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一月,春日的陽光飄飄灑灑地落在大地上,冰雪開始融化成潺潺的流水,屋檐上的冰錐逐漸融化成水柱。
侯府院內的櫻花含苞待放,就等一日上天給機會能競相開放。
文南星已經懷孕六個多月有餘,終於是熬過了冬日,只要再過三個多月自己便能解脫了。
「小嫂嫂,你在看什麼?」
文南星站在門外,正巧遇到剛進來找她的秦苓兒。
這些日子她總是過來找她,倒是給她的生活平添了一些樂趣,她雖然有些任性,但心思卻不壞,她樂意與她多親近。
「你怎麼過來了,這些日子你不是在六姑娘院子裡陪她嗎?」
秦書瑤馬上要進宮選秀,這些日子都在準備她選秀的事。
「二哥哥臨走之時囑咐我多陪陪你,你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說完將一盤棗泥山藥糕放在她面前。
「這可是我讓丫鬟大早上去棗泥坊排隊去買的,還熱乎著呢,趁熱吃吧。」
秦苓兒對她倒是比對方蓯依親近些,總是帶著秦書瑤來她這裡,她也能看出秦書瑤自從要去選秀,性子竟然比之前更加沉悶了些,也不愛說話,秦苓兒還總是調侃她這個模樣之後要怎麼奪取聖恩。
文南星想她應當也是知曉這入宮之後也並非如意,心中鬱悶,算起來她也是可憐人,自身沒個出主意的人,真當這趨之若鶩的皇妃是稀罕的位置。
「小嫂嫂,為何我總覺得你不開心呢,是不是有何不如意之事,你與我說說可好?」
文南星嫣然一笑道:
「無事,最近這些日子老夫人為你挑選人家,可有中意的了?」
提到這個,秦苓兒難得露出愁苦之色。
「都是些歪瓜裂棗,我隔著屏風看過一眼,長得沒一個俊俏的,還都自認儒雅,風流倜儻,呸,只要是二哥哥往他們身邊一站,便什麼都不是,還想讓我嫁於他們,做夢吧!」
聞言文南星撲哧一笑,竟被她的說法逗笑,還真是個敢愛敢恨的姑娘。
「原來五姑娘找夫婿是看他長得怎麼樣呀?」
「那是自然,我若找個醜八怪,被秦扶瑤比下去怎麼辦,我最好找一個如二哥哥一般的俊俏的,身子強健,既能吟詩作畫,還能上戰場打仗,以後生的孩子也是俊俏的,能文能武的。」
秦苓兒已經將秦頌當作是以後擇夫婿的標準,將他夸上了天。
文南星笑得歡,竟覺得她說的也算得上是理,男未婚女未嫁的,能先看看的也就是長相,人品還要日後細細考量的。
「只是光看外面也是不成的,還是要看日常的行事作風。」
「那是自然,若是人人都與四哥哥一樣,家中妻妾成群,還與四嫂嫂整日裡吵吵,這樣的日子誰過得下去?不過我是侯府第嫡女,與我鬧之前也要看看我的母家,我就喜歡你和二哥哥這樣,夫妻倆蜜裡調油的樣子。」
文南星想,以她的身份自然讓人有所顧忌,可她與秦頌的關係卻讓她誤會了。
「哎呀,不說這個了,差點忘記了,今日母親要帶我去看打馬球,說是打馬球,幫我想看人家,若是小嫂嫂方便,能與我一起去便好了。」
秦苓兒兀自可惜著,老夫人為了她的婚事可是費盡心機,可她偏一個看不上,甚至是不抱希望,不想出門去見人。
這馬球賽就是組織著給年輕男女相看的機會,老夫人為了她的婚事算是跑斷了腿。
轉眼二月,選秀正式舉行,秦書瑤不負所望選上了,陛下封了正一品淑妃。
府內放鞭炮大肆慶祝,不只是為了自家榮耀,更是為了做給皇家看,能選作皇妃是皇家的恩典,不覺得不表現出對皇家的重視。
彼時,這邊的情況傳到了秦頌那邊,秦書瑤做了淑妃。
邊疆傳來戰報,秦頌帶領大軍與沈將軍的軍隊層層突圍,已將哈氏族擊退十里地之外,對方損失慘重。
原是我朝軍隊不敵哈氏族,可一旦開了春,天氣回暖,士兵開始回血,原是節節敗退,到現在已經能完全抗敵。
最主要的一層原因還是他內部軍心不穩,各族之間戰爭不斷,沒有心思應對我朝大軍壓境,當然這些也有秦頌的手筆,發現了這一漏洞,加以催化,才能取得這一勝利。
之後便是戰戰全勝,歷經幾個月,他們便投降,承諾在位期間便不會再犯境,願每年向朝廷貢獻牛羊萬頭。
陛下之後大喜,說要封賞秦頌與沈將軍,但與此同時,心中忌憚更甚,不只是對秦頌,就連對沈將軍也頗為忌憚。
可如今他大權未到手,他任何人都動不了,現如今只能等到大敗敵軍後,將他們召回京,先把大權從太后中奪回,再從長計議。
