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配型結果出來了嗎?

  「婉婉,你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太低了。」

  關晴嘆息著說,她記得第一次見葉婉晴的時候,葉婉晴也是這樣,卑微到了骨子裡。

  因為旁人的指指點點,未婚生子、失去最寶貴的第一次和求學機會,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到了極點,沒有希望,也找不到任何光亮。

  她不知道該去埋怨誰,母親也不想被葉振生拋棄的,更不想受到病痛的折磨,當初那個代孕協議也是她自己選擇簽下的。

  她想留母親在身邊多些時間,自己選擇了一條黑暗的路作為代價。

  她誰也不能怪,硬要怪的話,只能怪自己太貪心卻又太沒用,沒有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

  所以那段時間葉婉晴跟關晴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她覺得她自己應該去死。

  她這麼沒用,把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團糟,還連累母親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她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很幸運的是,葉婉晴是關晴退休前接診的最後一個病人。

  葉婉晴的治療期還沒結束,關晴就退休了,葉婉晴自然沒有接受別的醫生的診療,她回家沒多久,關晴找上門來,說可以繼續診治她,葉婉晴這才又重新接受治療。

  說是治療,更多的時候,關晴更像是葉婉晴的朋友。

  她會安靜傾聽葉婉晴的話,和葉婉晴溝通交流,實時掌握葉婉晴的狀態變化,並不動聲色的給葉婉晴一些積極引導。

  就這樣,葉婉晴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一點點好起來。

  現在葉婉晴又回到了原點,關晴覺得有點糟糕,同樣的情況,再用同樣的方法治療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

  就像一種藥吃多了以後,人體會產生抗體一樣,同樣的治療方法使用過一次,患者也會有記憶,下一次就不會再那麼容易被鼓舞引導了。

  「關醫生,你有沒有遇見過那種,和你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葉婉晴輕聲問,低垂著頭,看著金色的陽光灑在自己白皙的手背上。

  陽光是暖的,但晨露是涼的,她的手也是涼的。

  才過了短短几天的時間,她好像又受了一圈,之前只算得上是纖細的手,如今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骨瘦如柴。

  她還打著吊針輸著液,銀光閃閃的針扎進手背的血管,將冰涼的藥水一點點注入血液。

  讓她有種奇異的分離感,好像她的靈魂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被抽離出來,至於下一具行屍走肉在這世間,替她自己承受往後的所有苦難和傷痛。。

  「婉婉,在這個時空,沒有人和另一個人是完全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的,就算是隔著大洋不同種族的人,也都還呼吸著同一個星球的空氣不是嗎?」

  關晴溫聲開解,葉婉晴搖了搖頭:「關醫生,不一樣的。」

  她和顧靳淵的生活背景、價值觀念都不一樣,他眼睛都不眨就可以丟出幾千萬甚至上億,她卻連買件幾百塊錢的衣服都要猶豫一下。他吃的是空運過來的進口新鮮食物,喝的是幾十萬幾百萬的窖藏紅酒,而她吃的是自己做的家常小炒,喝的是白開水。

  葉婉晴覺得,她和顧靳淵之間的距離大到也許可以跨越銀河系吧。

  她永遠都不可能站到足以和他比肩的地位,而他也不可能跌下神壇,什麼都不要陪在她身邊。

  也許不久之後,她和顧靳淵就真的只剩下共同呼吸著這個星球上的空氣這一個聯繫點了。

  「婉婉,你還是喜歡他嗎?」

  關晴問出關鍵問題,這個問題她很早以前也問過葉婉晴一次。

  那個時候葉婉晴哭得非常痛苦,她認為自己有斯德哥爾摩症,竟然會喜歡上一個連臉都沒有看見過就要了她身體的男人。

  她很羞恥,也覺得自己很放浪,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關晴開解了她,告訴她那是女性特有的一種情節,對拿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特別的在意,甚至會生出喜歡愛慕這樣的情緒,但那只是一種假象,並不是真正的喜歡。

  葉婉晴花了很長時間接受這個說法,告訴自己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戴著眼罩的男人。

  然而在和顧靳淵重逢那一刻開始,葉婉晴就知道她其實騙了自己。

  她喜歡那個男人,因為他的神秘,也因為他在她最困難無助的時候出現,給了他一線希望。

  儘管那希望里也是淬了毒的。

  關晴再次問到葉婉晴這個問題的時候,葉婉晴沒有像之前那樣坦誠回答,而是譏誚的笑了一聲:「關醫生,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喜歡這兩個字?」

  她太髒了,髒到她覺得自己連說喜歡這兩個字的資格都沒有。

  「婉婉,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你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關晴抬手揉了揉葉婉晴的腦袋,葉婉晴閉上眼睛,用臉蹭了蹭她的掌心,像一隻慵懶的小貓。

  葉婉晴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好姑娘,這三個字早在十八歲那年,就已經和她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了。

  葉婉晴不想再提這件事,主動轉移話題:「關醫生,我這幾天可以出院嗎?」

  她不想讓兩個孩子擔心,想儘可能多的陪陪他們。

  然而關晴的回答讓葉婉晴很失望:「你的手傷得有點重,最好再住一周出院。」

  「哦。」

  葉婉晴點點頭,語氣軟綿綿的,沒了剛剛的活力。

  關晴拿出早就準備的紙筆遞給葉婉晴:「好了,現在我們先來做一下心理測試吧,現在紙上畫一棟房子。」

  葉婉晴接過紙筆,開始老老實實的畫畫。

  與此同時,醫院住院部五樓,陸秋荷十分拘束的站在顧靳淵面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顧靳淵的眼神太有存在感了,且透著冷肅,讓陸秋荷有種自己犯了事被警察審視的錯覺。

  過了好一會兒,陸秋荷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顧先生,很感謝你這次安排人接我過來看婉婉,還有五年前的事我也很謝謝你,我這會兒過來,是想問問你和森森的骨髓配型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