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恐怕不方便吧?」嬤嬤有些摸不著頭腦,皺眉低眼,心中不停打轉。
「我說方便就方便。」說完她素手一揚將金子扔了出去。
「啊!」嬤嬤連忙順著金子接了過去,捧了個正著。
「還不安排?」鳳凌雪挑眉看著她。
「這......好,我這就去。」摸著手中的金子,那嬤嬤實在貪婪,哪有到手的銀子又還回去的道理?
於是,她還是選擇了妥協轉身衝著幾個下人就走了過去。
反正這是她自願住下,只要她不去招惹這姑娘的是非,還能給她帶來天大的麻煩?
思來想去嬤嬤懸著的心也悄然放回了肚子裡,她吩咐道:「快去給姑娘準備上房,找個安靜些的。」
「多謝嬤嬤。」鳳凌雪滿意一笑,轉身跟著下人上樓去了。
房門合上,她便坐在靠窗戶的椅子上,抬眼打量著房間。
軟榻、檀香、宮燈、屏風,這就是真正的風月之地吧,天香樓也不過是個演藝類的場所,而這間房,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女支院。
接下來她只要慢慢等,便是。
剛才她明顯感覺到了黑暗中有幾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她,從今日北陵街開始,就一直在她的身後尾隨。
如果她沒有預料錯的話,那幫人一定混在這裡等待時機成熟捲土重來。
想必拐賣少女的這檔子生意太容易賺錢了,所以他們必定不捨得放棄。
樓下,嬤嬤剛把金子收入囊中,便聽到下人傳呼,連忙帶著幾名姑娘走出去迎客。
只見四五個高大習武的男子步入大門,看起來個個彪悍面無表情,並不像一般尋歡作樂的客人。
嬤嬤整理了一下衣著,扭著腰肢邁步上前去。
她並不似普通風月之地的老鴇一般輕浮放蕩,一身紅紫色的紗衣莊重地素裹在豐潤的身體上,端莊嫻雅地問:「幾位客官有何吩咐?」
「陌公子在哪?」帶頭的男人一臉嚴肅地遞給嬤嬤一錠銀兩。
「陌公子已恭候各位多時,請客官們隨我來。」嬤嬤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便轉身帶著幾位男子朝二樓邊落的一間雅閣走去。
紅木的門一打開,一股讓人心神蕩漾的香氣撲鼻而來。
只見他們口中的陌公子此時正側躺在軟榻之上,身邊圍坐了三五個美麗動人的女人,這些女人並非路邊的野雞貨色,也不是一般的女支女可及。
香艷、奢靡、微醺,散發著隱秘的魅惑感。
眾人微微一愣便有些不自在地步入房間。
「你們下去吧。」陌公子低垂著狹長的眼眸,伸出纖細的手指拉了拉胸前散開的衣衫,慢慢坐起身。
「是。」女人們收斂神色點頭起身一個個低首彎腰地魚貫而出。
門被輕輕合上,房內只剩下幾個男人,四人便立刻向坐在軟榻之上的陌公子跪下行禮。
「參見魔尊。」
「起來。」手掌一揮,順勢單腿踩在軟塌上,辰陌整個人發出一種懾人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冷笑。
一身紫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天生一副邪肆的氣場令人望而卻步,妖孽俊美的五官仿佛是雕刻出來的,稜角分明線條流利,再加上深邃的目光,不自覺就給人一種壓迫感!
男子四人聞聲便站起來,房內的氣氛頓時緊張。
赤峰為魔教左使,是教中長老級別的人物,他很快平定心中的情緒,拱手匯報導:「屬下等人打擾魔尊雅興實屬無奈,只是教主得知尊主又入風月之所,大發雷霆,還請尊主跟屬下們速回魔教。」
「本尊要是不回去呢。」辰陌不屑地扯了扯嘴,臉色陰鬱。
赤峰厚實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為教主效命的這回事當作支撐的勇氣,壯著膽子,唯唯諾諾道:「教主吩咐,若是尊主不肯回去,便要押送回去。」
「......」
房裡沉寂了好一會兒。
忽地,辰陌嘴角不禁溢出一抹笑:「押我回去?哈哈哈……罷了罷了,也不為難你們,本尊跟你們走。」
計劃一步一步朝他所想的發展,他這個謀劃者自然有必要乖乖配合自己的計劃。
四人很是驚訝,愣了愣連忙跟在已經走出房門的辰陌身後,還不時偷偷對視幾眼,以表心中疑惑。
此時對面二樓靠角落的房間裡,鳳凌雪正耐心等待著今天她算準了會出現的人。
推開窗戶,她褪去外衣,只留下裹胸式的內裙,輕輕走到床邊,沒有拉下床幔,而是就這樣靜靜地靠在床榻上,呼吸中都帶著幽淡的茉莉香。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從窗外傳來,聲音極為輕微,似乎來人也不想被發覺。
可是這些時日鳳凌雪整日練功,她的耳力已經足夠厲害了。
上一世完成家族委派的任務時,三四層樓相隔她都能把樓下幾個人分辨清楚,現在這點兒事兒簡直小兒科。
來人行動間氣息微沉,樓下的僕人們竟也沒有半點聲響。
那麼只有兩個解釋:一,看家護院的僕人們被迷暈了。二,來人是熟人所以不必警覺。
然而這兩個解釋,很快就有了答案。
宜春院通宵經營,不會在這個時候關門,所以,來人必定是常客,甚至可能跟宜春院有著見不得光的關係。
來人腳步沉重,應該是個男人。
呼吸粗重綿長,像是個練家子。
行走間衣袖摩擦聲呈單頻率,說明此人一手擺動,另一手扶牆或者握著武器。
衣袖摩擦時並沒有太過順滑,想來不是什麼綾羅綢緞,而是一般的粗布面料。
靴底柔軟,落地發出不易察覺的咯吱聲,疑似動物皮製作而成的靴子。
鳳凌雪在心頭迅速地盤算了一下,答案呼之欲出。
終於來了!
她閉目靠在床頭,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胸有成竹。
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突然從心底升起,她知道這男人此刻就趴在窗邊看著自己。
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動作,仍像是不知情一般,面容放鬆,嘴角含笑,一副舒服的模樣。
時間緩緩而過,屋內的火燭不停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