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忽然將手放下來，滿臉的淚痕雙眼婆娑地望著她，忽然就揚唇笑了起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越來越猖狂，帶著眼淚，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幾乎崩潰。
「一個殺人犯死到臨頭居然還笑得出來，快點老實交代，金子藏在哪裡了？」陳勇厲聲喝道。
冬霜終於不再大笑，可眼淚還是一直往下落，她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身體，眸底似滲血一般紅，死死盯著地面。
「殺人又如何……我就是要殺他們，我就是要殺了他們這對狗男女！他們本來就應該不得好死！」
她咬牙切齒地喊著，恨意幾乎從眼底噴涌而出，手指狠狠摳在地上，指甲也淌出血來。
佟嬤嬤想要站起來走過去，可是身子發軟，幸好春柳扶著她才能勉強站住。
「冬霜，秋燕與你一同入幻夢閣，你們親如姐妹，可是現在為何鬧到如此地步？到底發生了什麼，把你逼成這樣？」佟嬤嬤問道。
聞言，冬霜才抬起頭來，臉上的恨意也漸漸變得麻木，雙眼空洞無神，緩緩開口。
「是啊，我和秋燕是一起進的幻夢閣，不光如此，其實我們是同鄉，那年我們十五，因為家鄉洪水爆發，家人都死於水災，我們兩個人便相依為命逃到了秦都。」
「李磊也是我們的同鄉，更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我和他從小就是指腹為婚，他說，只要我去幻夢閣跳舞，我們才有錢吃飯，才能生活下去，等他以後賺了錢就為我贖身然後完成我們的婚約，所以我才會主動找到佟嬤嬤，順便還帶著秋燕一起進了這幻夢閣。」
「我和秋燕原本也是書香門第，唱歌跳舞對我們來說易如反掌，所以進入幻夢閣後，很快就脫穎而出，不僅混得風生水起還保住了清白之身。我原以為這樣下去也不錯，可直到李磊用我攢下來的銀子做生意賠得血本無歸，我才知道，不能這樣縱著他。」
「後來，我和李磊大吵一架，決定再也不給他銀子，反而把銀錢換成古董字畫交給他保存，因為他不懂這些，所以也就當作不值錢的玩意留著，他看我不再給他錢，也就不折騰了，我們也就和好如初，我還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了他。」
「可是後來，我萬萬沒想到，秋燕竟然偷偷地給李磊塞錢讓他沾上了賭的惡習，我很生氣，跟他們兩個也產生了分歧，也就是這個時候李磊和秋燕暗通款曲背著我搞到了一起。」
「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晚，下著雨我跑到李磊家裡看到了他們兩人躺在床上那不堪入目的樣子，一個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一個是我相依為命的姐妹，他們竟然這樣背叛我！」
「發生這種事以後我特別恨他們，但是我也下定決心要和他們劃清界限，我讓李磊將那些古董字畫還給我，他不肯反而對我死纏爛打不肯放手，若是我不理，他就找到幻夢閣鬧，我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不影響幻夢閣，只能默默忍受。」
「可是秋燕心懷不滿，她恨李磊不肯為了她而放棄我，於是就轉頭與夏荷走到了一起，還勾引了南宮軒。呵呵……說來可笑，這或許就是天意吧，她搶了我的男人背叛我，於是夏荷就讓她也嘗到了同樣的滋味！」
「南宮軒走後，秋燕來求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李磊，她怕李磊會嫌棄她，於是就尋死覓活地逼我對此事保密，我也是蠢，竟然因為心軟就答應替她隱瞞。」
「再然後，我發現我懷了李磊的孩子，這更加堅定我想要離開幻夢閣的念頭，於是我找到李磊，想跟他商量贖身後拿著剩下的錢去哪裡生活，可是我在跟李磊說之前先告訴了秋燕。」
「說真的，我這一生做過很多蠢事，可最蠢的就是將這個孩子的事情告訴了秋燕！她非但沒有為我感到高興，反而故意將我從樓上推了下來，害我流產。我害怕佟嬤嬤知道，也不敢找大夫到幻夢閣，只能忍著痛跑到醫館去。」
「也正因如此，我落下了病根，這輩子都無法再懷孕，從那以後我就徹底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試問，這種事落到你們頭上，你們能不恨嗎？能嗎？」
「反正我恨，恨得撕心裂肺，我恨不得活吃了秋燕這個賤人！可是我蠢，我懦弱，我不敢說，我怕佟嬤嬤你知道後不要我，那我就真的一無所有，連四大美人的頭銜都保不住了。」
「這件事過去後，我一直在找機會想要離開幻夢閣，可是我沒有錢，沒辦法贖身，李磊也不肯把那些古董字畫還給我，於是我就打上了那箱金子的主意。」
「想要靠自己不留痕跡地偷走金子太難了，我只能找李磊幫忙，最重要的是我要拉他下水，讓他跟我一樣成為賊，只有這樣我才能抓到他的把柄順利離開他。」
「他答應我，事成之後我們五五分帳然後從此一別兩寬、再無瓜葛。我當時想，我要熬出頭了，等我拿到金子，我就是自由身，我就要為自己活，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威脅。」
「可是我沒想到……李磊這個畜生竟然告訴了秋燕，他們兩個人還一起密謀要獨吞金子然後把我推出去頂罪！那是我費盡心機冒著危險得來的，他們憑什麼要搶走一切？」
「我不甘心就這樣一直活在李磊和秋燕的陰影之下，所以我恨他們，我要殺了他們！哈哈哈……他們終於死了，死之前他們那樣驚恐地看著我，想要求饒卻連嘴巴都張不開，那種感覺真的是痛快！哈哈哈哈……」
冬霜又開始笑，笑著笑著就哭起來，痛徹心扉。
她是痛苦的，可是也解脫了。
鳳凌雪呆呆地站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個罪人。
「對不起……」良久，她蹲下身去將冬霜抱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