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送她回家,顧靳淵卻直接把她帶回了別墅。
今天不是周末,木木已經在學校住宿,別墅黑黢黢的,一個人都沒有。
顧靳淵帶著葉婉晴進屋,燈一開,葉婉晴才發現之前過年屋裡布置的那些東西一直沒拆。
氣球已經癟了,懨懨的掛在牆上,彩燈倒是還亮著,只是因為缺少了人氣,反倒顯得越發可憐。
「別墅里其他人呢?」
葉婉晴恢復記憶以後其實一直想問,當初她到這裡來的時候,別墅里還是有不少人的,管家,傭人。
「都辭了。」
顧靳淵淡淡的說,語氣很冷漠,不知道後來是不是和這些人發生了什麼不快。
葉婉晴沒有多問,既然已經到這兒了,也不鬧著讓顧靳淵送自己回去,只給陸秋荷發了條信息,說自己今晚跟工作室的人一起聚餐,估計會嗨到很晚就不回去了。
陸秋荷沒有懷疑,只叮囑葉婉晴注意安全就好。
現在有了花店,陸秋荷的生活比以前更有主心骨了,每天心思大多都圍著花店打轉,總歸是覺得用顧家的錢開店不好,想多賺點錢把顧靳司的錢還了,再給葉婉晴攢一筆嫁妝,以後不管葉婉晴跟誰再婚,都不會跌面子。
葉婉晴知道她在想什麼,沒有挑破也沒有阻止。
人都活一個精氣神,陸秋荷既然要拿這個做目標,就讓她奔著這個目標去好了。
她眼下每天活得開開心心的,比什麼都重要。
發完消息,葉婉晴放下手機,一回頭,顧靳淵已經換上家居服進了廚房。
這人這兩年廚藝精進不少,似乎逮住機會就想進廚房露兩手,葉婉晴今天也挺累的了,就趴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看著他。
這人生得好看,專注做飯的時候,和工作一樣認真,但沒有工作時那股雷厲風行的勁兒,不那麼讓人覺得嚴肅難以靠近,自有一股沉穩的讓人難以自拔的魅力。
無論過多少年再看,葉婉晴都知道自己對這樣的人沒有抵抗力。
她還是會對他心動,還是會覺得他成熟有魅力。
但她已經沒有飛蛾撲火的勇氣了,她做過顧太太,也試過向他靠近,但最終都失敗了。
她好像生來就不應該奢望他這個人。
他這樣的人,應該和天生就散發著光芒讓人仰望的女人在一起,葉婉晴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成為那樣的女人。
就算她努力讓自己有事業有自己的生活,她的心也是柔軟的,學不會那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和灑脫。
現在別墅冰箱裡常備著豐富的食材,顧靳淵熬了一個骨頭湯,炒了兩個菜,全程沒有讓葉婉晴動一下手幫忙。
飯菜上桌,葉婉晴主動盛了飯,兩人面對面坐著,難得的安靜。
誰也沒有說話,只剩下碗筷相擊的聲音。
喉嚨還是有點疼,葉婉晴不敢吃得太大口,所以吃得有點慢,顧靳淵慣性的吃得有點快,葉婉晴才吃完小半碗,顧靳淵就已經吃完了。
「你有事就先忙吧,一會兒我會把廚房收拾乾淨。」
他做飯,她收拾廚房,這是很公平的事,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不需要他招呼,收拾完她該去客房睡就去客房睡,東西在哪兒她也都知道。
「我已經下班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沒什麼事要做,現在是他的私人時間。
葉婉晴點點頭,也沒強求,頂著他的視線自顧自的吃飯。
又吃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吃完,葉婉晴收拾碗筷去洗,剛進廚房,顧靳淵跟著走過來:「上次你說要做果茶,還沒做。」
難為他還計較著這個事。
「我收拾完就煮。」
葉婉晴應著麻利的洗碗收拾,然後開始煮果茶。
這東西很簡單,就是顧靳淵一直站在旁邊看著,讓她有點不自在,但顧靳淵已經說了他沒事要做,葉婉晴也沒藉口把人趕走,只能由著他看,加快手上的動作。
葉婉晴吃得很飽,只煮了顧靳淵一個人的,剛好一杯。
剛倒出來,溫度還很燙,顧靳淵看了一眼問:「你想看電影嗎?」
這人能主動提出這個建議簡直跟撞了邪一樣,不過隨後就恢復到他一貫的作風,不用葉婉晴回答,直接拉著她上樓。
進了屋,葉婉晴才發現別墅三樓竟然修成一個小型的影院樣子,投影設備很專業,但裡面的東西都很新,一看就知道顧靳淵很少用這個房間。
顧靳淵對看這些沒什麼興趣,裡面堆了很多沒有放映過的影片,葉婉晴選了一部自己之前很喜歡的喜劇影片。
這個喜劇電影在當年曾風靡一時,一直被表演系的老師奉為經典,故事情節直到現在也是非常好的,而且笑點並不過時。
葉婉晴很久沒有坐下來看過這部電影了,影片一開始她就看得很專注,跟著劇情也笑了幾次,然而好的喜劇電影往往會在喜劇之下透出悲劇色彩。
看到影片後半截,葉婉晴的眼眶忍不住泛紅,但她兜里沒有紙,只能用手擦。
擦了兩下,顧靳淵摁了暫停,打開屋裡的燈,很嚴肅的問她:「為什麼哭?」
「因為那個小丑很可憐。」
顧靳淵往屏幕上看了一眼,那個小丑畫著誇張的妝容,嘴巴咧得很大,笑得很開心。
「他在笑。」
他說,像極了現在網上說的那種典型的直男思維。
「嗯,他在笑。」
葉婉晴附和,不想和他爭辯這種沒什麼營養的問題,顧靳淵卻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痕,很篤定的說:「你覺得你有時候像那個小丑?」
「……」
他說得太肯定,根本沒有給葉婉晴反駁的餘地,葉婉晴紅著眼沒吭聲,顧靳淵又說:「以後沒有人會強迫你笑。」
他說得好輕易啊。
根本不知道人活這一輩子,有太多太多身不由己的時候。
被強迫笑,被強迫哭,被強迫丟掉一份感情,被強迫忘掉一個人。
人不可能永遠掌握主動權,總要學會怎樣被動的接受命運帶來的一切才行。
「顧先生,你現在是要哄我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