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在提醒秦書瑤,君臣之禮不能忘,特別是在宮裡,到處都有人的眼線。
如今更應當時時注意了,切不可忘了規矩。
秦頌在秦書瑤跟前,就是一個家中長輩教導晚輩的模樣,就算是旁人看見了兩人搭話,也不會往其他的方面想。
秦書瑤臉色閃過一瞬的慌亂,之後便歸於平靜,心中雖有股氣難喘上來。
可她面上要始終要保持著屬於宮妃的規矩,面上就是朱鈺的書房,她連半分的差錯都不能有。
「多謝二哥哥提醒。」
正在這時,傳旨的內官過來,讓秦書瑤進去。
「淑妃娘娘,陛下宣你進去呢。」
秦頌見此就不再多言。
「既然是陛下又有請,淑妃娘娘還是趕快進去,免得耽擱了。」秦頌提醒道。
秦書瑤收回視線,對一旁的秦頌告別,便帶著侍女進去。
勤政殿內候著幾位宮女,在殿中龍椅坐著一位勤政刻苦的帝王,燭光明晃晃地照在了朱鈺身上,照得他身上的龍袍熠熠生輝,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此時他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是為了奏章上了苦惱。
朱鈺的樣子算不上是十分俊俏,可在眾多人當中也是上等的,加上他一身龍袍在身,站在眾人當中也是能讓人一眼注意到。
如今他還未行冠禮,身上不似秦頌有成熟男子的韻味,或許是臉上老臣的表情,秦書瑤看著有些彆扭。
她上前幾步,給他行禮。
「臣妾拜見陛下。」
帝王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
「平身吧,你怎麼來了,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該亂走動的,來人,賜座。」
朱鈺看奏摺的眼睛都未抬,說話時嗓音沉沉的。
秦書瑤微微抬頭看向御座上勵精圖治的陛下,也沒多少心情應付他。
她也不是專門來送參湯,只是出於沒有藉口來這裡罷了,眼看朱鈺也沒有多少興致應付她,她自然該懂事地退出去。
「臣妾為陛下送參湯過來,陛下既然在忙,那臣妾就告退了。」
說完沒有坐下,忙讓侍女將參湯放下便準備離開,可還未得到他的回應,他的聲音再次從前面傳來。
「慢著。」
朱鈺突然開口道,秦書瑤回頭,等待著他的吩咐。
朱鈺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女子,沉默了一瞬,從御座移到一邊的椅子上,讓秦書瑤坐下,才問道:
「你剛才可見過你二哥哥了?」
秦書瑤細眉微蹙,不知道朱鈺為何這麼問,秦頌在出去之前她便是已經到了御書房門外,遇見秦頌是不必要的,況且外面的內官也看見了。
秦頌雖然是站在陛下這一邊的,可她進宮這幾個月,多少也看透了面前人的帝王生性多疑,這樣的人能真正信任任何一個人嗎?
秦書瑤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的是事事要小心謹慎,就是自己身邊的侍女宮人都不能相信。
對此秦書瑤也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甚至她們之間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根本逃不過面前人的眼睛。
「臣妾進來時剛好遇到了二哥哥,就與他說了兩句話,二哥哥教導臣妾君臣有別之禮,臣妾很是受教。」
朱鈺沒有說話,反而頓了一瞬,他自然知道兩人在外面說了什麼,他就是多餘問了這麼一句,想不到她還真是老實,連通說了些什麼話都一字一句說出,讓他都不知後面該問什麼。
氣氛就這樣冷下來,朱鈺看著面前的女子,眉眼之間沒有絲毫變化,像是上報奏章的老臣。
秦書瑤不喜歡說話,是個冷淡的性子,若是他不主動說話,她是半個字都不會主動說,進宮了幾月,都未見過她臉上的神情有明顯的波動。
「秦侯爺恪守君臣之禮,這些朕是知道的,只是平日裡未曾見你來御書房送東西,這會兒怎麼想到給朕送參湯。」
秦書瑤自然是不會說她是為了來看很久未見的秦頌,可今日她今日所為確實與以前不同。
「都是臣妾平日裡疏忽了,陛下恕罪,其實一般的原因是臣妾與二哥哥許久未見,此次二哥哥回京也未能見到,心中甚至擔憂,借今日送參湯的機會才敢來見見。」
此話半真半假,妹妹來看哥哥,任誰也不會亂想,朱鈺感嘆她的誠實,她大可以說是因為想念他,才會來御書房,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沒話說。
「朕知道了,如今你有了朕的第一個孩子,該是好好在宮裡養胎,你二哥哥在朝中為朕分憂,你在後宮伺候朕,你們秦家是忠臣,朕自然是信任。」
秦書瑤難得抬頭看他,不知他這句話有幾句真,幾句假,也只有應了。
「是,妾身知曉了。」
秦書瑤出去後,朱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離開的方向,御書房內也就只剩下他一人。
李牧端著參湯進來,卻看見在桌上已經有了一份參湯,食盒還未打開,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將自己手中的參湯送上去。
「陛下,這是皇后娘娘遣人送來的參湯,卻不想淑妃娘娘也送過來了,哎喲,您說她們倆撞到一起去了,那陛下要喝誰的參湯?」
李牧將食盒放在桌上,已打開了皇后送來的參湯,端出來放在桌上。
「這淑妃娘娘向來是不會往御書房裡送東西的,今個兒是怎麼了。」
李鈺的目光放在桌上放著兩碗參湯上,對李牧道:
「把皇后的端過來吧。」
李牧嘴角微微一扯,夾著嗓音道:
「是。」
光是這個食盒,便代表了陛下的選擇,皇后是太后的人,秦書瑤是秦家的人,她們代表的不僅僅是陛下的妃子,更是代表了兩族勢力。
朱鈺重新將目光放在奏章上,眉頭卻更加緊鎖,無論是民間傳言,還是如今所掌握的情況,那人十九八九還活著。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中多是忌憚。
當初先皇后還在之時便是忌憚深受寵愛的梅妃,當時先皇對梅妃的寵愛可算是極致,甚至想將她的兒子立為太子,跳過立嫡立長的祖訓。
所以這五皇子在朱鈺眼中是極大的威脅,甚至大過於現在的太后,他必須在大火燒起來前,就將這唯一的火苗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