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蘇董事長好像錯誤的把我當做對手了？」
我笑著看向蘇念北。
蘇念北眉頭蹙了蹙。
「周天養，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我知道啊，和我的恩人說話啊。」
我笑了笑，端起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將近沸騰的水，進入嗓子眼的剎那，將我的雙眸刺激的發紅。
「我在和我曾經出錢給我治療我唯一親人的恩人說話，和資助了我念完大學的恩人說話，和後來教我做人做事混職場的伯樂說話。」
我淡淡的說道，最後，看向他的眼睛。
「和那個曾經無數次在公開場合說把我當親兒子看待的，乾爹說話。」
蘇念北的神色微微震動，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嚴肅。
「我們的關係其實不一定要這麼僵硬的。」
蘇念北看著我輕聲說道的。
我知道，他聲音柔和起來，只是他的一種懷柔戰術，並不是真心的柔和。
他的面具太多了。
多到我，有些分不清楚哪個模樣才是他真正的樣子了。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將他變成了如今的這個模樣。
「是啊，原本就不應該這麼僵硬的。」
「如果你願意回公司的話，我會給你公司半分之五的股份，市值大概五十五億人民幣。」
「還有以後的分紅，只要公司不倒，你永遠是這個公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裁。」
蘇念北再次拋出了橄欖枝。
「而且，我女兒喜歡你，我們可以是父子，也可以是翁婿。」
「你說，對吧？」
我看著蘇念北，搖了搖頭。
「蘇董事長，我不過是一個小毛孩而已。」
「你不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在公司能夠穩定市值，甚至還帶動了市值的增長。」
蘇念北微微勾唇說道。
我看著蘇念北，覺得他竟然有點幼稚。
「我知道啊，我為公司，實現了每年淨收益的連年增長。」
「市值是跟著這個東西長得。」
我點了點頭，這些東西我都知道。
「而且，你還知道公司的弱點在哪，很遺憾，在你準備著手去解決這個弱點的時候，你離開了公司。」
我當然知道公司的弱點，我要是不知道的話，我就是白白在這裡當了那麼多年的總裁了。
「所以，放走你，我心難安啊。」
我苦笑了一聲。
「何苦呢。」
「要是你的話，你放得下嗎？」蘇念北端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口。
這清明毛尖的滋味，他還有沒有心情嘗，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會回蘇氏的，以後不會，永遠不會。」
「那你就要做好面對蘇氏擠壓的準備，我是不允許你在這個行業里繼續存活下去的。」
蘇念北眉頭擰緊，略微有些用力的放下茶杯。
我看著他的舉動。
緩緩站起身來。
「蘇董事長。」
「我與不與蘇氏為敵，不在於我，而在於你。」
「我只是滄海一粟，蘇董事長在我這裡暴露出來的破綻，會被無數的蒼蠅猛獸抓住狠狠吸血的。」
「我知道蘇氏是個商業帝國，但是帝國落日的時間有多長，或者有多快，往往是這個帝國的君主所決定的。」
「告辭。」我笑了笑。
蘇念北沒有再挽留我，而是抬眸看著我，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從今以後，王不見王？」
「蘇董，你難道不知道，新王的誕生，都是要踩著舊王的屍骨才能登上王座的嗎？」
「將來誰是王，我不清楚，要是蘇氏繼續搞我，我相信蘇氏集團會成為新王的墊腳石的。」
我回眸看了蘇念北一眼。
旋即，轉身離開。
我走出了蘇氏集團。
下班了，有很多人。
還有一些我認識的人，見到我後，尷尬的和我打了一聲招呼。
現在有了新領導，不能讓新領導難看，所以和我打招呼也沒有了總這個字。
不過我不在乎。
我只是點頭微笑致意，儼然保持這一副朋友卻有距離的既視感。
結果，就在我等滴滴車的時候。
老李抱著紙箱子從公司里走了出來。
身上沒有工牌，身上厚重的羽絨服蓬蓬鬆鬆的，反倒將他的瘦弱展示得一覽無餘。
他三四十歲了。
前面的二十年，他都在蘇氏集團打拼。
我都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落到這個下場。
他看到我，我們在公司門口，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撞見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沒和我說話，也沒有任何的招呼。
繞著我就要走。
我上前攔住了這個上有老下有小，嗯，準確說是有一個剛剛上大學，還沒有成家立業的兒子的老傢伙。
「李哥，怎麼了？」
「蘇董也把你開了？」
我壓著聲音問道。
「嗯。」
李明珠的聲音帶著意思怨氣。
「拖周老闆的洪福。」
李明珠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不過還好，給了我辭退補償，我還能活兩個月，這個歲數，我得出去開滴滴了。」
「我那輛奔馳也準備出手了，要是周總不嫌棄，周總能能買下，我就感激不盡了。」
李明珠抱著紙箱子，臉色平靜的說出了這種的有些丟臉的話。
我張了張嘴，「我已經買了新車了。」
「哦，這樣啊，那就不打擾周老闆了。」
說著，李明珠就要繞開我離開。
「老李！」
「是因為我和天辰在南邊成立的那個公司嗎？」
「嗯，是，因為這個，今天公司和天辰集團商議，共同解除了本來的合作項目。」李明珠用很輕鬆的語氣說道。
故作輕聲的模樣他已經進入了我的眼睛之中，我甚至覺得他有些可憐。
「那你以後怎麼辦？」我張了張嘴，只能留下一句疑問。
「開滴滴！」
「跟我，行不行？」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一句，很上人自尊的話。
李明珠微微扭頭。
「我快四十歲了，這個年級，我熬不動夜，也幹不了通宵的活。」
「我知道，人都有老的那一天。」
我看著李明珠，朝他走了過去，湊到面前，我才繼續說道：「我希望，等我老的時候，也不會孤獨。」
「我不知道我需不需要你，但是我想讓你繼續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