹也已經五歲了,晗晗六七歲的時候救了她哥哥,幫著她哥哥從病症里走出來,你也該知道些事情,搞這些古怪邪性的東西能撈著什麼好?現在社會,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能信口胡說!」
「有些事情的確不能信口胡說。」
跟危老爺子不一樣,黎楓福聲調沉穩,更加威嚴。
推門而入,楚家幾人下意識站起身來。
才看見黎楓福身後還跟著黎商霖張枝黎亦彬。
黎亦彬這幾日都不在京市,神色看著有些疲憊,目光落在楚家老兩口身上,又淡淡的掃過楚思怡,隨後抬腳走到楚夢身後。
楚家老太太在看見黎亦彬的時候臉瞬間耷拉下來。
因為黎亦彬不和解不妥協執意將人送到了警局。
危敬安此刻還在等待公審,但意圖謀殺他人想要奪取自己姐姐利益這指控完全成立。
為了這事情,危老太之前沒少拉下臉面跟這個女婿商量。
主要當時楚家的廠子危在旦夕,他那個所謂的白月光又催的緊,楚夢不肯放手,黎亦彬還一直在楚夢身後撐著她,三番幾次給楚夢頂住壓力。
這才讓危敬安急了,動了歪心思。
「你回來了。」
楚夢回頭看向黎亦彬。
張枝則已經將自家小糰子抱了起來,還伸手隨意揉了揉黎文鈺的腦袋。
「…媽媽。」
艷麗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揉了一個正著。
緋紅的唇輕癟,原本慵懶艷麗不怎么正經的模樣散了個乾淨,成了個被家長揉搓不滿的少年人。
張枝又跟坐在沙發上的黎衍對上視線。
她實際上跟黎衍這孩子接觸不多。
哎呦,小可憐。
「大,大伯母。」
冷不丁被摸頭殺的黎衍懵了。
雲寶歪著自己的小腦袋,也伸手,跟著自家媽媽有樣學樣,呼嚕了呼嚕黎衍的腦袋。
外公坐在了主座,父母在旁邊站著,家中說話分量最重的大伯靠在門口,包括他親弟和堂弟。
門被管家帶上,窗外落進來風搖樹葉的靈動影子。
黎家雖然平時就屬於大世家之中親戚關係親近和諧的,卻也沒讓人有過這樣的感覺。
所有人下意識看了一眼被張枝抱在懷裡的小奶糰子,見她繃著小臉一本正經摸著她哥哥的腦袋,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黎衍緊握著的手慢慢放鬆,體溫回暖。
張枝則懷中抱崽,坐到沙發上,目光掃過楚家人,最後長睫下的目光落在楚思怡身上。
「是不是信口胡說,這事情不該問我家雲寶,也許你們該問問你們家孩子才是。」
她的語調慣是慢條斯理,那種不緊不慢的優雅與嘲諷。
屋內的人一下子多了好幾個,本來一個人就很有壓迫感了,更別說現在這一大家子。
「你們什麼意思?」
黎亦彬輕輕側頭。
「因為認識到了一些事情,這段時間我找人將我兒子小時候溺水暈厥的事情重新全面的查了一遍。」
楚思怡一顫,抬頭。
黎衍也愣住了,扭頭看向自己父親。
早就已經撕破了臉面。
黎亦彬也沒給對方留情的意思。
「當時只覺得是一場意外,送他回房間睡覺了他自己察覺到有東西落在了溫泉房,偷偷溜出來回到溫泉房拿東西,正往外面走又遇見了沒仔細檢查的工作人員才出現了這種意外,後經過高溫熏蒸產生昏厥進而摔進溫泉溺水產生一系列的事故。」
黎亦彬作為家中二子,上面有大哥頂著,兄弟三個關係都很不錯,所以他脾氣跟黎商霖一點都不像,向來是溫潤和煦的,很少用這種冷冰冰的眼神看人。
「當時小衍的情況不好,多的我們也沒有細問,只聽他說燈突然黑了,因為那溫泉分好幾個小的溫泉室,他落下的東西在最裡面那個,還恰好外面有露天演出,聲音很大,裡面的叫喊外面聽不見,摸著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門已經反鎖了。」
