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選秀完也出了一些風波,皇后和三阿哥因著謀算皇位、結交大臣惹怒了皇帝被狠狠處置,好在四阿哥得了皇帝心意又有著熹貴妃得勸說才沒有波及到阿箬和青櫻,後來四阿哥被封寶親王,皇宮、親王府、富察府、高府、烏拉那拉府都忙前忙後的準備著喜事。烏拉那拉雖然對皇后的事心有擔憂,但想著自己女兒和四阿哥的情分、熹貴妃對阿箬的抬舉心裡安慰一些,為著青櫻日後能在王府立足,也多次交代阿箬多幫襯著青櫻,阿箬想著這麼多年老爺夫人到底不曾虧待自己,看著他們為自己準備的嫁妝不免有些感動就答應了下來。
再說阿箬家裡當時聽到這個好消息時索綽倫和妻子高興得不知說什麼,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堅強爭氣,在家裡常常幫著教導幼弟,在那拉府里當差做事也是拔尖的,要不是自己官職低身份卑微沒有條件好好請師父教導著,說不定自己女兒會有多出彩,如今能進王府也是上天眷顧,雖是侍妾但來日方長。阿箬爹一邊為女兒備著東西一邊期盼女兒有個好前程、事事如願。
阿箬入府的前三天回家話別,沒見之前都是歡喜,現在聚在一起了卻是淚眼汪汪的捨不得,阿箬的娘拉著她手不住的讓她以後在王府多個心眼,萬事珍重,不要太過牽掛家裡,千言萬語不過是希望她過得舒心,保重自己。兩個弟弟也是扒著姐姐哭,一會說不想讓她嫁人,一會說以後要給她做靠山,誰也不許欺負了自己姐姐去。眾人聽著邊感慨邊哈哈大笑,稚子赤忱!
眾人該說的說了,該哭的哭了,情緒漸漸平復,夜已漸漸深了,阿箬爹取出之前為女兒準備的東西要交給她,滿是不捨得說道:「我的女兒自小就是個有主意不膽怯的人,以後到了王府爹也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王府女眷眾多,未來會更多,如你得王爺眷顧固然好,如不然只希望你過得平靜淡然,不要捲入是非風波之中。咱們出身雖然低微,但是只要自己身正、瞧得起自己就不怕被人瞧不起,你入府後切忌不要參與別人的紛爭,雖然原先你是側福晉得婢女,但也是得了熹貴妃抬舉的,倒也不用太過聽命於她,眼下皇后又被禁足,所以你要十分主意與她的關係,不可太遠亦不可太近,保重自己最重要,你過得好,家裡才好。明年阿瑪就要去轄地上任,為著我的女兒我也要爭氣做出政績,家裡有你額娘,你不要太過操心。」一席話出自肺腑,聽得阿箬心裡充滿暖意。
「王爺從小博覽群書,學富五車,他能上朝為皇上辦事見識頗多,可你只能和其他女人深居後宅,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為父看女子有才才能過得更通透,你入王府,你額娘準備了金銀首飾妝點,阿瑪給你準備了幾部書,望你潛心學習,除識文斷字外也能增長心智,遇到磋磨苦難時能寬慰自己。
在阿箬映像里,阿瑪是個極勤奮的人,跟著上級出門辦差幾個月不回來,在家裡也經常捧著書看到深夜,自己和弟弟尋到書房被打擾了也不惱,總會問今天聽額娘話了沒,帶回來的梅干吃完了沒等等,有時候弟弟淘氣不聽話也會厲聲訓斥,面對額娘時有時無的嘮叨總是聽著,今天這番話畢才了解到父親如此通透、憐愛。阿箬後悔,前世自己的那些決定、那些做派都是在打阿瑪的老臉,這一世絕對不要再辜負雙親和幼弟。
三天後,一切準備妥當,阿箬換上了一襲紅衣,帶上了額娘為她尋來的小丫鬟靜蘿跟在青櫻後面入府。
當晚寶親王府極為熱鬧,三名新人入府,寶親王弘曆在眾人的道賀和調侃中一杯接一杯,此時已成為側福晉的青櫻在屋裡掀開自己的蓋頭推著窗瞅著外面,邊看邊問身邊伺候的丫鬟:「弘曆哥哥和福晉當晚也這麼熱鬧嗎?」
