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月助嬿婉 貧醫指嫌犯

  如懿咬牙切齒:「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魏嬿婉不敬主子,理當受罰!」

  「說得好!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宮規不可亂。」

  一個熟悉的聲音伴著掌聲傳來,兩個眼尖的宮人迅速下跪伏下身行禮。嬿婉見是皇帝駕到,也不顧臉上疼不疼,心慌不慌,也跪伏在地上行禮。

  這齣鬧劇被弘曆的出現制止住了,回過神來的永璋迫不及待的像只小鳥跑向弘曆的懷裡抱住他的父親。

  弘曆捏捏他的肉臉將他交給晞月,緊接著就命人去扶住嬿婉,進忠當仁不讓的上前扶住嬿婉:「哎喲,這臉腫得跟饅頭似的。」

  嬿婉看到進忠眼裡的暗示,扶著臉頰「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皇。。。。。。。」如懿話剛出口,就被弘曆打斷。

  「剛才聽嫻貴人的一番話朕心甚慰,若宮裡的人都能謹守宮規安於本分,那朕與皇后就少了幾分憂心,不過嫻貴人做的還不夠,宮裡的奴才犯了事有專門治罪的地方,何必親自動手壞了規矩,這麼看十分不體面啊。」

  聽到「不體面」仨字,如懿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她後悔極了,真不該一時氣急了上頭打了魏嬿婉,此時她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著要找出一個周全的說法為自己開脫。

  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如懿現下夾起了尾巴,之前的氣勢不知道哪去了,此刻從她全身忍不住的發抖,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紅,喉嚨也不自覺的輕顫:「啟、、、啟稟皇上,臣妾正、、、正在、、勸嬿婉姑娘、、、、、珍惜與冷宮侍衛凌雲徹青梅竹馬之情。」

  晞月鄙夷的掃視了她一眼輕飄飄的說:「當真稀奇,怎麼嫻貴人勸人不是怒罵就是扇巴掌的?」

  弘曆接過晞月的話:「朕看啊,這嫻貴人就是與眾不同,只是苦了撞見承受之人。你說,什麼青梅竹馬之情?」

  弘曆抬手指著嬿婉讓她答話,嬿婉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她與林雲徹的過去。

  邊上的永璜也極力為嬿婉作證:「皇阿瑪,額娘,嬿婉說的都是真的,之前她家裡有難,兒臣不忍看嬿婉煩惱傷心就將自己的佩戴的那枚翡翠扳指賞了她以解燃眉之急!」

  晞月也上前幫腔:「皇上,臣妾聽完只覺得這凌雲徹十分不思進取,實在不是可託付終身的良人,辛虧嬿婉機靈沒被他甜言蜜語哄了去,否則今後日子不好過臣妾和永璜都會難過的。」

  弘曆對嬿婉在這段感情中能快刀斬亂麻十分讚賞:「良禽擇木而棲,你能不被感情蒙蔽,當機立斷屬實難得,沒想到你一小小宮女竟然有這份心胸,朕很欣賞你!」

  如懿聽著弘曆和晞月二人一唱一和的捧著嬿婉,自己倒像是個施惡的小人一般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她十分想扳回一局為自己挽尊:「皇上,嬿婉姑娘到底還年輕不經事,和凌侍衛有些口角不愉快也是常見,臣妾見那凌雲徹十分思念嬿婉姑娘,不如皇上就承認之美,把嬿婉姑娘許配給他,也是一段佳話。」

  要不是弘曆在,晞月可能會直接叫人把這瘋婦拖下去圖個清靜:「本宮就納悶了,嫻貴人從前在王府的時候就喜歡亂點鴛鴦,你就這麼執著於把好姑娘配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是喜歡看她們哭呢,還是打心底里心疼那些爛泥扶不上牆的男人??」