「對啊,當時不已經確定了,就是那個酒店請的管理出現了問題,沒確定屋裡是否有人就直接鎖了門,在我們找人的時候還抱著僥倖心理,說已經看過了不在那一片溫泉池房,還是調了附近恰好能拍到的道路監控,加上涵涵一直說要去那邊找一找,才及時將差點溺水的黎衍找到,不然他這條命都沒有了!」
危老太立馬開口接上。
「監控雖然沒能直接拍到,但的確很巧合,一是酒店管理不到位,二是我們去看演出沒看好他,我們也一直很自責——」
他說著,從口袋裡面摸出個u盤。
「但這次我重新讓人查了一遍,發現了跟原本預想之中不一樣的事情。」
楚思怡只覺得後背如刺,如坐針氈。
笑管徹底僵住。
沒可能的。
她看向黎家眾人。
只是監控都拍不到的一點小事而已。
都小十年過去了,怎麼可能有人知道呢。
這一眼,正好跟雲寶對上視線。
而在幾分鐘前,雲寶才剛剛開口——假話成不了真,很快就要被揭開了。
她臉色瞬間蒼白。
「楚思怡。」
而黎亦彬的聲音更冷。
「你能告訴我,你當時在看見黎衍進了溫泉房,是不是關了那間溫泉房的燈?」
因為被分成了一個一個小小的溫泉池隔間,當時年紀還小拿到東西的黎衍摸黑找到門口花了不少時間。
而那時的監控只能拍到另外一列的房間,能看到那酒店的管理人員很多開燈的房間只是敷衍的往裡面看一眼不多進行檢查就關燈鎖門,不開燈的就直接鎖門,才確定了對方管理上存在嚴重漏洞,當時也是依照這個來處罰的。
「什麼?!」
楚夢一聽這話簡直要炸了,她看著自己已經懵了的大兒子,再看向自己疼了十來年的侄女。
「楚思怡!這是真的嗎?」
「我,我……」楚思怡面色一片空白,支吾片刻,又看向那u盤,「……我沒有。」
「覺得當時的監控沒拍到就沒問題了?也是巧了,說要找當天晚上能拍到溫泉屋的視頻,酒店全力配合,還聯繫上了當年的一些遊客,意外讓我們發現了這個一晃而過的鏡頭,在左右都有溫泉屋燈亮著的時候,黎衍在的這間房燈已經被關上了。」
也就是說,燈不是酒店管理關的,只不過很湊巧的是,在這房間燈關上,小黎衍摸索著往外走的時候,酒店管理正好看著屋內黑著,連探頭都沒探頭看,將門給反鎖了。
而那酒店當初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高大尚,讓遊客們看見有多少溫泉室在使用,在溫泉室入口放了個大大的導圖,每個房間板塊都連通著那個房間的電源,在房間燈光亮起的時候,那個板塊的燈也會亮起來。
這遊客就是拍到了那個時間點的導圖,能清楚的看到酒店管理還在關另一邊的門的時候,這邊的燈就滅了,而沒過半分鐘,這房間旁邊的燈也滅了,說明酒店管理這個時候才過來鎖的門。
「上面有時間,我們順著這條線搜索了監控,也因為露天演出,當時那個時間點能路過溫泉屋的人也就幾個,很好找。」
黎亦彬在對方蒼白的臉色之中再次開口。
「還是說你要看一看這些錄像和監控?」
這語氣已經接近嚴厲了。
畢竟這件事情在他們重新去調查之前,除了楚思怡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酒店管理當時的確出了紕漏,而且又記不清楚當時這間屋子到底關沒關燈他到底有沒有往裡面看。
楚家老太也驚呆了。
「真的嗎?」
她轉頭看向楚思怡,聲音逐漸尖銳。
伸手揪住了楚思怡的衣服。
危老爺子卻下意識看向一語成讖的小奶糰子。
妖術!
這一定是妖術!
怎麼可能上一秒才說,下一秒就中了呢?
