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
小奶糰子已經靠著成為了一群奶糰子中的名人。
手工課上,向日葵班裡所有的女孩子都湊到了小奶糰子身邊。
教室里,也就成浩坐在一邊悶悶不樂。
他一張酷酷的小臉,歪著自己的腦袋,時不時的去打量雲寶一眼。
「浩浩,你在看什麼。」
小男孩哼了一聲垂下頭去,輕聲嘀咕:「怎麼感覺這個鄉下,跟危姐姐說的那個鄉下不一樣?」
好吃好喝好玩什麼都有。
而且——
小男孩小心翼翼看過去。
雲寶正手中拿著膠棒,做著手工,時不時彎出一個大大的笑管來。
可愛極了。
就像是動畫片裡面的小仙子。
完全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不行,他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
手工課結束。
接下來的時間是所有小朋友們都喜歡的活動課。
因為黎家的投資。
活動課的場地很大,除了可以玩球的大場地,還有一片滑梯區,包括各種各樣的玩具。
周圍有不少保安和老師。
而小朋友們對於小糰子這個新朋友也表現出來了極大的熱情。
「雲寶,我們一起去滑滑梯吧?」
「好呀。」
「雲寶,你為什麼是,啊?」
「師父說的,七歲之前雲寶都不能留頭髮。」
小奶糰子被這麼多人圍著也沒有半點不自在,反而認認真真一張小臉,一個一個回答他們的問題,耐心極了。
長得又好看,說出來的話有時候他們還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但是這些小糰子們本能的就覺得這肯定是非常厲害的話。
當然也有糰子對此不屑一顧。
都是被家長寵在心間的小王子小公主,有脾氣的也不少。
而這個時候,破空聲傳來。
雲寶下意識看過去,從外面牆頭飛進來一個網球。速度很快,朝著成浩就飛了過去。
而成浩後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那網球瞬間改變了方向,偏向了雲寶這邊。
老師們和保安們也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能有網球從外面飛進來,連忙往這邊跑,想要用身子擋住。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去擋。
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的單手撐杆凌空而起,一腳乾脆利落將網球踢回了牆頭。
驚慌失措的老師們:……
張大了嘴的小朋友們:!!!
而小奶糰子將球踢出去,身子利落翻下,穩穩落地,拍了拍自己的小手,又看了成浩一眼。
剛好跟聽見動靜驚訝回頭看的成浩對上視線。
小糰子輕聲嘀咕了一句。
「剛剛都沒看見,面相有障,藏有隱情。」
而其他所有糰子們都驚呆了。
「剛剛那是功夫嗎?」
「好帥呀!!」
「我也想要跟她交朋友!!」
成浩也張大了嘴,他距離小奶糰子不遠,要是砸過來,也有可能會砸到他旁邊,本來還想著要再觀察觀察,不能被她這幅樣子給迷惑的成浩站起來想過來,但是走了幾步,又鼓了鼓臉頰,將小臉的酷樣給破壞了。
他向來沒有好朋友——
當然了,他也不需要!
但小男孩時不時看過去。
只覺得陽光傾落在那顆光亮圓潤的小腦袋上,又酷又可靠。
——
雲寶下午倒是試圖跟成浩交流。
不過他性格好似格外彆扭,雖然總是在看她,面相也有奇怪,但在她看過去,或者走過去的時候總轉身就走了。
從面相上來說是一件麻煩事,但對於他的生命安全沒有影響。
以後再觀察觀察吧。
來接人的黎文霍聽著幼兒園老師明里暗裡打聽雲寶以後是不是要走體育特長,正一頭霧水呢。
就聽見旁邊小崽奶聲奶氣:「媽媽,活動課有個仙子姐姐,一下子就飛起來了!!她腦袋可亮了!」
黎文霍:?
「爸爸,我見到真的功夫了,比電視上的還厲害!刷一下就把飛進來的球給踢跑了,然後保安叔叔去找到了人,還讓他們來跟我們道歉了呢,我也要學功夫!」
黎文霍:?!