  牽扯出從前的丟人事,如懿更覺得丟臉,她本來就弱了下去的聲音現在幾乎要聽不到了,她怕弘曆因為以前的事對她動怒,也恨自己為何在高晞月、金玉妍她們面前如此笨嘴拙舌。

  她此時不知道說什麼,只知道瞪大眼睛嘟著嘴巴看著弘曆。

  弘曆看她樣子窘迫滑稽至極,再加上今天嬿婉的事讓他撞見心情不錯,於是他並沒有動怒明著責怪如懿。

  本來是要等皇后來安排的,既然趕上了他就提前告訴了嬿婉要調她去長春宮伺候的決定,時間就定在下月初一,這期間她可以好好準備,晞月和永璜也可以好好送一送她。

  聽到這天大的好消息,嬿婉先是不可置信的一愣,隨後看了一眼進忠,得到了他的肯定後她當場下跪謝恩。

  永璜聽到這個消息也為嬿婉高興,能被欽點著去長春宮伺候的宮女未來前途好著呢!他和嬿婉是主僕,也是摯友,見她有如此好的機會,他雖不舍但是打心眼裡替她高興。

  晞月早先就知道了弘曆和琅華對嬿婉的打算,所以早就替嬿婉準備了一些錦緞和首飾,只等她離開咸福宮之時送她,現在看也沒必要放著了,待會兒回去就讓她戴上看好不好看。

  弘曆此時也很得意,自己也終於像書里的英雄一般在美人受難時及時出現解救,看著嬿婉看向自己的眼裡充滿了感激和感動,他作為男子需要被人發自內心的需要和依賴的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進忠更是難壓住嘴角,他的嬿婉終於要正式的扶搖而上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奮力飛向青天的樣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這個小宮女高興,唯獨如懿。她的情緒、她的思緒不知為何又被人當了空氣丟在一旁。

  她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們欣喜的樣子,覺得自己就像剛剛因為嬿婉跌倒灑落在地上的碎碗和食物。

  「皇阿瑪高興、慧娘娘高興、大哥高興、永璋也高興!」永璋咯咯咯的笑著。

  弘曆:「是啦,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們都高興,今晚永璋就和皇阿瑪一起在慧娘娘宮裡賞月好不好。」

  「好好好!!!!皇阿瑪我們快走吧。」永璋一聽就拉著弘曆催著眾人要馬上去到長春宮,遠遠看去就是一對恩愛夫妻帶著兩個懂事的孩子和幾個盡心的僕人歡聲笑語不斷的融洽畫面。

  如懿見他們走遠了正打算快點離開回宮之時看到一個小太監跑來給她傳話:「貴人,貴妃娘娘說了讓您明日去螽斯門下罰跪兩個時辰。」

  抱著僥倖心理以為可以躲過一劫的如懿算盤落空,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那皇上呢?皇上沒說什麼嗎?」

  小太監:「皇上說了這件事交由貴妃娘娘全權處理,不用皇上皇后過問。」

  塵埃落定,如懿心情又跌到了谷底。難得耍一會威風找找做主子的感覺,偏偏被逮個正著。

  人來人往,罰跪兩個時辰,終究是顏面掃地。

  「嬿婉,再去試試這個。」

  「不不不 娘娘,這是去年您生辰皇上專門送您的玉釵,奴婢只是奴婢,怎麼能僭越呢?」

  晞月一把按住嬿婉要急著起身的肩讓她於梳妝檯前坐好,將精巧的玉釵斜插入她的髮髻。

  「果然好翠要配美人,太合適了不過了。」晞月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鏡中的女子黑髮如雲,眉目如畫,一張嬌嫩嫵媚的臉龐上兩隻明眸好似秋水明澈。

  一副嵌著凌霄花配青綠色珠子作葉的旗頭邊上墜著米珠大小的珍珠流蘇盈盈在側,發中的玉釵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柔光,連帶著整個人都像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光羽一樣。

  仙麗嬌美。

  晞月:「衣服的花樣不太合適,待會兒讓茉心去內務府重做兩身。」

  嬿婉:「娘娘,奴婢怎麼能收您這麼多東西呢?」

  晞月:「怎麼不能?你是從本宮宮裡出去的,又是伺候大阿哥的,本宮為你打點也是應該的,你去長春宮學好了就會去侍奉皇上,想必到時候皇后娘娘也會為你打點一些,所以你呢就把我們當自家姐妹,心安理得的收下就好。」

