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婚紗照那天，天氣很陰沉，密密麻麻的下著雨，倒春寒帶來的料峭寒意讓人好想一下子又回到凜冽的寒冬。
從醫院出來，顧靳淵就把外套脫下披到葉婉晴身上。
坐到車上的時候，葉婉晴低頭系安全帶，鼻尖忽的一熱，一滴殷紅的血從鼻尖滴落。
血滴在顧靳淵的外套上，很快浸出一小片紅色圓點，葉婉晴愣住，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顧靳淵抽了紙幫她堵住鼻子。
「別怕，我們馬上回去！」
顧靳淵說著解開葉婉晴的安全帶要把她往車下抱，葉婉晴連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顧靳淵，我沒事，只是流點鼻血而已，一會兒就能停的，之前醫生也說了，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會出現流鼻血頭暈的症狀嗎？」
是的，這些症狀醫生之前都說過了，葉婉晴和顧靳淵都聽到了，只是在看見葉婉晴真的流鼻血，顧靳淵就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忘記了。
他渾身僵硬，好半晌才用力把她緊緊抱進懷裡。
兩年前她自殘進醫院的時候那種無力感再次將他籠罩，他覺得很無力，不知道能用什麼辦法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她總是這樣，說走就要走，還是用最決絕狠心的方式，讓他連一點補救的辦法都找不到。
「沒事的，做完手術就好了。」
葉婉晴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感受到顧靳淵狂亂的心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到了這個時候，她倒是很釋懷，所有的好與不好都不再計較，不管想不想遇到，這個叫顧靳淵的男人，都是她對另一半所有的記憶。
他其實也很可憐，沒有被人好好愛過，如今卻在笨拙又努力的學著愛她，可惜她還沒學會被愛和回應一個人的愛。
顧靳淵又抱了葉婉晴一會兒才鬆開，葉婉晴的鼻血果然已經止住，只是弄髒了兩團紙巾。
顧靳淵沒說什麼，踩了油門往婚紗店去，今天先去選禮服，要是時間還早，下午還能去拍婚紗的地方實地考察一下。
婚紗店是歷城最好的，車子剛停下，店員便殷切的迎上來，店裡陳列著好多件婚紗，都是接到顧靳淵的訂單以後，緊急從其他地方調運過來的，每一件都出自知名婚紗設計師之手，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葉婉晴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很喜歡，還沒開口店員便主動說：「葉小姐放心，因為顧總和我們董事長有著深厚長遠的合作關係，這些婚紗都可以免費供葉小姐挑選使用，葉小姐不用擔心其它問題。」
是因為上次那件晚禮服的原因麼？
葉婉晴偏頭去看顧靳淵，見他一片平靜，好像私下根本沒為她做過什麼，唇角不自覺上揚。
顧先生現在真的越來越可愛了啊。
葉婉晴被店員引著去試婚紗，婚紗裙擺很大，穿起來還有點複雜，本來需要店員在旁邊幫忙的，顧靳淵直接擠進試衣間。
知道兩人的關係，店員什麼也沒說，默默退出去，顧靳淵幫葉婉晴拉好婚紗拉鏈。
葉婉晴終於明白兩年前周曉曉結婚的時候為什麼會那麼糾結了，這些婚紗實在太漂亮了，每一件都能滿足她的少女心。
葉婉晴原本只打算試一件的，被店員勸著又試了幾件以後，便挑花了眼，她覺得每一件都很好看。
「喜歡就都要了。」
顧靳淵很平靜的說，葉婉晴覺得不大好，這些店員卻很開心的張羅人把婚紗包起來。
她試完婚紗顧靳淵便開始試西裝。
顧靳淵做什麼都喜歡一步到位的，尤其是試衣服，基本他看中一套，上身效果都很好，他就不會再繼續試了。
但今天他非常有耐心，因為店員說他的禮服要和葉婉晴選的那幾件婚紗搭配起來，他一口氣試了十來套西裝都沒有一點不耐煩。
他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衣架子類型，每一套衣服上身都很好看，不用店員夸，葉婉晴都覺得很好看，西裝比婚紗好的是，婚禮之後衣服還可以接著繼續穿。
這些西裝顧靳淵其實都可以拿上，但葉婉晴不喜歡他總是穿西裝把自己弄得很嚴肅板正的樣子，認真從這些衣服里挑了四套效果最好的西裝留下。
顧靳淵沒什麼意見，全都聽葉婉晴的。
選完衣服眨眼就到中午了，顧靳淵帶葉婉晴到最近的餐廳吃飯。
考慮到葉婉晴現在的身體狀況，顧靳淵選了一家專門做骨頭湯的店，清淡養生，一進門，濃郁的香味便撲面而來，葉婉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兩人坐下吃飯，顧靳淵點菜，葉婉晴起身去上廁所，剛走進廁所，眩暈感陡然襲來，葉婉晴咬了舌尖努力想保持清醒，眼前卻突然一黑。
葉婉晴有點慌，憑著記憶讓身體靠牆，等了好一會兒，那股眩暈感才過去，眼前恢復清明，葉婉晴手心和後背都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胃裡還一陣翻湧難受。
葉婉晴進了最近的廁所隔間趴在馬桶上乾嘔了一陣，什麼都沒吐出來，但一點食慾都沒有了，腦子還暈沉沉的有種暈車的感覺。
現在這情況可不大好呢。
葉婉晴趴在馬桶上歇了好一會兒，才上了廁所出去，洗手的時候從鏡子裡看見自己臉色蒼白得厲害，可惜今天出門沒帶化妝品，想遮掩一下都掩飾不住。
葉婉晴用冷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還沒想好一會兒用什麼藉口轉移顧靳淵的注意力，走出廁所便看見顧靳淵靠在牆邊正在抽菸，腳邊已經有了兩個菸蒂，手裡那支也快燃到盡頭。
見她出來，顧靳淵偏頭看來，臉色沒比她好到哪兒去。
「這支煙抽完，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要親自進去了。」
「你會被認成變態抓起來的。」
葉婉晴輕聲說，顧靳淵掐了煙過來攬住她的腰：「在裡面這麼久做什麼？」
「有點噁心，但沒吐出來東西，你剛剛沒點很多菜吧？要是剩太多就要打包了。」葉婉晴放鬆身體靠進顧靳淵懷裡，老實說，她這會兒手腳都有點虛軟無力。
「既然不想吃這家就找一家你想吃的。」
「可是已經點了。」
「菜還沒上，可以退。」
「可是……」
「沒有可是，這會兒不想吃東西，那就晚點再吃，不喜歡吃的東西就不吃，沒人敢說你半句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