黎文霍:……
他看向懷中的小奶崽。
今天剛剛入學,全校唯一的光頭小崽奶呼呼一小隻,被他抱在懷裡,一隻手中還抱著今天上課做手工做出來的向日葵頭環,另一隻手軟軟的抱著他的脖子。
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滿臉的無辜:「哥哥?」
梁朝家中。
梁珂戴著帽子口罩,縮在沙發角落,低聲咳著。
梁朝有些焦急的捏著體溫計,皺眉說話。
「讓你在家裡好好待著,最近家裡就你最倒霉,你怎麼還往外面跑?」
「馬的,誰踏馬想得到走在馬路上消防栓都能爆了?!」
說起這事來,少年暴躁極了。
本來這幾日就足夠倒霉了,被球砸,被理髮——
梁朝囑咐他今天最好別出門,等他口中那個在上幼兒園的大師來給他看一看。
踏馬的上幼兒園啊!!!
哥,你清醒點!!
不就是讓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來看嗎?
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但早上家中阿姨請假,沒人給他留飯。
誰能想到他也就是出個門吃個早飯的功夫,路邊的消防栓就能直接爆開呢?
淋透回來,才見梁朝匆匆忙忙拎著早餐給他送飯。
換了衣服洗了澡,喝了薑湯,但下午還是發了燒。
「而且我這已經算是運氣好的了。」
少年長呼了一口氣。
「要不是我出門前聽你的話猶豫了一會兒,我估計能落下來的消防栓砸著腦袋。」
那麼重的鐵疙瘩,砸一下可能人都要沒了。
少年委屈的低垂下腦袋,帽子壓在髮絲上,遮掩住被剃光了的鬢角。
臉上還有被球砸出來的淤青。
說這話的時候很暴躁。
但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光芒也層層遞進染上片片有些不詳的紅。
落在少年委屈到泛紅害怕的眼尾。
從來沒見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這幅樣子。
梁朝也愣了一下,有些無措。
「我不是想責怪你。」
「恩。」
少年靠在椅背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悶悶應聲,還時不時的低咳。
而這個時候,門鈴摁響。
人來了!
——
倒霉這種事情,誰沒遇見過呢?
黎文霍沒仔細聽梁朝形管,只覺得這些事情出的夠沙雕的,真是想不到還能發生這種事情。
但也就這樣了,他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畢竟他也有倒霉的時候。
他手中還拿著電話,跟他不放心的老爹視頻,故意開口問著。
「那雲寶手工課做的這個頭環是想要送給爸爸還是哥哥呢?」
黎商霖在屏幕那邊眯了眯眼睛。
小兔崽子挑事呢?
黎老爹哼了一聲。
「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哦,這話也還給你。」
父子倆鬥法。
小奶糰子捧著頭環想了想,軟軟開口。
「雲寶不可以自己留著嗎?」
父子倆:……
小奶糰子倒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將頭環往自己身後藏了藏。
「我今天第一次做,做的還不好——」
三清道觀的頂樑柱,事事都是以高標準要求自己的!
「下一次,下一次雲寶再給爸爸和哥哥一人做一個。」
這小奶糰子著實會拿捏人心,大餅畫的又大又圓,成功將兩人給哄住。
而這個時候,梁朝也將門打開。
雲寶一眼看過去,眉頭瞬間皺起來。
「唇下黑氣瀰漫,連通幾穴,這還是雲寶上一次給哥哥除過一次災禍的結果,你們家最近惹上什麼東西了嗎?不對,就算是厲害的東西,也不該侵染的這麼快,看著倒像是很有一段時間了——」
小奶糰子看的認真。
黎文霍也愣了一下。
「真出事了?」
他抱著雲寶進門。
梁朝聽聞雲寶這話,倒是沒怕,反而舒緩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該要找雲寶——」
「哥。」那聲音沙啞委屈。
尾音拖沓混著濃重鼻音——
雲寶一雙貓瞳瞬間看過去。
梁朝整天樂呵呵的,他這個弟弟跟他倒是不像。
「這是我弟弟梁珂。」
小奶糰子已經被放下來,小臉有些認真,圍著梁珂轉了兩圈。
梁珂今早上遇見這事情,本來暴躁極了。
又覺得從幼兒園來的小大師,身上奶味估計都沒散,能是個什麼樣子?
