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星在院子裡待了這許多日,從未踏出過院門。
院子裡移種的草藥已經變得蓬勃生機,這或許就是上天的暗示。
沒事兒的時候她就在院子裡擺弄那些藥草,她還在院子裡種了一些紫蘇葉,不時給花澆澆水,除除草。
小翠在一旁晾曬著草藥,見文南星半蹲在地上,額角的頭髮被汗水浸濕。
她放下手中的草藥,來到文南星面前,用手絹給她擦汗。
「姨娘,回屋歇著吧,這天這麼熱,小心中了暑熱。」
文南星看了一眼小翠,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只見天上晴空萬里,不見烏雲。
「小翠,把草藥收了吧,快下雨了。」
小翠望著天,現在分明是晴空萬里,哪裡是會下雨的樣子。
不過她還是聽吩咐將東西都收了起來,不過一個時辰,頓時間烏雲密布,還真下起了雨。
小翠看著被瓢潑大雨淋濕的院子,瞠目感嘆道:
「真神了,姨娘你是怎麼知道快要下雨的?」
文南星看著剛種下去的草藥,不知道它們能不能挺過去。
「剛才我看到院子裡燕子席地而飛,地上的螞蟻都在搬家,這便是要下雨時的徵兆。」
小翠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看著文南星。
「姨娘,你知道嗎?奴婢知道您還活著,不知道多高興,來這裡之前奴婢都哭了,要是夏竹知道您還活著,也一定高興。」
小翠說著就抹了眼淚,文南星拉著她的手安慰道:
「哭什麼,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小翠抹了眼淚,不讓自己哭得更大聲,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她應該高興。
不過現在她回不了侯府,被侯爺安置在這個院子裡,也不知道侯爺是什麼打算,難道就讓姨娘一直在這個院子裡待一輩子不成。
想到這些,她心底湧現擔憂。
「姨娘,你知道嗎?現在侯府里多了一位許姨娘,是老夫人的遠房侄女,老夫人很是喜歡她,甚至是超過了夫人。」
小翠不知道為什麼要與文南星說些,或許是想讓她做好心理準備,有個防範,免得以後讓人隨意拿捏了去。
卻又不想讓文南星鬧心,對侯爺產生怨言,平白挑撥了他們的關係。
「不過姨娘不用擔心,侯爺從她進府那日就不待見她,到現在侯爺都沒去過她的房裡。」
文南星伸手接過從房檐落下的雨水,看著它從指縫裡溜走。
「小翠,這輩子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何必為了不值得的人多費心費神,有些事情,就像這雨水,躲也躲不掉,有些人就像這風,想抓也抓不住了 一輩子就這麼短,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小翠覺得文南星變了,與之前不一樣,好似多了一些豁達與開朗,不像以前那般沉悶。
不過這樣也好,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姨娘說得對,我們就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就好,其他的不要管,費心費神的。」
秦頌沒來用晚膳,卻讓人帶了消息給文南星,讓她去酒樓。
文南星不知道秦頌在做什麼,既然他讓自己過去,她便收拾著由丫鬟護送一道出門。
兩個婆子給她打著傘,攙著她急匆匆地往院裡停放的軟轎處走。
車輪軋過地面的雨水,一路疾馳,載著她往京城裡達官顯貴聚集的街巷而去。
來到一家酒樓,小翠給她撐著傘,拿出一個圍帽給她戴上,才擁著她進到裡面去。
酒樓里酒香溢滿整個屋子,大堂里還有不少賓客在喝酒打趣,好不熱鬧。
酒樓的掌柜親自來迎接文南星,帶著她往酒樓深處走去,院門關上,外邊嘈雜的聲音被隔絕在外邊,只剩下一片寂靜。
夜色將盡,周圍一切逐漸被黑夜包裹住,顯得格外不清晰。
文南星打量著這裡,想不到在這繁華的酒樓里,還有這樣一處靜謐的院子。
雨漸漸停了,空氣顯得尤為清新怡人,穿過路過一條長廊,路過一片假山池塘,池塘里荷花開得正盛,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雖然看不到,卻還能聽到流水聲的清脆,悅耳動聽,想來這池塘引的是活水。
走廊里堪堪點了幾盞燈,勉強能看得清路。
「夫人請往這邊來,侯爺在前面等著您。」
掌柜引著文南星繼續往前,她最後才發現這裡應該是酒樓背後的一處宅子,隱匿在京城繁榮的巷子裡,別有一番滋味。
雖然不知道秦頌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文南星沒有猶豫,跟著掌柜進去。
終於來到一棟樓里,上幾層樓,來到一間屋子前,掌柜推開木門,他做了請的手勢。
「夫人請,侯爺在裡面等著你呢。」
裡面是一個裝飾豪華的房間,文南星腳踏進去時候,瞬間被裡面的燭火光包圍住。
她有一瞬間的不適應,抬頭遮了遮眼睛,等一切緩過來之後,她發現秦頌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此時他眼裡只有文南星,他落在她面前,一大片陰影落在她身上。
「你來了?」
文南星看著這間屋子,裡面裝飾都是一比一地好,桌上早已擺放好了酒菜。
「侯爺讓我來這做何?」
秦頌沒說什麼,拉著她往桌邊走去。
「你先坐下來再說。」
秦頌拉著她在桌邊坐下,拉著她的手道:
「原是準備給你大辦一場,可想來想去,覺得人太多雖然熱鬧,可與你獨處的時間太少了,所以今日想著來這裡給你過生辰,只有我們兩人就很好,沒有那些閒人打擾。」
文南星有些發怔,原來秦頌來這裡是為了給她過生辰。
可自從她母親走後,她就沒再過生辰。
想當初她還小,就是因為自己吵著要過生辰,母親因此沒了命,那時給她造成不小的打擊,若不是因為她的任性,母親也不會因此喪。
從那時起,她便再沒過過生辰,十多年來已經如此。
她的生辰就像是一個魔咒,每次她一想到母親就是因為自己的任性,出門才會被馬車撞丟了性命。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自責之中,父親也因為母親的去世,一蹶不振好長一段時間,之後也從未找人續弦。
雖然父親從沒責怪我自己,可到底還是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顆種子,今日秦頌貿然行事,將她心底最痛的那根刺給扯了出來,示於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