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雪還未說話，一旁的沈婉柔卻冷然開口：「有能耐讓他來我這裡大發雷霆，蘇大夫還要給本王妃看診，沒空去見，按原話回，去吧。」
那小丫鬟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兩人，最終只能無奈地轉身去回話了。
鳳凌雪忍不住想笑，這柔弱的王妃雖然身體不好，可這懟起男人來倒有幾分自己的影子。
「多謝王妃替我解圍。」她感謝道。
沈婉柔看她一眼，秋水般的眸底閃閃動人，輕嘆了口氣回到床上坐好。
「你想多了。」她面無表情地說著，便躺回去，「剛才你是不是趁著我睡著做了什麼？醒來以後胸口沒那麼悶了。」
「只是找了幾個穴位，想要治好心疾還需要好好配合吃藥。」鳳凌雪說著便將提前寫好的藥方拿出來。
「吃什麼藥，我最討厭那些苦東西，不必費心了，我這是天生的心疾，從生下來就註定是這樣的命，自生自滅也算是歸宿，不勞煩別人了。」
沈婉柔有種看清世態炎涼的冷漠，就連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意，仿佛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令她感到留戀的。
也是，一個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還會在乎什麼愛情嗎？
鳳凌雪問道：「王妃不喜歡苦的，那我給您加糖？」
沈婉柔看向她，莫名笑了笑：「蘇大夫是要裝傻？」
「我會做果茶，要不你嘗嘗？」鳳凌雪提議。
「算了，沒興趣。」沈婉柔拒絕。
「別這樣嘛，我真的會做與眾不同的果茶，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與其這樣耗費時光不如做點兒讓自己開心的事，就算王妃不想喝藥不想治病，那剩下的日子總要好好地做一回自己吧？若是哭著來人世間又哭著走，那多對不起曾用心讓你開心過的人呢？」
聽到鳳凌雪的安慰，沈婉柔覺得很舒服。
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人安慰她，可話里話外都是一些勸她向這個世界妥協的意思。
但是鳳凌雪說的話不一樣，她沒有讓她「包容」而是讓她做自己。
突然，昏暗的世界亮起一片燭光，她欣然點頭：「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倒是好奇你所說的果茶是什麼味道。」
「想喝嗎？」
「有點兒。」
「那就自己做咯，走吧王妃。」鳳凌雪不由分說直接把沈婉柔從床上拽起來，然後拖著她朝小廚房走去。
她心裡明白，沈婉柔最大的問題不是在於心疾，通過脈診，她了解到這種程度的心疾其實非常容易就可以控制。
但是，沈婉柔自從喪子以後就患了嚴重的抑鬱症，所以才總是陷在裡面走不出來。
想必這些年秦翰鴻也給了不少心思派人照顧，否則沈婉柔早就自行了斷了。
兩人來到小廚房，廚娘正在燒火煎藥，而藥方是鳳凌雪去碧落苑之前已經交給她的。
「王妃您怎麼來了？」廚娘秋菊急忙行禮。
「……」沈婉柔不知道如何說明，只能看向鳳凌雪。
「呃，王妃說怕苦，所以親自監督我來幫她放糖進去，秋菊姐你先出去吧，等會兒再進來。」
鳳凌雪隨便找了個藉口把秋菊支了出去，然後兩人開始翻箱倒櫃找材料。
沈婉柔並不太喜歡吃喝，平時也都是婢女們餵一些簡單的飯食，所以小廚房裡的並沒有什麼水果，只有些藥材里含有開胃的烏梅、山楂、陳皮等。
「這些藥，都是瑞王派人準備的吧？看來王妃真的不太愛吃飯。」鳳凌雪笑著問。
「有什麼好吃的，還不都是填飽肚子而已。」沈婉柔不屑道。
「這些東西可是好東西，你看，有烏梅、茯苓、甘草、山楂、陳皮，再加上冰糖就可以做酸梅湯了！」鳳凌雪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準備起來。
「酸梅湯有什麼好喝的？」沈婉柔蹙眉，滿是不情願，「我要回去了。」
「別走啊，幫我把這些材料洗乾淨。」鳳凌雪把一堆東西放進小木盆塞給她，然後自己去準備別的。
「你……」沈婉柔怎麼也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哪裡幹過這些下人做的事，自然是惱怒的，她乾脆把盆子一扔，直接往廚房外走去。
鳳凌雪急忙追上前將她拉回來，並且嚴肅道：「王妃，你就算是不想活了，也不能像個懶豬一樣躺在床上等人給你收屍吧？」
「你說什麼？你好大的膽子！」沈婉柔當即怒了。
鳳凌雪知道自己說得難聽了些，於是急忙改口：「王妃，您若是不想讓我看診，那就把這道酸梅湯做出來，只要您做了並且喝完，我即刻就走，再也不會來煩您。」
沈婉柔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不敢有假，要麼您就回去做酸梅湯，要麼您就等著我糾纏您到死，自己選吧。」鳳凌雪攤開雙手，將選擇權交給她。
沈婉柔猶豫了一下，果然轉身回到了小廚房，然後主動拿起木盆開始認認真真地清洗原材料。
鳳凌雪抿嘴偷笑，也不出手幫忙，只是站在一旁指揮。
「王妃，那個縫隙也要洗乾淨，然後放進清水裡浸泡一炷香的時間。」
「咱們也別閒著，您看秋菊把這桌案弄得亂七八糟，您受累把藥渣收拾一下吧。」
「時間差不多了，把食材連湯一起倒入砂鍋里，然後水添加八分滿，中火煮開要轉小火，大概需要半個多時辰就熬好了。」
……
沈婉柔雖然聰明，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手腳根本不聽使喚，做了半天才做了一碗酸梅湯，沒控制好火候差點兒熬幹了。
雖然很累，可是感覺還不錯，畢竟還是有成果的。
鳳凌雪把熬得很爛的渣子倒掉，然後把砂鍋清理乾淨，這才端著酸梅湯回到寢室。
「王妃，您躺著，這碗酸梅湯太燙了等會兒再喝，先放下窗戶這裡晾著，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
「嗯。」沈婉柔確實很累，躺在床上就眯了一會兒。
鳳凌雪回到廚房，秋菊正在盛藥，她湊上前去問：「秋菊姐熬得怎麼樣了？」
秋菊恭敬地回答：「全部按照您的要求熬的，奴婢這就給王妃送去。」
「不用了，交給我吧，王妃剛睡下稍微涼一些藥性更好。」鳳凌雪眸底閃過精光，笑了笑捧著那碗藥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