  嬿婉心中一暖,鼻頭一陣酸澀:「娘娘放心,奴婢以後無論如何都會誓死效忠您和大阿哥。」

  晞月替她拔下剛剛那支玉釵又換了一支銀簪繼續替她試著,就像從前在府里替自己年幼的表妹打扮一樣,面對嬿婉的這番表露忠心的肺腑之言,她也是一笑了之。

  「以後飛黃騰達也好、跌落谷底也好,你都不用誓死效忠誰,也沒有誰值得你誓死效忠。既然決定斬斷舊緣接受皇上的安排,那以後的每活一天都要為了自己才不辜負你這一路的艱辛。宮中的繁華迷人眼,宮中寂寞也可吞噬人心,不管怎樣,本宮都希望你心裡能時時平靜。」

  「想不到娘娘也會說這樣的話,奴婢其實也想過,只要成了皇上身邊的人就要一輩子困在這紫禁城內,可是奴婢沒有了法子。」說到後面,嬿婉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面對嬿婉的嘆息和傷感,晞月則表現得風輕雲淡:「嗨,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出不去了就不出去,宮裡姐妹這麼多,還不夠陪咱們作伴嗎?

  長春宮裡,阿箬和海蘭以及被弘曆欽點查案的女官正向弘曆和琅華、晞月陳述著這些時日調查的結果。她們細細翻查了當時永璉病中那些日子裡進出紫禁城人員的記錄,也吩咐人出宮盤查了城裡城外的藥鋪,每天匯總而來的消息都平淡而正常,直到有一日在城外的一個收容難民的莊子裡的一位赤腳醫生那裡偶然問出了些線索。

  那赤腳大夫自小貧苦,雙親過世後田地房屋被族中惡人霸占,他無奈只能沿街乞討度日,也許是老天開眼,看見了他的苦楚,所以在某日他乞討時遇上了一個老游醫。於是乎他就跟著這位游醫學醫救人。

  老游醫去世後,他就繼承了他的衣缽也當上了游醫,一路從南到北救治著那些無人在意、無錢醫病的病患。來到京城後,他每年都能看到許多南來北往因為受了天災被迫北上的人到京城中艱難求生,命好的找到地方落腳生根,命不好的就被病死餓死。

  他心中不忍,就開始想法設法籌錢找藥的救助起這些人,在城外的一個幾近荒廢的破院子中讓被他救助的人安頓下來,於是一年又一年,那赤腳醫生已經在這守了4年。

  當時的那陣冷風天中,他又救助了幾名身無分文、感染風寒的病患,眼看錢袋子已經見底時突然遇上了一個侍衛問他有沒有百合粉能賣給他,本是沒有的,可那人不知為何一定要找他買,偏又給銀不少,想著屋裡躺著的那些人的病,他便收了錢答應那人十日後來取。

  十日後,他做好了百合粉按照那人的吩咐將東西封好置於城外二十步遠的柳樹下即可。

  也就是說,這樁交易,從頭至尾他只見過那人一面,而且僅是那一面,那人也是遮住了臉。事隔至今已經多日,要他指認出是誰雖然困難了些,不過他記得那人身上一股淡淡的不同於旁人的香味和嗓音,若時間充足他定能找出那人。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把人帶進來安排指認吶!」晞月巴不得自己親自下場把人拉來做這件事兒。

  阿箬:「姐姐稍安勿躁,那大夫很願意來助咱們一臂之力,可是他那病患不少,有的病情嚴重,他來一次得三五天,走了那些人就沒人管,所以得請皇上下道旨,派幾個太醫過去幫他一把。」

  弘曆:「派,多派幾個太醫過去,另外再帶上錢糧藥食去好好把人治好,這大夫懸壺濟世、功德無量,事後朕還要好好賞他。」

  第二天上午,那大夫和過來的太醫們細細交代了幾個病患的病情後才隨著王欽進了宮。

  大夫記憶力那人聲音中氣算足,不過比起一般練武指人要弱些。身形不胖不瘦,看著嘛倒也算健壯,不過那看人的眼神里充滿了一種脫不開的欲望和急切。說話做事就跟個愣頭青一樣,要不是他自己說是宮裡的侍衛,他還以為是誰家不成器的好大兒呢。

  當時進出宮裡的人加起來約莫400來人,有休假的、採買的、傳旨的、跟著主子進來辦事的、到點回家出宮的、運東西到宮外的。這些人全被阿箬她們仔細搜羅了記下名來準備分批讓大夫好好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