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殺青了,葉婉晴第二天沒有工作,直接去了葉氏。
這次和之前的情況不一樣,大廈的保安已經認得她,主動給她刷了門禁讓她進去,前台也十分熱情,親自領著她坐高層專屬電梯。
電梯裡沒有別人,通過乾淨明亮的電梯壁,葉婉晴看見自己眸底的青黑和布滿血絲的眼。
她昨晚睡得晚,入睡以後也並不踏實,虛虛實實之間,耳邊總是聽見機場播音員機械的登機提示音。
她逞強跟顧靳淵說不會去打擾兩個孩子以後的生活,心底卻非常害怕離別。
畢竟這一別山高水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們。
想到分別,葉婉晴胸口發悶,不得不主動開口打破沉默,好轉移注意力。
「葉董下午還有什麼行程安排嗎?」
「葉董今天沒有什麼安排,會一直在公司。」
前台笑著回答,樓層到達叮的一聲,她體貼的伸手,幫葉婉晴按開電梯。
「謝謝。」
葉婉晴頷首致謝,提步走出電梯。
心裡卻有些好笑,以前對她不屑一顧的葉董,竟然有一天也會專門推了行程等她來。
這般想著,葉婉晴已經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虛掩著,沒關嚴實,葉婉晴還是禮貌的敲了兩下門,葉振生的聲音立刻傳來:「進來!」
葉婉晴推開門走進去。
葉振生的辦公室其實很豪華,有一套專門的紅木書架和茶几。
葉振生沒有在辦公,頗有閒情逸緻的坐在茶几面前泡茶。
導師古老爺子是愛喝茶的,葉婉晴也跟著懂一點茶葉,葉振生用的是有些年份的茶餅,聽說現在一塊茶餅被炒到市價數十萬。
但那都是商人炒作出來的,老爺子嫌這種茶銅臭味太重,並不喜歡,反倒幾次帶著葉婉晴去茶山自己採茶來喝。
葉振生也是附庸文雅,泡茶的技巧並不如何高超,只裝裝深沉擺個架勢,滾水衝出茶香,他斟了一杯放到對面:「坐吧。」
葉婉晴走過去坐下,董事長辦公室在頂層,視野極好,抬眼一看,便可以看見矗立在整個城市中央黃金地段的顧氏大廈。
顧氏大廈比葉氏的高出很多層,正對著葉振生辦公室的,是一個巨大的LED顯示屏,顯示屏上,是顧靳淵前不久才上的一個財經雜誌封面。
他穿著高級手工定製的墨藍色西裝,側坐在高腳凳上,眼睛斜睨著鏡頭,明明漫不經心,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葉婉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葉振生慢吞吞的給他自己倒了杯茶,吹涼,抿了一口,細細品味了一番才掀眸看向葉婉晴:「嘗嘗?」
「我不渴。」
葉婉晴直接拒絕,葉振生嘖了一聲,似乎怪她不識貨。
葉婉晴沒吭聲,只放鬆身體看著他,雖然今天是她主動來的葉氏,但昨晚的消息是他先發的。
「你想要走5%的股權,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幾個條件,第一……」葉振生擺出談判的架勢要提要求,葉婉晴直接開口打斷:「葉董,5%是上一次我來找你的價。」
葉振生把茶杯放下,在茶几上發出嘭的一聲。
「什麼意思?」
「意思是,今時不同往日,5%已經不能吸引我跟你合作了。」
葉振生沒想到葉婉晴會坐地起價,臉拉得老長,活像葉婉晴欠了他幾個億一樣。
葉婉晴也不著急,安安靜靜的等著他思考,做出反應。
反正在她背後操縱的人是顧靳淵,她沒什麼好怕的。
「你現在想要多少?」
葉振生問,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一隻手抓著茶壺把子輕輕摩挲著,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它砸到葉婉晴腦袋上。
葉婉晴沒再激怒葉振生,轉而亮出自己手裡的牌:「聽說葉氏從去年開始就在研發一個新項目,投入了不少資金,今年的大環境不如去年,公司現在還好嗎?」
葉婉晴不懂商業上的事,這些都是顧靳淵之前給她的那份文件里寫的,她照著念出來,葉振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在商場馳騁了多年,早就習慣了別人對他逢迎討好,哪想到今天被葉婉晴擺了一道。
葉氏的新項目推進緩慢,資金流已經有些緊張了,不然葉振生也不會放低姿態來找葉婉晴談判。
只是他放低了姿態,並沒有換來合作,只換來葉婉晴的得寸進尺!
葉振生的臉沉得要滴出水來,冷聲命令:「給我滾出去!」
他完全不想考慮10%的股份,既然他沒有想合作的意願,葉婉晴也不勉強,起身就往外走。
老狐狸狡猾得很,她太著急反而會適得其反。
離開葉氏,葉婉晴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去了商場,怕有人跟著她,她買了一套休閒運動裝換上,又戴了頂鴨舌帽,才從商場另一側門出去,打車去了附近的私人偵探事務所。
事務所在十樓,葉婉晴左右看看,覺得環境不錯,還算正規,提步走進去,剛要跟前台諮詢,就見事務所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白拼接的西裝,胸口還有誇張地亮片,臉上掛著相當輕浮的笑。
葉婉晴下意識的想抓住帽檐擋著自己的臉,卻已經遲了,阮希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沖她眨眼:「喲,見著自家經紀人,你連招呼都不打了?回去想做練習生培訓?」
「……阮導。」
葉婉晴收回手,規規矩矩問好。
阮希抬手在她的帽檐上彈了一下:「跟我進來!」
事務所是阮希開的。
按照阮希的說法,做導演的,一定要開個私人偵探事務所,從各種離奇狗血的現實生活中,提取經驗和靈感,所以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事務所來吸取自己的靈感血液。
葉婉晴的時間選得太好,直接和他撞上了。
助理端了兩杯茶進來,阮希沒喝,翹著二郎腿坐在葉婉晴面前,懶洋洋的開口:「說吧,你來這裡,想調查誰?」
碰見熟人,葉婉晴第一反應是完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未嘗不是個機會。
整個歷城,還有哪家私人偵探事務所有阮希這樣的背景?
思及此,葉婉晴掀眸認真的看著阮希:「我想查的事,牽連很大,不知阮導有沒有這個膽量查?」
葉婉晴故意用的激將法,阮希的眼睛眯了眯,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這個人,最不缺的,就是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