取得短暫的順利,軍營中正喝酒慶祝,難得放鬆的時候,戰士們把酒言歡,好不歡樂。
酒足飯飽之時,氣氛難得出現歡快,幾個與秦頌關係不錯的將領便相互舉酒,其中一人道:
「如今我軍舉旗大勝利,此戰若非侯爺,恐不能將這馬族人打得落荒而逃,節節敗退。」
此馬族人便是哈氏族,這是軍中給起的外號。
那人又道:「如今正是該慶祝的時候,不過在下聽說,秦侯爺的妹妹入選皇妃,成了陛下的淑妃,此乃雙喜臨門,實乃可喜可賀,我敬侯爺一杯。」
秦頌聞言也舉杯歡慶,席間除了秦頌與幾位將軍,還有老將軍和沈沐之。
沈老將軍年幾歲算不算老,可也已經是滿頭花發,被歲月搓磨得不成樣子,他有三子一女,他的大女兒便是當年的梅妃。
其他兩個兒子皆已戰死沙場,如今只剩下沈沐之一人,當沈沐之還是襁褓中的嬰兒,便被沈老將軍帶到了戰場,自小是在戰場上長大的。
如此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的人,秦頌也十分敬佩
沈老將軍也十分喜歡秦頌,又是故人之子,心中感慨,自將他當作是自己的侄子,對他寄予厚望。
他身上頗有當年老侯爺的氣概,甚至比老侯爺更甚,看見他在戰場上運籌帷幄,英姿颯爽的風姿,是誰都會感慨一句。
初見他時才只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是雄姿英發,獨當一面的侯爺,只是可惜了當年老侯爺去得早,可能看到現如今自己二子的成就,大約心中也感到欣慰。
「頌兒的風姿與當年秦兄不相上下,此番若非是頌兒,只怕我軍大節敗退,秦兄在天有靈,如此也安心了。」
秦頌舉杯給沈老將軍敬酒,他與父親交好,自是要尊稱一聲伯父的,當年父親去世時,是他親自將父親的棺木送回京中,與父親關係非常。
「多謝沈伯父的讚賞,後輩怎敢以自身居功,此番便是眾將士的功勞,沈小將軍也是厚積薄發,如此非無他也是不能取勝的。」
突然被提到的沈沐之也起身敬酒。
「侯爺謬讚,末將不敢當。」
沈沐之話不多,有時候臉總是沉著,感覺心頭有萬塊石頭壓著。
可與秦頌一起並肩作戰,對彼此的態度也皆有所改善。
沈老將軍見此,突然靈機一動,便想將秦頌認作是義子。
「老夫與老侯爺乃是至親好友,只可惜他去得早,若是頌兒不介意,我便以老自居,叫你認作義子可好?不過也是我為老不尊,你如今已是侯爺之位,倒像是老夫占的便宜。」
秦頌起身行拱手禮。
「沈老將軍言重了,我自小便沒了父親,若得與沈老將軍相認,是我的福氣。」
他說完,便行叩拜大禮。
「義父在上,請受義子一拜。」
沈老將軍笑開了花,得如此一子乃是他三生有幸
他命中雖多子,可到老年便也所剩無幾,曾經豪情壯志,到如今老年悲愴,現如今也能安心了,他起身將秦頌扶起。
「快些起來,你不覺得辱沒了自身便好,沐之,快些拜見兄長。」
沈沐之比秦頌小了五六歲,自是要他起身叩拜,他以兄弟之禮拜見了秦頌。
「兄長在上,請受義弟一拜。」
互相拜見之後,這親算是結成了。
沈老將軍尤為關心他,便問了家中的情況,很早便聽聞,他成婚幾載,娶了方家之女,卻還沒有孩子,對此秦頌卻何很嫣然地道:
「家中妻子無法生育,不過如今家中妾室已懷有身孕,不日便將生產。」
沈老夫人一聽,大喜道:
「如此可喜可賀,那老夫也要有孫子了。」
沈沐之卻觀察入微,發現他在提及家中妾室時,眼底是難以掩飾的喜悅,想起他隨身將妾室的定情信物佩戴在身,想來是極其寵愛她的。
想到他身上的玉佩,他總是心緒南安,那玉佩與自己送給她的那一枚十分相像。
想起心中的那個她,他的嘴角難得帶起笑意。
「不知義弟的婚事如何?雖遠在邊境,而義弟已成年,是否該為其訂一門親。」
秦頌突然開口,將沈沐之的思緒拉回,看向了他。
老將軍將目光看向沈沐之,心中只有嘆息,他知道他心中有一女子,可世事難料,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
沈老將軍言道:
「是該好好張羅張羅,不過這應該等回京之後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