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讓人給文南星賜了座,在那說了一會兒話,文南星靜靜聽著,說到自己才會回答。
老夫人見文南星安靜謙卑的樣子,對她更加滿意。
前朝事多,秦頌要是在後院被絆住了腳,只會給他徒增煩惱。
老夫人真心覺得文姨娘不錯,識大體,最主要的是她尊卑分明,就算以後得寵 也不會凌駕到主母頭上,這才是最要緊的。
他們侯府世代清譽,家風嚴謹,絕對不能納不三不四的女人進侯府的門,就算是家中貧寒,那女子需的是作風優良之人,就是她的庶子庶女也從未有過偏差。
外間傳來通報,秦頌過來請安了,眾人除了老夫人都起身行禮。
文南星便也跟著起來,低著頭行禮問安,她從始至終目不斜視,也沒有頻頻往秦頌那邊看去,低眉順眼禮數得當。
瞬息間老太太的目光看向她,眼底露出了些許欣慰,這樣的女子循規蹈矩,沒有狐媚子手段,是適合伺候在侯爺身邊的。
秦頌來到老夫人面前請了安就要入座,方蓯依起身讓了主座,文南星也隨著移了座,往後了一個。
「今日個兒怎麼都來母親這了,母親喜靜,也不知道她們在這有沒有吵著母親。」
老太太眼裡含笑,看上去興致倒是極高的,
「姨娘剛到府中,頌兒也沒有帶來讓為娘的看看,這不是我讓蓯依帶來看看。」
秦頌抬眼看了一眼旁邊坐的女子,低眉順眼地坐在那裡,看似恭敬,但總有種感覺,她是萬事不入眼的模樣,還是那日在閱覽齋的樣子生動些。
「她入府多日,是該來給母親請安,給母親過過眼,既然母親喜歡,也是蓯依的功勞,給侯府找了一個稱心之人。」
老夫人很是欣慰:「蓯依會確實會選人,如今看著兩人如此和睦,我這也就放心了,你們兩個要盡心伺候侯爺,文姨娘,你也要伺候好主母,不枉費主母對你的抬舉。」
「是,妾身遵命。」
老夫人賞賜了文南星一些東西,有上好的針線布料,珠寶首飾,最後還送了她一個翡翠鐲子,給她親手戴上。
「這鐲子是我的陪嫁,色澤比較嫩,最適合年輕的戴,如今就賞給文姨娘。」
秦頌看向她,老太太賞賜的這個鐲子是她的陪嫁,就這樣賞給她了,看來老太太對她也滿意。
文南星上前接下,老夫人拉過她的手來給她帶上,臨了了卻問道:
「南星這手生得這樣巧,怎麼就有繭子了,可是以前家中過得不好?」
文南星回道:「回老夫人,妾身家中是開醫館的,平日裡就隨著父親上山採藥,整理藥材,有時還會搬一些藥材去晾曬,手上自然留下些繭子,哪裡值得老夫人這般掛念,屬實是妾身的福氣。」
老太太是知道文南星是方蓯依做主納回來的良妾,家世清白,家裡還是開醫館的,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況且還這樣知書達理,不爭不搶的,便忍不住惋惜道:
「倒是苦了你了,在侯府你雖是妾室,但是身邊也是有丫頭的,定不會讓你受苦的,以後若是有了子嗣,便將你的名字納入族譜,你也算是秦家的人了。」
文南星謝恩:「多謝老夫人和侯爺的抬愛。」
老夫人留了眾人在屋內吃飯,文南星在旁邊伺候夾菜。
「文姨娘的規矩倒是學得不錯,來侯府有一個月吧。」
老夫人由衷地讚嘆。
「快有一個月了。」文南星回道。
「這才是為人妾室該做的,伺候好主君主母才是本分,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老夫人此言一出,文南星拿筷子的手稍微一瞬間地抖動,微微出神, 不過一瞬間的事,轉眼她臉上又帶上了微笑,繼續給秦頌夾菜。
在桌上一家人在用晚膳,除了丫鬟婆子,只有文南星像是個外人,與桌上之人格格不入,就好像是硬介入旁人的小人。
晚膳過後,天還未擦黑,老夫人留了方蓯依。
「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茨依還有話要說。」
秦頌與文南星相繼出了萬壽堂,屋內只有老夫人和方蓯依。
「既然她是你做主納進來的,自然知道該怎麼做,開始那些話不是光對她一個人說的,這也是在提點你,你也知道侯爺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秦家不能無嗣,你既然沒這個能力,那就讓有能力的人來做,這丫頭我看著挺好,模樣過得去,最重要的是她還年輕,遲早有一天是會有孕的。」
方蓯依面色如常,只是在提到子嗣時,有一瞬間的動容和無措,這些話聽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到現在她早已不在意。
「婆母,兒媳知道了。」
老夫人對這個兒媳雖然算不上是多親近,婆媳之間的關係也就一般,方蓯依是文家的嫡女,文家有太后在背後,地位自然與旁人不同,這幾年她也沒有為難過她。
她既已嫁為秦家婦,自然該擔起作為主母的擔子,子嗣之事大於天,她不得不說。
「你嫁入侯府幾年了還沒有子嗣,按理說三年無所處,就是侯爺休妻也是使得的,但是侯爺重情重義,這幾年也沒有納任何一房妾室,更沒有怪罪你,如今你也想好了法子來補救,她既然是你選的,那就要有容人的度量,侯爺是最煩後院這些事情,你自然也是知道的,以後如何行事你可知了?」
方蓯依靜靜聽著老夫人的教導,老夫人不過是她能有容人的度量。
「回婆母,兒媳自然知道,定然不會做出讓侯爺不喜的事來,而且她是兒媳帶進府的,兒媳自然是要好好待她的。」
話到如此,老夫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現在她希望的就是文南星肚子裡早已有秦家的孩子,她也算是對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尊。
「你明白了最好,你是秦家的兒媳,妾室就算是再得寵,最終也只是個妾室,威脅不到什麼,你要看得遠,才能飛得高,要有作為主母風範,這也是我這個婆母唯一能教給你的。」
方蓯依出門時,腦海里依舊還迴蕩著這些話,離開時腳步都是虛浮的,她明白老夫人所說的話。
老夫人也曾經是秦家的主母,老侯爺在世時身邊也有不少的妾室,光是庶子庶女便有好幾個,但主母始終是主母,而秦頌作為嫡子,只有他有資格坐上侯爺的位置,所以這就是文南星和她的區別,妾室的孩子只有寄養在她名下才會繼位的可能。
思即如此,心中的雜念和顧慮便都消除了,只要她還是秦家的主母,只要她還在這個位置上,其他事便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