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所以師尊對你好，肯定是因為你哪裡像大師姐。」
「原來如此……」鳳凌雪點點頭，心想這樣也好，省得她猜來猜去。
看來九玄把她當成替身了，也罷，真是拖了那位大姐的福，有一個如此厲害的世外高人來幫她。
沐晨見她真的相信了，這才鬆了口氣。
他若是不這麼說，萬一讓鳳凌雪起了疑心可怎麼辦？
畢竟，這真相絕不能透露給她知曉。
「我累了，想睡覺。」鳳凌雪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那好，我先去準備些吃的，你休息好了我再來。」沐晨也很懂事地起身離開了房間。
鳳凌雪和衣而臥，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
……
睡醒後，外面已經是夜幕降臨。
鳳凌雪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抬腳朝外面走去。
她順著小路來到九玄山崖旁，這裡很高，卻離天空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那漫天的星辰。
她抬眼望著天空，心底生出一抹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有感覺。
一輪彎月從雲層中漸漸露出頭來，鳳凌雪忍不住被吸引，腦海中浮現出大婚那晚，曾和夜璟瀾一起賞月時的情景。
他曾說：「素月分輝，城牆共影。」
她感慨，這一世，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知道此時的夜璟瀾是否和她一樣正在抬頭仰望著同一片天空。
他的心裡，會念她還是恨她？
鳳凌雪擦去眼角的淚痕，滿心無可奈何。
但凡，她有一點辦法，也不會選擇不辭而別。
如果她的死相能夠正常一些，她絕對不捨得在人生最後的幾天與夜璟瀾分離。
只是，她一想到那天吐出來的蟲卵，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想，等那些蠱蟲從她眼睛裡、鼻子裡、嘴巴里、肚子裡……鑽出來的時候，該有多麼噁心啊！
其實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她還有很多沒有做的事，還有無數的遺憾，她還想要和夜璟瀾白頭偕老……可是她沒時間了。
……
沐晨本想來看一下她醒了沒有，給她準備食物，可是一進院子便發現沒人。
他找了半天終於在懸崖峭壁的邊緣發現了鳳凌雪。
天吶，這個女人該不會是想不開要尋死吧？
沐晨被嚇懵了，他急忙衝過去撲倒在鳳凌雪的腳邊死死抱住她的腿，大喊道：「小雪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師尊馬上回來，他一定會救你的啊！」
「啊？」鳳凌雪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兒沒被撞下去，趕緊站穩腳跟生氣地吼道，「你幹什麼啊？誰說我想不開了？」
沐晨仰頭看著她問：「你不是想不開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我賞月啊，不然還能幹什麼？我就幾天的命了，你不會以為我連這幾天都等不及，上趕著給閻王爺送業績吧？」
「也是哦……害，你沒事兒大半夜一個人站在這兒幹嘛，嚇死人了！」沐晨氣鼓鼓地鬆開她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
「你才是呢，突然衝上來差點兒把我撞下去。」鳳凌雪也被嚇得不輕，毫不客氣地送他一記白眼。
「哎呀，這不是沒事嗎？別太在意這些細節嘿嘿……」沐晨以假笑來掩飾尷尬。
鳳凌雪懶得跟他計較，找了塊柔軟的草地席地而坐，沐晨見狀也跟著坐在旁邊。
「沐晨，你有沒有什麼心愿啊？」她突然好奇地問。
「嗯……有啊，我想看師尊笑。」沐晨如實回答，眼底閃過期盼的光芒。
他從未見過九玄真心地露出笑容，大多時候，師尊總是鎖著眉頭，一臉憂鬱，冷得像一座千年不化的雪山。
鳳凌雪拍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別拍馬屁，師父這會兒不在。」
沐晨滿臉慚愧：「討厭，萬一能聽到呢？」
她笑著嘆了口氣，惋惜地說：「真羨慕你，還有時間去想這種無聊的心愿。」
「你別擔心，師尊一定有辦法救你。」
「無所謂了，反正我這條命本來就是白撿的，如果還能再多活幾日，我希望能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有意義的事？比如呢？」
「比如……跟夜璟瀾好好道個別。」
「道別？然後呢？」
「然後啊……帶著紅袖和錦茹回家，看看我娘、我爹、我弟弟，還有晴晴、柔兒，鳳來的掌柜的和夥計，還有夜璟塵……」
「有這麼多你放不下的人，所以你更要好好努力活下去。」
「我會的，會努力的，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會好好活著，絕不會氣餒。」她笑了笑，心中雖然有牽掛，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她感到幸運。
上一世，她從未體會過親情、友情、愛情。
這一世，雖然短暫，但是還算圓滿，該經歷的都經歷了，她很感謝原主給她這條生命，也感謝老天，讓她擁有過這些緣分。
此生，無憾。
……
回到房間，鳳凌雪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她眼前發黑差點兒暈倒過去，幸好沐晨將她安置在床上。
鳳凌雪只覺得昏昏沉沉，意識也漸漸不再清晰。
距離九玄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天，鳳凌雪雖然一直在寒玄殿調養，卻仍是擋不住蠱毒發作帶來的痛苦。
她的身體已經沒辦法拖延下去，於是開始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失去了意識，醒著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睡著了更是呼吸不暢，經常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兒憋死。
沐晨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她，生怕她出一點兒意外，所有人都等著九玄回來，甚至有些從未離開過九玄山的弟子，為了鳳凌雪決定下山去找九玄。
……
鳳凌雪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沐晨著急地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師尊怎麼還不回來，小雪怕是撐不住了，她體內的蠱蟲一直在發作，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咱們幫她壓制一下？」一個小師姐提議道。
「你瘋了？師尊說過以我們的道行不能輕舉妄動，萬一被反噬就死定了。」旁邊的師姐連忙阻止。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見死不救吧？怎麼辦啊？師父還不回來……」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襲來猛烈的震動，仿佛是地震一般強烈。
鳳棲閣外驟然亮起一道火光，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似撼天動地一般兇猛。
濃濃的雲霧逐漸稀薄，火光轉而消失，一道渾身掛滿血痕的人影單膝跪在地上，以雙手撐著身體。
「師尊？」眾人大驚失色。
九玄一身白衣已經染滿污血，那傷痕累累更是觸目驚心，他顧不上喘息，急忙起身朝著房間內的鳳凌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