直到看著這個才到他大腿的小奶糰子圍著他轉了兩圈。
圓不溜的,,幾隻糰子貓堆疊起來的咖色針織線衣,裡面搭著深咖色的襯衣,翻領搭在線衣上,臉頰輪廓柔美好看,大眼漆黑卻純粹乾淨,手中捧著自己的頭環,肉肉的粉唇可能因為沒及時喝水而有些干,給人一種乖巧到了極點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間。
梁珂短暫忘記了昨天晚上的恐懼,今天早上的驚慌,看著眼前圍著他打轉的小奶糰子。
有點手癢……
乾脆直接彎腰伸手——
在小奶糰子又來到他跟前的時候,直接將人給提溜了起來。
就像是在娃娃機夾娃娃一樣。
兩雙眼眸對視。
「你可別叛逆哈,人家雲寶今天願意過來——」
梁朝那邊著急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弟弟有點磕磕絆絆的開口,鼻音依舊濃重。
「家裡有牛奶和果汁…你想要喝哪一樣?」
小奶糰子半點不認生,性格天然的好相處,本努力思考著他身上是怎麼回事,但聽見問話,下意識歪著腦袋:「牛奶吧,外公說牛奶能長高,在家裡胖哥哥每天都給我熱牛奶。」
「好,熱牛奶,要不要加糖?家裡還有其他的點心,你想要吃什麼?」
「都可以,雲寶不挑的。」
禮貌又乖巧。
奶糰子被人抱走了,說話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不少。
還打算嚴肅正告自家弟弟的梁朝:……?
黎文霍也看過來,似笑非笑,抬手扶了扶金絲鏡框。
「叛逆弟弟?」
梁朝也無語了,但云寶來了,他心中一直緊繃著的弦稍微鬆懈了些。
笑著罵人。
「他可真是個弟弟。」
「我爸媽還沒回來,先坐一會兒?對了,你家那弟弟呢?最近怎麼沒看見他。」
黎文霍一頓,眼鏡片反光,遮擋那雙漂亮的狐狸眼。
「你在說黎文鈺?」
他語調有些頭疼。
「估計快回來了吧,這傢伙懶得扒不下皮來,偏偏還青春期叛逆,我都懶得說這臭弟弟。」
那種中二叛逆腦子有病的小屁孩哪裡有香香軟軟的妹妹好呢?
黎文霍心中毫不留情的嫌棄,抬手搭在梁朝的身上,安撫他。
「走吧,先緩一下心情,再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
與此同時,京市第一高中。
下課鈴聲響起。
中排靠窗的位置,一人腦袋蒙著藍白校服,一動不動。
「鈺哥!起來了,你手機響了好幾聲了。」
旁邊有人叫他,伸手將他校服外套拉下一點來。
指骨微屈,手中輕輕用力,校服下露出半張臉來。
「…什麼?
睏倦到低啞的聲線,慵懶華貴。
少年半眯著眼帘,與他親哥如出一轍的狐狸眼,睫毛纖長卷翹,那露出來的半張臉蒼白陰鬱。
漂亮。
看過少年的人大概只能將這兩個字套在少年身上。
非君子溫潤如玉,也非硬漢線條硬朗,他長相偏向陰柔——修長白皙的指尖撐在桌角,紅唇染著艷色,他側頭,被還未完全退下的日光照耀的眼眸微眯。
雙腿交疊,散漫的一個哈欠,單手徹底將衣服扯開,睡的昏沉,起身的時候未系好的領口露出分明鎖骨處的雪白。
慵懶的沒有多少少年氣。
「咳,鈺哥,是你手機一直在響,等會兒老妖婆要來檢查的,你快點靜音吧。」
「……恩,好。」
少年摸出手機垂眸,單手撐著臉頰。
白到有些病態的完美肌膚,垂下的眼瞼帶著玩世不恭的倦意和惡劣。
略過『封建大家長』『臭屁哥哥』等一系列對他來說不怎麼重要的信息,他蒼白的指尖輕點。
媽媽:『你還記得你放在哪了嗎?我上一次怎麼看著楚夢她那個侄女脖子上帶著一個很相似的?』
媽媽:『要不是的話,你也別再把那個送給你妹妹了,我看了,楚夢家那侄女心眼小,指不定想什麼呢,我家雲寶才五歲,不管從什麼方面,我可不樂意讓雲寶跟她戴差不多的項煉。』
少年的散漫惡劣退散些許,長睫掀起,瑰麗的眼眸終於帶了幾分迷茫。
『妹妹回家了?』
『也無所謂吧,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我哪裡記得那些。』
他很快淡定下來,狐狸眼中是褪不開的漆黑。
旋開旁邊的杯子。
