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璟塵不在乎他是誰,當務之急是能否救他愛的人。
「你可有辦法救她?」他急切地問。
「有,但是要看您怎麼選。」九玄意味深長地回答。
「什麼意思?」夜璟塵面露疑惑。
九玄沒有回答,而是看了周圍一眼,夜璟塵立刻明白過來揮手屏退眾人。
寢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和一個昏迷不醒的鳳凌雪,九玄這才開口。
「我這裡有一副蠱,裡面有一藍一紅兩隻蠱蟲,名為不離,若是一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人服用紅蠱,便可以獲得一段時間的壽命。」
「一段時間?不能讓她身體復原嗎?」
「皇上您聽我說完,紅蠱所帶給她的壽命是從這藍蠱身上吸取的,需要另一個人心甘情願奉以藍蠱入體,與她共享生命,這蠱蟲歹毒,向來以血肉之軀為食,等它將藍蠱人的壽命吸取完畢,這紅藍蠱蟲所依附的身體也就會一起死亡,所以我稱它不離,同生共死、永不相離。」
九玄說著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后里面果然是兩隻極小的蠱蟲,分別是紅色和藍色。
夜璟塵看著那兩枚蟲子,不由問道:「如果我願意以自己的身體給雪兒續命,大概能讓她活多久?」
「五年,服用後她的記憶會清零,宛如新生嬰兒般,雖然是重獲新生,但你們兩個五年後,都會死。如果你選擇不用,那麼她會立刻死去,而您可活到百歲,享盡帝王之福。」九玄說著,目光幽深閃過試探。
夜璟塵盯著那兩枚蠱蟲伸手接過盒子,他猶豫了。
並非因為他捨不得帝王之位,而是他不想抹去鳳凌雪的記憶。
他沒有資格將夜璟瀾從她回憶中一筆勾銷。
可是……五年啊,那可是五年,他能讓她陪在自己身邊整整五年。
從前,他連五個時辰都不敢奢望。
如果人有來生,那麼下輩子他願意放棄她,但是這一生,他想陪她走完。
雖不能白頭偕老,但能夠生死不離。
「我願意。」夜璟塵想到這裡,他堅定道。
九玄淺笑著問:「皇上您考慮清楚,藍蠱嗜血要忍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朕心甘情願、誓死不渝。」
「好,那便請皇上和她吃下這對蠱蟲吧。」
夜璟塵拿著木盒走到床前坐下,他輕輕將紅色的蠱蟲餵進了鳳凌雪的嘴裡,然後便將藍色自己吞下。
夢境中,鳳凌雪一直在追那抹光,可是怎麼都追不到,終於她停下腳步,血紅色的天空被什麼撕裂,有人伸手將她拉了出去。
……
緩緩睜開雙眼,面前的一切都那麼陌生,她茫然又懵懂地望著眼前俊美無雙的男人,想要開口卻不知該怎麼說話,只能發出:「呃呃」聲,像是本能反應。
夜璟塵看著她真的醒了過來,蒼白的臉色也終於恢復了正常,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用力將她抱在懷裡,感受到她溫熱充滿生機的身體。
「雪兒……雪兒……」他默默落淚反覆念著她的名字,千言萬語都湧上心頭卻無法開口。
「雪……兒?」鳳凌雪模仿他的語氣慢慢地說出這兩個字來,然後白嫩的小臉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大腦都退化成了嬰兒。
可那又如何?她是他最愛的雪兒。
如果他沒有選擇不離,而是選擇皇位,那他這一生都將孤獨終老,即便能活到百年又如何?
能跟鳳凌雪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一個時辰一盞茶的工夫,他都心滿意足。
老天爺待他足夠好,讓他能擁有她最後五年的陪伴。
……
一個月後。
鳳凌雪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整個人活潑了許多,這一個月以來夜璟塵每天親自教她學習說話、寫字、作畫……她已經有了正常人的思緒,只是性格還像個十歲的孩子般單純無邪。
今日早朝,夜璟塵當眾宣布立鳳凌雪為後,遭到了群臣異議。
他身為帝王兵權在握,還掌控著崇陽王留下的全部勢力,自然有資格選擇自己的皇后。
他嚴懲了一個當眾反對他立後的官員,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剩下的人即便再如何不滿也不敢繼續反對。
封后大典當日。
天不亮鳳凌雪就被宮女們扶起來開始穿衣打扮,她困得睜不開眼,只能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娘娘,您帶這鳳冠真好看。」宮女柳嫣笑著誇讚道。
「是啊,奴婢從沒見過像您這麼美的女子,難怪皇上對您這般深情專一。」站在旁邊捧著飾品的雲霞也忙附和道。
鳳凌雪這才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了看銅鏡里的人,微微蹙眉:「美?璟塵說美就是誇獎,但是深情專一是什麼意思啊?」
雲霞和柳嫣互相看了一眼,她們都暗自惋惜皇后竟然是個心智不全的美人。
「娘娘,深情是指感情深厚,專一是指一心一意,就是說皇上對您用情極深而且只愛您一人。」雲霞耐心地解釋道。
「是嗎?」鳳凌雪似懂非懂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什麼是愛。
她醒來後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凡事只能依賴夜璟塵。
難道這種依賴就是愛?
她嘆了口氣,無聊地拿起桌上的一株金釵,小聲問道:「那你們說我對他是深情專一嗎?」
雲霞和柳嫣一愣,全然不知道該回什麼,只能趕緊轉移話題。
「娘娘您看這身朝服多漂亮啊。」
「快穿上試試吧。」
鳳凌雪心思單純地點點頭,轉瞬就將剛才的話題拋在了腦後。
……
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夜璟塵上趕著往永樂宮跑,鳳凌雪似乎有他沒他都一個模樣。
她喜歡吃點心,喜歡看小人書,喜歡聽戲……有無數的樂趣,即便夜璟塵來,她也是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禮數也沒有規矩。
可是夜璟塵卻不一樣。
他除了忙著批閱奏摺、上早朝、會見大臣就是來找鳳凌雪,有時候恨不得一整天都在永樂宮待著。
他會耐心地教她學習各種理論知識,帶她去玩一些孩子玩的把戲,甚至親自去廚房幫她做點心……哪怕什麼都不做,也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出神,目光從始至終都不會從她身上移開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