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淵覺得自己魔怔了。
那兩個碰瓷的人一進交通局就焉兒了,顧靳淵錄完口供,莫時律就到了,剩下的事交給他處理,顧靳淵直接走出來。
上午的會議已經延遲,他需要先處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明明附近有醫院的,他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還是去了之前那個司機說離得很近的醫院。
他只遠遠的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毫無緣由的,就想再見見她。
到了醫院以後,顧靳淵才發現這家醫院是剛被林淵收購下來的,只是管理上還沒改善,醫院看上去有些鬧哄哄,他自己掛了個門診,上來準備找醫生處理傷口,剛走出電梯,就看見一個女人摔倒在他面前。
然後,一張做夢都沒想到的臉出現在他腳下。
時隔兩年,那張臉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好看,只是臉上寫著痛苦、慌亂還有惶恐不安。
顧靳淵感覺自己渾身有點僵硬,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不停地往腦門上沖,想要從額頭上那個傷口噴湧出來。
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早就消失在那片海域,她不是再也不會出現了嗎?
怎麼如今又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腦子裡有無數疑問無數聲音在交織迴響,然後在她開口的時候,又空蕩蕩的,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聲音。
「這位先生,你踩到我的繳費單了!」
她小聲提醒,有些委屈又有些氣惱,自己還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就急著關心繳費單了。
顧靳淵終於找回身體的掌控權,他抬起腳後退一步,卻比葉婉動作更快,直接彎腰把繳費單撿起來。
病的不是她,上面寫著一個相當陌生的名字:洛沐修。
這又是她上哪兒招惹的男人?
顧靳淵眉頭微皺,手腕一轉,將繳費單摺疊塞進自己兜里,然後伸手抓著葉婉的胳膊把她拎起來。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沒費什麼勁兒,葉婉下意識的很怕他,本以為自己站穩以後他就會放手,正要道謝,顧靳淵卻直接拉著她往前走。
「先生,你要做什麼先生?」
葉婉有些慌張,顧靳淵渾身散發出來的霸道強橫氣息是和洛沐修截然不同的,洛沐修一直很無害,而顧靳淵讓葉婉感覺充滿了攻擊性,並且傷害力很高。
她嚇得聲音都在發抖,顧靳淵猛地停下,把她拎得離自己更近,直勾勾的看著她的眼睛:「先生?你還記得我是你先生?」
「……」
葉婉腦子有點懵,這個男人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是她先生?這個詞可以隨便亂用的嗎?
「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自己的丈夫,你這句話很容易讓人誤解的。」
顧靳淵的眼睛危險的眯起來,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還理直氣壯的跟他說她有自己的丈夫?
他們的結婚證還擺在書房的抽屜里,她竟然敢跟別的男人結婚?
顧靳淵很生氣,感覺被壓抑了兩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化作全部的怒氣,衝上了腦門,克制不住的想要做點什麼才能宣洩出來。
林淵隔得離兩人不遠,眼看顧靳淵有失控發怒的徵兆,趕緊上前:「顧總,你嚇到這位女士了,她剛剛摔得不輕,我先找個地方幫她處理一下膝蓋。」
林淵說完,顧靳淵直接伸手撩起葉婉的毛衣下擺,她沒穿絲襪,白生生的兩條腿,膝蓋都被磕破了皮,看上去有點慘兮兮。
因為他突然冒犯的舉動,葉婉的臉一下子紅了,眼睛也湧起一片水光。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他是認錯人了還是要做什麼壞事?
看完她的膝蓋,顧靳淵的怒火壓下去一半,跟著林淵隨便找了一個休息室,林淵拿了棉簽和藥水來,葉婉坐在休息室的單人床上,被這兩個男人看著相當不安,兩條腿緊張的併攏,兩隻手也僅僅拽著毛衣衣擺蓋在腿上,生怕顧靳淵再干出什麼事來。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林淵溫聲說著,用棉簽沾了藥水往她膝蓋上抹,藥水抹上去是非常疼的,葉婉秀氣的眉頭擰到一起,卻咬著唇不肯發出聲音。
顧靳淵靠在門邊看著她,像一頭剛從森林裡走出來的頭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撲上去咬斷她的脖子。
葉婉不敢看他,甚至連被他這麼注視著都害怕得手心冒汗,過了一會兒膝蓋痛得麻木了,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林淵開口:「你真的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嗎?」
忍痛忍得太狠,她的嗓子有點啞,林淵知道她一時間受了不少驚嚇,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嗯,我叫林淵,是這裡的新任院長,所以有我在,他不會傷害你的。」
林淵指了指靠在門邊的顧靳淵,葉婉不敢看他,把毛衣衣擺抓得更緊:「他是你的朋友嗎?他是不是把我錯認成什麼人了?」
葉婉只能想到這一個解釋,她的世界雖然只有洛沐修一個人,但洛沐修給了她全部的愛,她不記得的那些東西,洛沐修全部都幫她記著,她怎麼可能還有別的先生?
「這位女士,我可以先問你幾個問題嗎?」
「嗯。」
葉婉點點頭,林淵已經上完藥,把藥水和棉簽放到一邊,拉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首先,請問女士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葉婉,楓樹葉的葉,溫婉的婉。」
葉婉,葉婉晴,只有一字之差,長得卻這麼像,真的只是巧合嗎?
林淵回頭看了顧靳淵一眼,顧靳淵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似乎根本不相信葉婉說的話。
葉婉也看出他認死理一意孤行,生怕他再對自己做些什麼,連忙拿出身份證自證清白:「你看,這是我的身份證,我真的叫葉婉!」
她說得很急,顧靳淵終於給了一點反應,他緩緩起身,走到葉婉晴面前,拿走了她的身份證,隨意看了一眼後,和剛剛一樣,直接揣進自己兜里。
葉婉沒想到他會這樣,楞了一下,隨即驚呼:「我只是把它拿給你看一下,你把它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