喉結滾動,水珠侵染緋唇,艷的穠麗。
指尖輕輕在桌面上敲擊一下,他輕側頭,修長白皙脖頸的弧度優美脆弱,長睫掀起。
「…齊海,這周末我回家。」
「你回家?鈺哥,你不都已經跟你老爹鬧翻幾個月了嗎?這突然怎麼了?」
少年慢吞吞的也沒把手機靜音,又塞回去,趴在桌上。
慵懶貴氣低啞的腔調。
「之前沒等我就被抱走的壞寶寶回來了。」
「我得回去討債。」
***
小奶糰子已經抱著熱牛奶喝了個乾淨。
被梁朝領著在屋子內轉了一圈。
「的確有問題,而且問題不小。」
小奶糰子最後被黎文霍抱在懷中,認真點頭。
而這個時候門鎖被打開。
疲憊歸家的梁家夫妻倆進門看見屋內有其他人在,一頓,反應過來。
「小霍呀,這是你妹妹?」
「叔叔阿姨。」
黎文霍抱著雲寶起身。
梁朝則被梁珂戳了戳。
剛剛還慘兮兮到委屈的少年恢復了點精氣神,語氣格外驚訝。
「人類幼崽太可愛了吧?哥哥我真羨慕你,以前你看我長大一定也覺得很可愛吧?」
梁朝嘆了一口氣。
「我覺得你這個弟弟對自己的『可愛』程度完全沒有逼數。」
梁珂:?
梁朝抬手,在他腦袋上使勁搓了搓。
「其他幼崽我不知道,反正你小時候——這兩個字的任何一個筆畫,跟你都沾不上邊。」
梁珂:……
「艹,哥你這是在人身攻擊。」
然後腦袋上又被錘了一下。
「在家不許說髒話。」
馬的,你可真是我親哥。
***
簡單的寒暄之後聽了對方的來意。
梁父梁母表情有些遲疑,看著那奶萌奶萌的小崽,還覺得這事情有些好笑。
「來給我們看霉運的?小霍啊,你說你妹妹是風水玄學師,雲寶今年才五歲半吧?」
「媽,你別看雲寶年紀小,她可厲害了,上一次我不就跟你說了,我這條命都是雲寶給救回來的。」
「嗨呀,不是媽不相信,這風水圈子,水實在是太深了,那些年紀大,見多識廣的都沒用——」
更別說這年紀小到還在上幼兒園的呢?
這不是瞎胡扯嗎?
梁母的話語委婉。
「阿姨。」
雲寶則是觀察了半天,忽的開口。
「你們早些年是不是僱傭過一個心思不純的保姆?」
這話出口,兩人一頓,齊齊看向坐的板正的小奶崽。
「我們早些年的確是遇見過這麼一個。」
還是梁父抬手,阻止了自己妻子繼續說話,對著小奶崽開口。
「她曾經對梁叔叔心懷不軌?」
「咳咳咳。」
五歲的小崽崽口中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梁父被嗆了一下,梁母也眼底帶出驚疑不定來。
「爸媽,到底怎麼回事?」
梁父老臉有點繃不住了。
「老梁身上的霉運跟這有關係嗎?」
雲寶仔細看著梁父眉眼侵染的黑。
「我觀叔叔命宮,黑氣幾乎與周圍貫通,犯桃花煞,這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為這個樣子的,起碼十年得有了。」
這話一出。
兩人才仔細的打量了眼前的光頭小崽一眼。
「還是我來說吧。」
梁母想了想,還是開口。
「那是十五六年以前了,朝朝才七八歲,記憶應該不是多麼深刻的時候,小珂剛剛出生,我這邊照顧不過來,就請了保姆。」
梁母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對這事情也糟心的很。
「那保姆叫何敏紅,是從她鄉下老家來城裡打工的,一開始還勤奮能幹,但因為想要城市戶口,加上那時候她們老家就有那種封建習俗,要是姐姐懷孕生子了,男人要到大城市打工,就會讓家裡的妹妹跟了那個男人一起去城裡,說什麼姐妹兩個正好能輪流鎖住男人的心。」
說道這裡,梁母覺得頗為荒謬。
「我家當時也已經小有規模,她就動了歪心思,覺得不結婚跟著別的男人也沒什麼,她們老家那邊多得是不結婚就跟人的。」
「嘶——」
梁父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是完全沒同意嗎。」
「那你當時還不直接把人送走。」
梁母緊皺著眉頭。
梁父拍了拍她的手背,嘆了一口氣還是把話說完。
