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說愛是犧牲、是奉獻、是一心想要讓心上人幸福、快樂。
可是他沒有做到。
他霸占著她，還私自抹去了她最重要的記憶，如果這也算愛，那他的愛未免太自私了。
夜璟塵不是沒有糾結過，他只是很害怕，害怕失去用生命為代價換來的一切幸福。
哪怕只是欺騙是摧毀，那也是他做夢都想擁有的人。
他該怎麼辦……還她自由嗎？
夜璟塵剛要轉身，便看到冷血站在後面。
「草民冷血拜見聖上。」冷血單膝跪地行禮。
「免禮，你有什麼事嗎？」夜璟塵負手問道。
冷血站起身來，這才說道：「皇上，青野他都跟我們解釋了，多謝您救了王妃。」
「不必謝，朕愛她自然會想盡辦法去救她。」夜璟塵並沒有把不離的事情說給第三個人知道。
冷血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雙手奉上，低著頭沉聲說：「皇上，這封信是五爺留給王妃的，但是王妃現在忘記了五爺，活得如此無憂無慮開開心心，我實在不忍心將這封信轉交給她，所以只能交給您做定奪。」
如果恢復記憶，她必定是沉浸在夜璟瀾死去的現實中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可如果就這麼忘了一切，她的餘生就能重新開始，活得自由自在、隨心隨性。
這正是夜璟瀾的心愿。
夜璟塵捧著那封厚厚的信，雖然並不沉重，但他卻覺得手心都在冒汗。
這樣的選擇……太難了。
他已經剝奪了她的記憶，難道要再次隱瞞這封信嗎？
夜璟塵將信收好，決定道：「這封信我先留著，或許五年後可以交給她。」
「……是。」冷血疑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草民告退。」
冷血拱手退下，夜璟塵獨自走進涼亭，剛坐下便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夜璟柔哭紅了眼圈，本想出來散散心，卻不料遇到了夜璟塵。
她走上前去恭順行禮：「皇兄。」
「七妹，坐吧。」
「三哥，你最近過得好嗎？」
「還不錯，你呢？」
夜璟柔鼻子一酸又哭起來：「五哥是為了救我而死，我一直沒辦法走出這種自責，幸好有凌華他們陪伴我，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夜璟塵嘆了口氣，轉而對她說出真相：「七妹，你別太自責，五弟是自己赴死的，跟你沒有關係，他很早之前就已經身中劇毒，為了將夜璟顏名正言順地拉下來，才會突然謀反，即便當時你不去，他也會死在戰場上。身為大麟戰神，能夠穿著戎裝死在心愛的人懷中，對他而言也算是最後的體面了。」
聽到這裡，夜璟柔更是心痛，她哽咽地問：「我嫂子……真的就永遠忘記五哥了嗎？他們曾經那麼相愛……」
夜璟塵心口一顫，眼底閃過一抹清澈的光澤，他抬頭望著夜空仿佛是害怕有什麼落下來。
「你想讓她記得嗎？」
「我只是覺得遺憾，五哥如果在天有靈知道我嫂子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他的心裡該有多麼難過啊。」
夜璟塵回頭看著她，語氣凝重：「她只能活五年。」
「什麼？」夜璟柔詫異。
「我雖然救了她，可是她的身體也只能再活五年，確切地說五年後我跟她都會死。」
「都會死？這是怎麼回事？」
夜璟塵嘆了口氣，還是將不離的事情告訴了她，並且說道：「我以命換命，強留了她五年，原本不想告訴任何人，但是我想把大麟託付給你。」
「給我？」夜璟柔緊張不已。
「這江山其實是五弟用命換來的，你是他的親妹妹，留給你合情合理。只是你身為女子不懂權謀與國家大事，所以我想帶鳳凌華回宮，將他留在身邊，希望將來你們夫妻可以把持朝政，為百姓們提供更好的庇護。」
夜璟塵這番話像極了交代遺言，夜璟柔難過極了，她起身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腰，痛哭道：「三哥……柔兒不願意要這江山，柔兒想讓你和嫂子能一直活著……」
夜璟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七妹……你該長大了。」
夜璟柔擦了擦眼淚，努力將哽咽憋回去，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長大的，三哥……我跟你回去。」
當有人為你負重前行時，你可以享受無憂無慮的人生。
但是別忘了，總有一天，你也要肩負起沉重的職責。
身為大麟公主，從出生時她就有不可逃避的使命。
她會為夜璟瀾守護好大麟這方淨土，照顧好無數的大麟百姓。
……
東苑南廂房。
錦茹將剛做好的梔子糕擺在桌上，笑著說道：「主兒您快嘗嘗。」
鳳凌雪聞著那股濃濃的香味，口水都快止不住了，忙拿起一塊放進嘴裡，瞬間驚喜：「嗯！好好吃，就是這個味道，宮裡雲霞和柳嫣做的都沒有你做的好吃。」
錦茹得意地點點頭：「那是，我才是從小服侍主兒的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您的口味了。」
「這梔子糕我從小就喜歡吃嗎？」鳳凌雪邊吃邊問。
「那是自然，主兒您還記得您和五爺第一次大婚的時候嗎？抱著一塊梔子糕睡了一夜呢，哈哈哈……」紅袖調侃道。
鳳凌雪一愣，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幅畫面，她穿著艷麗的鳳冠霞帔，懷中抱著一塊梔子糕，面前是紅色的蓋頭，然後哭著入睡……
「呃……」
一想到這種畫面，她的大腦劇烈疼痛，心臟抽緊，呼吸困難，手裡的梔子糕也隨之掉落。
見她一臉痛苦地捂著腦袋，紅袖和錦茹緊張壞了。
「主兒？主兒您沒事吧？」
「主兒你們別嚇唬我們啊，快去找大夫……」
錦茹的話還沒說完，鳳凌雪邊覺得緩和了下來，她連忙阻止：「別聲張！」
「主兒……」兩個丫鬟一愣。
她此時嚴肅的表情和語氣像極了從前鎮定自若、聰慧伶俐的鳳凌雪。
可是下一秒，她就露出天真的笑容：「我沒事兒，可能是太累了才會頭疼。」
錦茹和紅袖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才鬆了口氣：「……那您吃完早點休息。」
可鳳凌雪又一臉冷然地質問道：「你們剛才說的五爺，是誰？」
【作者有話說】
這算是給對塵塵意難平的讀者們一個安慰吧。
從很久以前我就想好這個結局了，雖然沒有讓他們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夫妻。
但是我盡力了。
小雪和瀾瀾後續還是要再續前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