他心中這麼想,但看著周圍這一大家,卻沒敢將這話說出口。
「是與不是,當事人應該最清楚。」
黎亦彬冷冷開口。
「楚思怡,你自己說。」
楚夢也已經走到了楚思怡的跟前,一雙眼眸緊緊的盯著這個她直到剛才還覺得只是被楚家養的有些偏激的侄女。
「你說呀!是不是你?!」
更別說——
「當初我是不是問過你,有沒有見到你哥哥?」
楚夢雙手壓在楚思怡的肩膀上,手指扣得很緊。
「你當時怎麼回答我的?」
那時候面對姑姑的問詢,才幾歲的小姑娘完全沒有遲疑的搖頭。
也就是因為之後這麼長的搜尋時間,才讓黎衍的應激反應每次發作都這樣嚴重。
「所以在找了好些地方都沒找到,都已經過了零點了,你還睡不著要拉著我們去那溫泉室找是嗎?」
「我,我……」
楚思怡從來沒有想到這事情會這麼暴露出來。
被握著肩膀,身邊是奶奶尖銳的聲音,姑姑震驚而憤怒的目光,她眼圈瞬間就紅了,卻還想要狡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姑姑,你弄疼我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後來一直陪著哥哥,只是看哥哥當時那副樣子太可憐——」
她哭著開口。
心裡卻知道——完了。
危老太也連忙開口,看向黎亦彬。
之前雖然理虧,但她自覺很多方面在黎亦彬跟前還能占據制高點,對黎亦彬多有挑剔和不滿,尤其是對方對自己大兒子的這種態度。
但此刻,對黎家的恐懼替換了不滿。
已經能精確到每一個時間點了。
即便沒有拍到最直接的證據,但看著楚思怡眼底的慌亂,一切一目了然。
一場鬧劇。
時隔小十年的時間,終於被揭開。
黎老爺子也冷著臉看著這一大家子。
「所以——我總有一段記憶,記得你小時候其實不太喜歡我。」
片刻之後,黎衍的聲音響起。
他低垂著腦袋回憶,回想那段模糊的童年記憶。
在很小的時候,楚思怡並不歡迎他這個哥哥,她會去跟他媽媽撒嬌,向他媽媽討要家裡人不願意給她的東西,會告訴楚夢,危卓均擁有的關注,外公奶奶並沒有給她一樣的。
是在小時候這件事情之後才改變的。
一直以為的恩人——放棄了大量交友玩耍的時間就為了陪伴著她走出來的表妹,實際上才是造成這件事情的元兇。
伏在媽媽耳邊,軟軟的開口。
「因為嫉妒。」
表里不一,善逢迎善嫉妒。
這種命格本來你沒有害人踩著人往上走的心思,也不會有什麼後果。
但從小就覺得自己得到的跟別人的不一樣,只能看見過的比自己好的,要不然想盡辦法成為那樣的人,要不然將這樣的人拉下來。
「我想,楚家已經不適合在京市發展了。」
黎亦彬走到了楚夢身後,抬手拍了拍楚夢的肩膀。
「不,都說了這是誤會!」
危老太驚出了一身冷汗,危老爺子坐在那邊一時之間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危老太連連伸手去掐楚思怡。
「你快說啊,你沒做過,你沒關過你哥哥溫泉室的燈,他們說的都不對!」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
他們是來要楚夢手中股份的,怎麼會突然之間連自己手裡這點東西都要保不住了?
而楚思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捂著臉抽泣。
楚夢徹底失望,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父母還有這個侄女。
「養老的錢我會付,但其他的就不要想了,楚家的確不適合再在京市了。」
楚家的產業本就內憂外患,半死不活,之前也只能靠著京市的一些老朋友才生活下去,而且他們大多都是看在黎家的面子上。
要是不能在京市做生意,還跟黎家鬧翻,那麼楚家將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可想而知——
就這一句話,宣判『死刑』。
危老太氣急,一把扯下楚思怡的手,伸手『啪』的一聲,乾脆利落,甩在楚思怡側臉。
自小沒挨過打的楚思怡懵住了。
嬌嫩清純的側臉慢慢紅腫起來。
危老太的聲音更加尖銳。
「你怎麼敢的?!你去給你哥哥道歉,你去求你哥哥原諒你!!」
又是一巴掌甩過來。
「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這麼想過——」楚思怡徹底放開了哭喊,她面管清純,弱柳扶風,平時為了保持身形自然沒少下功夫,也當然抵擋不住危老太的力氣。
而危老爺子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喘息有些急促起來。
「我只是羨慕——只是羨慕哥哥有的東西太多,我跟他做了個惡作劇——我沒有其他的壞心思,我一直都很後悔,我已經補償過了,我這麼多年都已經補償過了——嗚嗚嗚,哥哥,哥哥你原諒我——」
「後悔?當初找人的時候,也沒聽你說後悔啊。」
倚在沙發旁的少年彎了彎殷紅唇角,聲調婉轉惡劣,說出來卻是優雅的輕描淡寫。
黎文鈺眼眸墨色縈繞,直接了當。
「你只是後悔被發現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