「當時她是哭著說沒地方去,最多一個月,找到新工作就走,不過有一天,我應酬回來喝多了,她就有了心思,不過沒得逞,我被她嚇得酒醒了,連夜讓人把她送回她老家去了。」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梁朝撓了撓腦袋。
「你小時候可傻了,她哄著你讓你把壓歲錢給她,你還真就送給她了。」
說起這事來,梁母也嫌棄極了。
「這不是怕你傻的什麼話都聽別人的,後來沒讓你跟她再接觸,她在我們家頂多也就兩個月。」
被嘲諷成傻子的梁朝:……
雲寶垂著眼睫,點了點頭,忽的從沙發上蹦下來。
看著雲寶在屋內穩著步伐走了幾步,幾個人不由自主有些緊張。
其實梁母說這些,也就是心裡一直憋著,又被人提起來,對小奶糰子還半信半疑。
畢竟雲寶才五歲半,之前一直不在京市,他們沒見過,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什麼品性。
「前一段時間找過其他風水先生來看?」
小奶糰子在門口頓住,漆黑的貓瞳看過去,極為純粹的黑。
「對,是找過!」
梁朝立馬站起身來開口。
「因為我爸他一直倒霉,這麼多年了,最近又遇見一個從省外來的,號稱很厲害的風水師,來看過一次,收了不少錢,說我們家有什麼捲簾水——」
雲寶:「大門正對下行樓梯,這叫捲簾水,也叫溜財梯,可在門上安置一面山海鎮。」
雲寶看向安放著向下斜照山海鎮的大門。
「……是有什麼問題嗎?」
那目光太平靜,就這麼直直的看著思考著,讓周圍的人不由得緊張。
梁父梁母更是將原本因為對方才五歲的不以為然放到了一邊,眼神緊張的跟著雲寶。
那小小一隻,沉穩踱步,一句一句斷言,讓人在無形之中安定下來,莫名可靠。
梁父一愣。
「是,我還一直以為是我倒霉,還安慰自己,本來就命途多舛,要學會正確面對。」
小奶糰子轉過頭來叉腰。
「梁叔叔,你的好心態還有你的能耐,這些年算是救了你呢,不過現在雲寶來了,叔叔別擔心。」
雲寶噠噠噠跑過去,一把將門上的山海鎮扯下來。
「要是尋常人,在這種地方住多年,一個拿捏不好,項目虧了,漏的財會讓人承擔不起,但也就是叔叔你有本事,不做虧心事,所以這樣的風水煞也只能給叔叔的事業造成不大的影響。」
「所以又為什麼說這些年算是救了我——」
聽著小奶糰子口中那些專業的讓人有些迷糊的意思,梁父也反應不過來。
既然化解這風水煞正確,那為什麼還要將那山海鎮給扯下來呢?
「就是因為十幾年前的那個保姆,雲寶說過了,叔叔你不是面有桃花運,而是面有桃花煞,那個保姆多半在回去沒多久就已經死了,生前愛財,連小孩子的壓歲錢都騙,死後必定成魖。」
雲寶認認真真,「魖是靠著人財物虛耗害人的鬼魅,最能迫害那些守財奴,越是守財,魖能做到的事情越多,要不是這些年叔叔你門前恰好有個捲簾水的溜財煞散財擋著魖,怕是早成了今天這樣子了。」
然後雲寶指著自己手中的山海鎮,「修為不到家的人看不出這一層來,只會覺得是著風水煞導致你事事不順,將這溜財梯給鎮住,家不漏財,魖漸壯大,漏財跟受害相比,哪一個更嚴重,叔叔應該能明白。」
「你們仔細想一想,霉運開始嚴重的時候,是不是剛好那風水師鎮住了這溜財梯?」
這話說的像模像樣。
「很難處理嗎?」
「十幾年的魖,還一直存著害人之心,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死亡,但對方已經將這事情算在了你們身上。」
糰子奶聲奶氣,認認真真一本正經的解釋。
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算是什麼無妄之災,那事情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最先發作的是脾氣最為暴躁的梁珂。
他在學校的時候就脾氣不好,行事有些乖張,但總的來說還算是個好孩子,結果這段時間什麼倒霉事情都經歷過了,脾氣就越發焦躁起來。
帽子隨著他站起身子的動作一下子滑落下來。
露出那有點滑稽的額角。
雲寶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懵了懵。