「福晉入府,自然是很熱鬧的」好日子裡,丫鬟笑盈盈的回話。
「哦」青櫻退坐到床上,想著他的弘曆哥哥和富察氏又沒一起看過牆頭馬上,二人只在選秀時見過,怎麼能和自己比,於是低頭摸著自己滿手珠寶戴著護甲的手笑了。
丫鬟看到這一幕不禁犯嘀咕,當日福晉入府可是宮裡府里和富察府極為重視的,福晉這麼尊貴也沒丁零噹啷的戴一身珠寶首飾讓人不知道看哪,那儀態氣度和恰到好處的裝扮在旁人看來是那麼高貴優雅美麗,這側福晉雖說出自烏拉那拉府,雖比不得富察府這般尊貴,好歹出身後足,這打扮的怎麼跟鄉下沒見過好東西的婆子一般,臉上的腮紅打得跟什麼似的,滿頭珠翠釵環不說,脖子上手上的首飾也是五顏六色。入府行禮時自己也偷偷看了高格格,格格雖然打扮不如福晉和這側福晉,但飾物裝點恰到好處不失貴氣,這側福晉這般,怕不是有什麼問題,以後自己跟著她可別倒霉才好。
賓客散去,王府也安靜下來,弘曆想著晞悅年紀小好新鮮的樣子,今天這場景怕她覺得拘束無聊就忍不住想去看她,到了屋裡發現晞月端坐著,故意放慢腳步慢慢走上前慢慢掀開蓋頭,晞月察覺弘曆有意捉弄她,自己把蓋頭扯下來佯裝埋怨,弘曆看著美人嬌艷有趣,心裡別提多高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怕她餓陪著吃了茶點,又聽她彈了琵琶才休息。
早上三人一同去給琅華請安時,看著晞月認真聽來自福晉的訓話,只覺無聊至極,這些規矩禮儀都是給外人的,自己和紅利哥哥的情分可用不著。正想和阿箬說點什麼,卻看到阿箬也如晞月一般認真敬重,不禁在心裡可惜阿箬成了主子也改不了為奴為婢的習慣,她還是適合嫁個侍衛什麼的。
「阿箬,雖然你只是侍妾,但是是得了貴妃娘娘的抬舉,王爺此前還和我稱讚過你,只要好好侍奉王爺,來日封格格或者側福晉也是指日可待的」。琅華其實也挺喜歡阿箬的,雖然出身不高,但是當日的舉動在場之人無不稱讚,現在一同進了王府,她又得了熹貴妃的抬舉,自己作為主母從哪個方面看都要照看好她。
「阿箬妹妹,我那日聽你說話就很敬佩你的膽識,以後大家都是姐妹,你我之間要多來往說話才是」。晞月隨著琅華出聲道,她沒想那麼複雜,只是看阿箬有話直說,果敢無畏的樣子很對自己的胃口,從小到大,自己最討厭扭捏做作的人。
「阿箬,以後你有什麼不習慣的或者缺的少的都給我說,我會幫你的」。青櫻看著琅華二人這麼照顧阿箬,自己作為她曾經的主子,也想盡點心,只是這話聽起來挺膈應人的。
「側福晉這話說的,還當阿箬妹妹是你從前的婢女呢,她可是熹貴妃娘娘親口定的人,王府里有福晉照顧,怎會讓姐妹們缺東少西的,你這樣說是當福晉不存在嗎?福晉和王爺還有我都給了阿箬妹妹賀禮以示親好,側福晉什麼都沒有還說幫?是用嘴幫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青櫻只惦記著自己入府的事,絲毫沒想過這層,被晞月懟後又嘟嘴一副委屈樣,讓人看了就煩。
「好了,以後有什麼自會相互扶持的,不過話說回來,青櫻妹妹你確實要好好謝謝阿箬,當初沒有阿箬的挺身而出,今日就沒有你與我們姐妹坐在王府的局面。」琅華笑盈盈的看著青櫻說道。
「福晉、側福晉、格格的心意我都心領了,阿箬在此謝過!」簡單明了的道謝正如阿箬現在的風格,坦蕩爽利,一切放在陽光下明明白白。
請完安結伴回屋的路上,晞月聽著阿箬說最近在讀的詩經頗有不解,自己讀來讀去都沒理解其中意味,反覆下來就覺得有點無趣,都想把書扔了就覺得好笑,說著要去阿箬屋裡和她一起讀。青櫻聽了開口道:「向來四書五經都是打小就學的,阿箬你現在才開始念,學起來不易也正常,若是學不了就不學了吧,做點你擅長的事多好!」
