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是在顧靳淵掛斷電話後的一分鐘破門而入的。
擔心老爺子僱傭了什麼人抵抗,警方還丟了催淚瓦斯進來。
葉婉晴被刺激得哭得一塌糊塗,出來以後還一直抽噎不能平息。
老爺子的身體不好,在去警局的路上突然昏厥,又被改送到醫院,經過搶救雖然活過來了,但人陷入了昏迷,醫生說醒來可能會中風偏癱。
葉婉晴是在做完身體檢查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一時唏噓,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件事。
尹老爺子對尹雪是真的疼愛,但方式未免太過偏激了。
尹老爺子沒傷害自己,葉婉晴本以為做完檢查很快就能出院,但沒過多久,一個像電視劇里一眼穿著防毒面罩的人背著一桶噴霧進來,把葉婉晴房間上上下下都消了一遍毒。
「喂,你們要做什麼?」
葉婉晴察覺到不對,被嗆鼻的消毒水味道刺得直咳嗽,那人看了她一眼,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乖乖坐下。
病房外面被鎖了起來,葉婉晴聽見外面腳步聲攢動,好像有很多人在外面走動,她站到病房門邊,透過門上的小口往外看,看見病人都在不停地往外轉移。
發生什麼事了?
葉婉晴疑惑,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層樓都安靜下來。
好像所有人都被清空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葉婉晴覺得有點冷,她想回到病床上躺著,忽然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很輕很輕,可在寂靜無聲的樓層格外清晰的砸進她的耳朵。
她扭頭趴到窗邊,熱切期盼著來人,然後她看見了顧靳淵。
他也穿著防菌服站在外面,隔著一扇門,葉婉晴看見他舉起手機把屏幕給自己看。
他說尹家是做醫療用品的,尹雪的父母早年是國際醫療救援隊的,後來在一次戰後病疫中死了,尹老爺子在葉婉晴昏睡的時候,把那種病毒注射到了葉婉晴身體裡。
那種病毒傳染性極強,目前國內還沒有這種疫苗的治療劑,需要通過聯繫國外組織去國外調,現在跟葉婉晴接觸過的警察和尹家的人,全都被隔離了起來。
葉婉晴在看完屏幕上的字以後,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被注射了病毒,她被隔離起來了,也許很快就要死了……
可明明下午的時候她還在跟聶錚試戲,昨天她還和兩個孩子一起給這個叫顧靳淵的男人做蛋糕。
她怎麼會……
葉婉晴的手緊握成拳,她在一瞬間想到很多很多,她捨不得木木和林林,也擔心自己走後陸秋荷和森森沒有人照顧。
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沒有來得及去做,如果就這樣死了……
外面有人在催顧靳淵,似乎讓他趕緊離開,葉婉晴心頭一緊,不停地拍門:「等一下,顧靳淵,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顧靳淵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扭頭看著葉婉晴,葉婉晴心亂如麻,不敢耽擱,終於還是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
「顧靳淵,我騙了你,你還有個兒子,他叫葉暮森!」
他的身體不好,很小的時候就被查出有隔代遺傳的白血病,他很乖也很聽話的,拜託你好好對他,幫他找到骨髓好不好?
是我自私隱瞞了他的存在,他和林林一樣都很渴望父愛,你怪我就好,別怪孩子……
葉婉晴不停地說,眼淚讓視線變得一片模糊,她根本看不清顧靳淵臉上的表情。
她其實好害怕死亡。
怕她死了母親無依無靠,怕三個孩子會傷心難過,也怕這病毒發作起來會特別痛苦。
她怕的東西太多,行在這世間總是束手束腳,沒有一天是恣意快樂的。
「你剛剛說什麼?」
顧靳淵不知道什麼時候折返身回到了病房門口,聲音離葉婉晴很近,近到好像在耳邊低語。
他的語氣沉沉,是在克制著怒火的。
葉婉晴已顧不得那麼多,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你還有個兒子,他叫葉暮森,和木木還有林林一樣大!」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葉婉晴被推倒在地,看見顧靳淵大步走了進來。
葉婉晴先是一驚,隨即慌亂的不停往後退:「你別過來,不要靠近我,離我遠點,不要被傳染上!」
三個孩子以後只能靠他了,他不能出任何事!
葉婉晴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只是她剛退到床邊,就被顧靳淵拎住衣領:「葉婉晴,你特麼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葉婉晴一個勁的搖頭。
沒有了,她再沒有秘密瞞著他了,她都要死了,連森森都不得不乖乖拱手讓給他。
顧靳淵丟開她大步離開,葉婉晴自己跑去關了病房門嚎啕大哭。
她哭到精疲力盡,連魂魄都被人抽去了一樣。
半夜的時候,醫生進來,給她打了一針藥,許是藥物作用,許是哭得太累,葉婉晴很快昏沉沉的睡著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葉婉晴躺在沙發上,鼻尖沒了消毒藥水的味道,她猛地坐起來,正要慶幸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偏頭卻看見顧榛木和葉晨林跪在地上。
「木木、林林,你們在地上做什麼?」
葉婉晴走過去,腳踝傳來刺痛,她皺了下眉,管家走過來冷聲提醒:「夫人,先生讓你醒來以後,跟兩位少爺一起跪著。」
「……」
葉婉晴沒想到自己到了這個年紀還要被罰跪,正要說話,葉晨林著急的沖葉婉晴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跟管家說話。
葉婉晴走到葉晨林身邊半跪下去,小聲嘀咕:「林林,怎麼了?」
剛說完,大門外面有汽車聲響,顧靳淵沉著臉,拿著一份文件,挾裹著一身秋風走進來。
顧榛木和葉晨林立刻繃直身體,葉婉晴也不自覺乖乖跪好。
啪!
顧靳淵把文件丟到茶几上,表情嚴肅的看著他們三個:「說吧,我到底有幾個孩子!」
「……」!!
所以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不是夢?
葉婉晴心頭髮緊,不敢隨意開口,只有顧榛木和葉晨林異口同聲、信誓旦旦:「兩個!」
「手伸出來!」
顧靳淵動怒,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兩個孩子還敢對他撒謊。
怕他打孩子,葉婉晴把顧榛木和葉晨林攬進懷裡。
「三個,只有三個,這次真的沒有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