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曾想過殺了他

  因為喬羽安身上的傷,葉婉晴對阮希的感官跌到谷底。

  她原本還想著如果喬羽安是阮希認識的人,她還會幫阮希一把,讓兩人解除誤會,但這會兒她卻完全不想了,不管阮希怎麼說,身為男人,就不應該對女人用強,還把人傷成這樣。

  他知不知道這會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

  從喬羽安的驗傷報告出來,葉婉晴就完全處在低氣壓中,連被她叫過來幫忙的顧靳淵也不理。

  阮希的傷勢有點重,顧靳淵通知了阮家的人,但沒告訴他們阮希是被什麼人傷的。

  阮家的人一來,葉婉晴就離開去守著喬羽安。

  人是在花店出的事,也是她沒阻止阮希釀成的大錯,葉婉晴不管怎麼說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知道喬羽安現在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兒,葉婉晴沒讓顧靳淵跟著,自己一個人進去。

  喬羽安上了藥以後情緒平靜不少,見葉婉晴進來,眼睛立刻亮了,像剛被欺負過的流浪貓見到撿自己回來的主人,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葉婉晴被她這眼神看得更愧疚,軟著聲開口:「對不起,那天在花店,是我沒有攔住他,所以才會害你受傷。」

  「不是這樣的,是這張臉的錯,只要這個人看見這張臉,他就會抓住我不放的,不管我在哪兒都一樣。」

  喬羽安想得很開,怯生生的看著葉婉晴:「姐姐,你和他是朋友,你能幫幫我嗎?你跟他說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讓他不要傷害我好不好?」

  遇到這樣的事,喬羽安不是報警抓阮希,也不是打電話給自己的家裡人,葉婉晴感覺有點奇怪,忍不住問:「你的家人呢?」

  「他們都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我不能去打擾他們,姐姐,你讓我去店裡打工吧,我不要錢,你包我吃住就好了。」

  喬羽安急切的說,怕葉婉晴不答應,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會很聽話很聽話的。」

  她這樣說話,狀態明顯不對,葉婉晴只能先答應,又陪喬羽安說了會兒話,等她累得睡著才離開,一出門就碰到接診喬羽安的醫生:「患者曾經受過非常大的刺激,現在的神智並不正常。」

  果然如此。

  聽見這個消息,葉婉晴心底沉悶得可怕,像壓了一塊巨石一樣難受。

  她走到醫院外面,想去附近的小賣部買一包煙,顧靳淵攔住她,從兜里摸了一盒給她。

  葉婉晴拿了一根點燃,蹲在路邊慢慢抽起來。

  她已經兩年多沒有抽過煙了,被嗆得劇烈咳嗽,眼眶都紅了。

  顧靳淵站在旁邊看著她,覺得這個吞雲吐霧的女人陌生得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卻又前所未有的真實。

  她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一面,也是他從未了解過的一面。

  「你知道嗎,你第一次對我的時候,一點也不溫柔。」一根煙快抽完的時候,葉婉晴突然開口,煙燻過的嗓子沙啞又性感,迷人得很,她指間夾著一根煙,透出叛逆的危險,卻又像一朵艷麗無比的花,明知致命,卻還是吸引著人不由自主的靠近。

  「那天晚上我覺得很痛,後來的很多天都很痛,你總是戴著面具,不肯讓我摘下,讓我覺得壓在我身上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

  她從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些事,今天從喬羽安身上,她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青澀稚嫩的自己,那樣慌亂無措,那樣不安難過,失去了自己最珍貴最純潔的珍寶。

  恰好顧靳淵又跟在她身邊,她便不自覺的想跟他說說話。

  「我那個時候很想殺了你,然後殺了我自己。」

  簽下那份協議的時候,她才十八歲,她不懂得人間疾苦,不懂這世道會黑暗到什麼地步,她只是一心想救自己的母親,但當她經歷過以後,她才猛然發現,那些痛是她根本承受不起的。

  她覺得自己髒了,厭惡自己的身體,也瘋狂的仇恨著這個髒了她的人。

  她才十八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她什麼都沒有了,不會有美好的愛情,也不會有光明的前途。

  她救回了自己的母親,卻墮入無邊的黑暗。

  在那黑暗裡,她什麼都看不到,也沒有人能把她拉出來。

  顧靳淵在她身邊蹲下,也點了根煙,不過沒有抽,就只是夾在指間,讓它慢慢燃著。

  葉婉晴說的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已經很久遠了,但很奇異的是,他還能很清楚的記起全部的細節。

  她第一眼是怎麼出現在他面前的,第一夜是怎麼在他面前咬著唇隱忍哭泣的。

  葉婉晴說覺得疼,他卻只覺得舒爽。

  再沒有比她更契合他身體的人了。

  她想殺了他然後自殺,他那時候也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她手上,她太具有誘惑力了,讓他失控,讓他衝動。

  所有他在別人那裡沒有體會過的情緒,她都讓他體會到了。

  他給她的是暗黑,她卻在他記憶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顧靳淵不知道為什麼同樣一件事,他們卻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聽見葉婉晴說完這些話以後,他的心臟在痛。

  一開始只是牛毛針一樣的細微刺痛,然後痛意蔓延,自心臟蔓延到四肢八骸,竟痛得他險些拿不穩手裡的煙。

  他怎麼會給她這樣糟糕的一個開始呢??

  如果早知道會這麼喜歡她,如果早知道會經歷這麼多事,在一開始遇見她的時候,他就應該好好把她留在身邊,不讓她受任何傷害,然後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

  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煙燃到盡頭,指尖被燙了一下,顧靳淵把菸蒂摁在地上碾滅:「所以你現在還想捅我一刀解氣嗎?」

  「沒有,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傷害早就造成了,儘管心裡的傷口早就結痂脫落,但猙獰難看的傷痕還在,不管過去多長時間,經歷多少事,都不會磨滅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