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雪知道自己現在是男裝也不敢輕易進去,只能上前兩步隔著屏風問道:「這位小姐您好,在下蘇澈,對醫術略懂一二,敢問小姐是哪裡不舒服,這樣的病狀持續多久了?」
屏風後的女子虛弱地靠在床頭,她輕輕擦了擦嘴角,然後嗓音沙啞地不屑問道:「略懂一二……小童,你這是從哪找來的鄉野村夫,怕不是個騙錢的庸醫吧?」
小童緊張地看看那女人又看看鳳凌雪,眸子裡果然露出一抹懷疑。
「可是小姐……這滿城的大夫……」她滿臉為難,欲言又止。
那女人似乎也知道什麼情況,只是冷冷輕笑,自嘲般說道:「沒人願意來給我看診,是嗎?呵呵呵……」
她笑得淒涼,令人忍不住心悸。
鳳凌雪聽得出這是不信自己,她也不急,胸有成竹地說:「這位小姐,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呵,問題?您們大夫不都講究望聞問切嗎?怎麼還沒看我一眼就直接問上了?要裝也裝得像一點,小童給他點兒銅板打發走吧。」女人不屑道。
「可是……可是小姐您的病不能再拖了,也許他真的有辦法呢?」小童不肯放棄,極力勸服。
可女人似乎已經對活著不再給予希望,也不相信真的會有醫生開給她看病。
「小童啊,他若是真的大夫,又豈會自降身份里給我看病?」女人反問,聲音透著絕望與卑微。
小童不忍心地咬著下唇,然後擦了擦眼淚,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地從袖子裡摸出一串銅錢塞進鳳凌雪手裡。
只見這小丫頭哽咽道:「給你,快走吧。」
鳳凌雪看著手裡的銅錢笑著說道:「多謝小姐打賞。」
聽到她這句話,小童和女人也都沉默不做聲了,看來她真是為了騙錢來的。
可是下一秒,便聽到鳳凌雪繼續問道:「小姐,您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小童撇撇嘴:「我家小姐說了讓你走……」
她的話還沒說完,屏風後面的女人卻突然阻止:「小童,請這位蘇公子進來吧。」
「什麼?」小童疑惑,剛才小姐還說他是個騙子,怎麼這會兒又讓他進去了?
鳳凌雪笑著問:「小童姑娘,你家小姐說讓我進去。」
「啊?哦……那……那請進……」小童急忙引她進去。
屏風後是一個掛著粉色床幔的大床,上面蒙著一層薄薄的粉白色紗簾,女人就靠坐在裡面。
鳳凌雪透過紗簾打量著她,只看輪廓便知道一定是位絕色佳人。
她再次問道:「小姐可夠詳細說一下,具體是哪裡不舒服嗎?」
女人沉默了一下,然後吩咐:「小童,把帘子拉開吧。」
「小姐……要不然奴婢先告訴蘇公子您哪裡不舒服?」小童猶豫著不敢上前。
「我說,拉開!」女人語氣強硬地再次命令。
小童無奈地嘆了口氣,擦了擦眼淚這才走上去把那層薄紗掀開掛在鉤子上。
女人的全貌露出來,鳳凌雪順勢看過去,不由一怔。
她見過不少身患絕症的病人,上一世為了修煉醫術和銀針,她曾經在一位老中醫身邊實習過許多年。
那段時間裡,無論什麼樣的疑難雜症,都沒有嚇到她,可如今,她竟然被眼前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嚇到了。
只見那女人滿臉的疙瘩紅瘡,不僅流膿還有嚴重的脫皮現象,整個臉……不,應該說她渾身上下都像極了一隻癩蛤蟆,坑坑窪窪、潰爛不堪。
女人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冷漠,眸光晦暗毫無生機,說她是行屍走肉也不為過。
鳳凌雪默默深呼吸一下,然後走過去坐在小童搬來的凳子上,努力保持平靜,開口說道:「請小姐把手給我。」
「什麼?」女人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沒有被嚇跑,竟然還淡定地坐下給她號脈。
「小姐,把手給我,我幫您號一下脈。」鳳凌雪淡然地重複道。
女人眼神飄忽了一瞬,可隨後便恢復如常,她抿唇一笑,有些苦澀,語氣中帶著冷淡:「公子好定力,見到我這副模樣卻不跑,你算是第一位了。」
她的臉近看更加恐怖,簡直可以讓人毛骨悚然,可是鳳凌雪身為大夫,卻絲毫沒有任何迴避。
她將手伸出來做了個號脈的手勢,再次提醒女子。
「你確定……要碰我?」女人有些不敢置信,懷疑地問。
「小姐,在下是大夫,不是登徒子。」她坦蕩一笑,接著說,「您放心,我只把脈看病,絕不會占小姐的便宜。」
那女人眸光終於閃過一抹亮色,像是有些繃不住地哭了出來,眼淚緩緩滑落,然後很倔強地擦了擦,這才把胳膊伸過來,遞給她。
「麻煩蘇公……蘇大夫了。」她小聲道。
鳳凌雪見她放下警惕,於是也不客氣直接把旁邊的小墊子放在床邊然後將她把胳膊搭上去。
鳳凌雪將手輕輕按在她微弱的脈搏上,只是瞬間便對她的病情一目了然。
的確,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病入膏肓,若是再晚一天,就活不成了,而且她死後屍體會變異出病毒進行傳播,搞不好又是一場瘟疫。
看這女人的脈象應該是中毒,而且這種毒藥的毒性十分強烈,想要治癒怕不容易。
幸好,她離開九玄山時帶了沐晨給的百毒散,這種藥可以解百毒,想必救這個女人一條命應該不成問題。
於是,她將解藥拿出來說道:「小童姑娘麻煩倒杯溫水來。」
「是。」小童聽話趕緊去倒了杯水遞給她。
鳳凌雪將百毒散放進水中,然後胸有成竹地對女人說:「把它喝了,保證你藥到病除。」
女人疑惑,正猶豫著旁邊的小童便出言阻止:「蘇大夫您這是什麼藥啊?我們家小姐之前吃了不少庸醫開的藥,結果好好的臉都成這樣了,你若是沒有把握,可別亂開藥。」
鳳凌雪回頭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你這小丫頭能不能閉嘴?我是大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找我來看病,就要按照我的吩咐,我可以保證,明日一早她就會有所好轉,否則就讓我這輩子孤獨終老!」
見她都發誓了,小童撇撇嘴將信將疑地問那個女人:「那……那小姐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