「青櫻妹妹難道不知道有志者事成成的道理嗎?我看阿箬這麼聰明,肯定會很快就能學會。」說罷不管青櫻的尷尬,拉著阿箬就走了。
阿箬跟在後面看著眼前的高晞月有些恍惚,上一世她對自己是看不起和利用,把自己當替死鬼,這一世她卻這樣善良真誠,愛憎分明,不由得深深感嘆沒癔症的世界真好。
當晚高晞月和弘曆用餐時提起和阿箬讀書的事,說阿箬聰明,一點就透,打算每日教阿箬寫字時弘曆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侍妾沒去看看,這幾天忙著確實疏忽了。當晚就去了阿箬屋裡。
阿箬屋子雖然不大,但布置的靜雅簡潔,燭光下她在縫著一個看著有點像幼虎的布偶。
「你在幹什麼?」弘曆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給阿箬嚇了一跳。
「王爺?怎麼沒人來通報,靜蘿該打!」說罷忙著請安,實在沒想到他會過來,以為他會先去青櫻那裡,都做好了入府幾個月不見他的打算,這麼一下子冒出來著實讓人猝不及防。
「不怪他們,是我讓他們別出聲的,剛剛聽晞月說你們讀書寫字的事,特意來看看你。」
「讓王爺笑話了,月格格待妾身好,我們相處投緣也親近,她肯教妾身讀書寫字,妾身很是感激。」阿箬平復心情後回話道,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眼裡有溫柔和贊善,和上一世那個冷血的變態截然不同的兩副面孔,心裡就想離他遠一點。
「起來起來,用不著這麼多禮,給我說說你們今天讀了什麼?」弘曆拉他坐起來翻著桌上的書問道。
「晞月格格教我讀了詩經,不過嘛,剛剛被王爺一嚇都給忘了」,阿箬只想快點結束話題,不想讓他繼續待下去,現在要他接受這個男人還真是強人所難。
「忘了?那我得賠你,這樣吧,今晚就宿在你這教你念詩。」弘曆順杆爬得利索。
這兩人一個有模有樣學著宮裡的太傅教著,一個心裡犯嘀咕的學著,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欸?對咯,你剛剛做的那個是什麼?」
「那是給妾身幼弟的小玩意兒,之前答應過給他,還沒做好呢!入王府前回家一趟都沒忘記跟我要呢?」阿箬提起弟弟眼裡帶著寵溺。
「那你什麼時候給我做一個?」面對弘曆這副模樣阿箬有些無語,你個天皇貴胄,什麼都有的好不,以後皇位天下都是你的,跟我要這個有什麼意思。
看她不回,弘曆有點挫敗感,他這個侍妾是因為額娘才納的,本來想著一個有點膽識的丫頭罷了,放在後宅養著就行,但是入府這些日子聽琅華和晞月都在稱讚她免不了想來看看,來了看到她手執針線認真的模樣心裡生起一股別樣暖意,不同於琅華和晞月的紅袖添香,阿箬對家人流露出來的關切,讓自己覺得很想靠近她,仿佛靠近她自己的心會更有安穩感。這樣真好。
「明天就給王爺做個荷包,放了花草香料戴在身上如何?」目前他還沒發癔症也沒傷害自己,大不了給他做一個就是了。
「好」,說罷就命人熄燈就寢。
次日,青櫻剛睡醒就聽說王爺昨日去了阿箬屋裡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但是想到兩人小時候的情分又笑自己庸人自擾,日子長著呢,以後必定是自己跟王爺牢牢站在一起。於是乎像卸了個重擔一樣,她在床上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美美的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