梁珂連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腦門,低聲罵了一句。
雲寶想了想,還是抬腳走過去,站在他跟前,對著他擺了擺手。
「哥哥,你低頭。」
小奶音甜糯糯。
腦袋上被戴了什麼東西,他一頓。
而那邊一直安靜聽著思索著,時不時抬一抬自己金絲眼鏡框的黎文霍微微睜大了自己的狐狸眼,語調瞬間委屈。
「雲寶。」
「這樣就看不見啦。」
小奶糰子唇角彎出一個大大的笑管來,還轉頭叉腰,對著自家哥哥開口:「哥哥,這是急用,雲寶都說了,以後做的好看些再送給哥哥。」
而梁珂頂著黎文霍的目光站起身來。
透過客廳的裝飾鏡,他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小少年臉上還帶著被籃球砸出來的青紫,燒退了,臉上還泛著點點紅暈。
額角被剃禿了的那一塊被大大的紙製成的向日葵遮擋住。
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伴隨著那小奶音卻格外暖心。
他低頭,跟那雙圓不溜秋的貓瞳對上。
小奶崽眨巴了眨巴眼睛,抬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等一下我還有事跟哥哥說哦,雲寶喜歡聽話惜命的小哥哥,自作主張的類型可不好,哥哥知道嗎?」
小奶糰子說完,揚起大大的甜美的笑管來。
難處理嗎?
挺難處理的,但有錢可以!
梁珂摸著腦袋上的向日葵,雖然一下子安心了不少——但怎麼感覺,這小寶貝有點天然黑?
***
因為梁家的事情,奶糰子這邊暫時也沒辦法回家。
直接跟著自家哥哥住在旁邊的酒店裡。
畢竟那東西目標是梁家,去除了山海鎮,今天晚上是要反撲的。
要是他們在梁家待著,會對這一次魖的出現有影響。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小奶糰子手裡正捏著手機,抿著唇角跟自己的大客戶金主小哥哥聊天。
管良好似隨時都有時間一般,即便是隔著屏幕,好似都能聽見他那溫和清冷華貴語調。
漂亮金主小哥哥:『幼兒園好玩嗎?我所有的課程都是在家裡學的,還沒體驗過集體上學是什麼感覺呢。』
小奶糰子愣了一下,連忙給他發信息過去。
『也就那樣啦,有些小朋友照顧起來真的很累。』
『還有還有,今天我上了手工課,做了一個大大的向日葵頭環呢,不過不在雲寶手裡了。』
精緻華貴的小少年看著這行字,眯了眯眼睛。
小奶糰子正被沒拿到頭環不滿的自家哥哥戳的抱著手機在床上打滾,忽的手機一響。
外面的『野哥哥』又來消息了。
漂亮金主小哥哥:『那雲寶把頭環送給誰了?』
為什麼都在糾結這個問題?
雲寶捏著手機眨巴眨巴自己大大的貓瞳。
卻屋漏偏逢連夜雨。
本來就對這件事情表現出極大不滿的自家親哥此刻靠在床頭。
該是一下班就來接雲寶了,一身正裝沒來得及換下。
鐵灰色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男人還戴著金絲眼鏡,伸手去戳小奶糰子的痒痒肉,將人戳的不得不在床上翻滾躲避。
「那雲寶什麼時候給哥哥做呢?」
男人抬手壓住領口的領帶,指骨微勾,輕輕一扯。
鬆散的領帶,緊緊繫到領口的扣子,唇角輕輕勾出來的笑。
禁慾溫潤,再次開口:「雲寶做一次手應該就沒有那麼生疏了吧?第二個,總該是哥哥的吧?」
手機叮鈴一聲。
漂亮金主小哥哥:『那不知道雲寶的下一個手工作品打算送給誰呢?』
小奶糰子看看手機,看看自家親哥。
最後軟軟的小聲調哄著:「給哥哥,給哥哥,哥哥別戳雲寶的痒痒肉了。」
一個兩個怎麼這麼難哄。
五歲的頂樑柱不僅要養道觀,還要哄外公爸爸媽媽哥哥——
好辛苦哦。
不過到時候她就幾個一起做嘛,一塊完工,不都算是她做的下一個了?
小奶糰子掰著自己的小手算著,大大的貓眼眯起來,又給她哥哥畫大餅。
「下一個肯定有哥哥的。」
雲寶不說謊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