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衍瑾淡淡的說道：「我現在就帶夏天去吃早餐，妍姐，你也來吧。」
厲妍點點頭。
一家人，就這麼整整齊齊的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
誰也說不出來這個場面有多和諧或者是奇怪，但一家人，真的就是這麼坐在一起了。
按理來說，每個人的身份，都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
厲妍是姐姐，厲衍瑾是小舅舅，夏初初是女兒，夏天是外孫女。
可現在，實際上卻變成了，厲衍瑾和夏初初還有夏天，是一家三口，厲妍是長輩。
這……
一頓早餐吃下來，只有夏天一直在不停的說話，「外婆」「舅公」「媽咪」叫得十分親熱。
大家也都十分配合的回答著夏天，但各有心事。
如果不是夏天在的話，可能都不會有這頓早餐。
夏初初從傭人手裡接過小書包，給夏天背上：「吃完了嗎？該上學了，不然真的就遲到了。」
「我好想再和舅公玩啊。」夏天撇撇嘴，「媽咪，可以請假嗎？」
夏初初：「……」
「媽咪，我去上學。」
見她不說話，夏天知道自己是說錯了話，立刻乖乖的。
厲衍瑾看她這副模樣，還是有點心疼的：「夏天，沒關係，先去上學。我有時間，都會來陪你的。」
「好呀好呀舅公，那我今天放學回來，你也會在嗎？」
「……應該會。」
「別說應該呀。」夏天撇撇嘴，「在就在，不在就不在，這樣的話，我才不會失望。」
厲衍瑾還沒說什麼。夏初初已經拎著夏天往外走了：「先上學，夏天，別老想著玩兒。」
「我……好的，媽咪。」
在夏初初面前，夏天一直都乖乖的。
厲衍瑾卻看不下去了，站起來，追了上去。
他剛想做點什麼，夏初初一個眼神掃過去：「小舅舅……不帶這麼溺愛孩子的。」
「我……」厲衍瑾啞口無言，「好吧。」
「我知道夏天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喜歡夏天。但溺愛不是一種表達愛的方式。」
說著，夏初初頓了一下：「何況，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好好對她，我也明白你現在想彌補的心情。但真的，沒必要。」
厲衍瑾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夏天被夏初初牽著，見媽咪的臉色有點點不高興，於是非常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麼。
但她一直都可憐巴巴的看著舅公。
因為她知道，舅公是不會凶她的，更不會給她臉色看。
夏天雖然小，但也是非常會看人的。
厲衍瑾被夏初初說了一頓，沒再開口，只是抬手，輕輕的摸了摸夏天的腦袋。
門外，送夏天去幼兒園的車已經備好了。
「媽咪再見，舅公再見。」夏天站在車門前，「我去幼兒園了。」
夏初初朝她揮揮手：「再見。」
厲衍瑾站在夏初初的身邊，看著夏天，臉上還是一直都帶著微笑。
看著自己的女兒上學，親自送她，對他來說，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厲衍瑾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她，然後叮囑她在幼兒園要聽老師的話。
但，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會迷戀上這種感覺，然後無法自拔，可他又不能每天都見到夏天。
除非，他搬回厲家別墅來。
可他想，想初初不會願意的吧。
而且，就在夏天的車駛出厲家的時候，厲衍瑾的眼角餘光，也看到了另外一輛車，從外面駛進來，
夏初初也看見了。
「那是誰的車？」她問道，「小舅舅，是你叫來的嗎？」
「是。」
「誰？」
「夏志國，你的父親。」厲衍瑾回答，「他是知道真相的人。」
「果然是他，我猜對了。」
「嗯。」他點頭，「妍姐在裡面吧？」
「在，但我想，她會一直否認。」
「是嗎？」
夏初初笑了：「她都否認了這麼多年，怎麼會在最後的關頭，自己承認？」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媽跟她說的那句話。
「不管她承不承認，真相都會揭露了，」厲衍瑾說，「到時候，初初，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
「不要再叫我，小舅舅了。」
她一愣，抬頭看著他。
「我聽你叫了這麼多年，叫得我心傷。這個稱呼阻礙了我們太多……我希望聽到你，直呼我的名字。」
夏初初沒回答。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
但真的，過了這麼些年，又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真的，只是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度過餘生。
不敢再奢求和擁有什麼了，更不敢，妄想什麼。
因為害怕失望。
「可以嗎？」厲衍瑾的聲音里，隱隱的有了一點哀求，「初初，我就這麼一個要求，就一個。」
「改不過來了，習慣了。」夏初初回答，「而且，也不是一個稱呼，就能改變什麼的。」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聽。」
夏初初忽然問道：「就跟你想聽夏天叫你爸爸一樣，對嗎？」
「我……只敢想。」
「不。」夏初初搖頭，「你會付出行動的。在我們的血緣關係揭露之後，你下一步，就是想著，怎麼讓夏天接受，你是她的爸爸的這個事實。」
「我為什麼不想？」厲衍瑾反問，「有誰不想看著自己的女兒，叫自己一生爸爸？但是初初，我並沒有把這件事，列為非做不可的事情。」
「是嗎？」
「隨緣。」厲衍瑾說，「如果你不願意夏天認我這個爸爸，我也無話可說。她是你一手帶大的，你付出得最多，我的確沒有任何資格，去當夏天的爸爸。」
夏初初垂下眼眸：「小舅舅，希望你說到做到。」
他微微嘆氣：「但是初初，你也不要太局限自己的思想了。夏天現在年紀小，什麼事情都不清楚，但以後呢？」
「先把當下過好。」
「可以後總是會到來的。」厲衍瑾說，「等夏天長大了，你確定她不會問你，關於……我的事情？」
「她不會。」夏初初肯定的說，「我教出的女兒，我很了解。我只需要她過得快樂或健康，就已經足夠。」「但你不覺得，她雖然不說，但心裡，會留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