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夜璟瀾咬了一口牛肉，雖然煎老了，有些嚼不動，但他還是一臉認真地誇獎道：「好吃，特別好吃！」
鳳凌雪看他一口肉嚼了半天硬生生給吞了下去，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又覺得很感動，鼻子一酸想要哭，連忙就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小雪？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轉過身來，然後在他對面坐下，撐著一臉笑容，佯裝輕鬆。
夜璟瀾以為她是害羞，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它說道：「小雪，以前我對你做過許多不好的事，雖然現在都過去了，但是我偶爾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愧疚，所以我對你好都是在補償你，我願意補償你一生一世的，你沒有必要自降身份為我做這些，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覺得心臟抽痛難受。
習慣了鳳凌雪總是囂張跋扈的模樣，突然看到她這麼體貼入微，反而覺得她一定是受了委屈。
「嗯，我知道了。」鳳凌雪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只是低下頭去答應了。
看出她其實情緒低落，夜璟瀾察覺不對勁，忙問道：「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嗯？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你的話讓我很感動。」她紅了眼眶，卻還是保持著微笑。
這樣的鳳凌雪，遠不是夜璟瀾認識的。
他不信，有些著急起身過去將她抱在懷中，柔聲追問：「你都快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她固執地搖搖頭，還是不肯說出真相。
「你從來沒有這樣反常過，你一定有事瞞著我，快說。」
鳳凌雪低下頭去，選擇了沉默以對。
現在告訴他實情，無非就是兩個人一起絕望地面對生離死別。
她不願意在死之前還看著心愛的人傷心欲絕。
至於她死後夜璟瀾如何，那就跟她沒關係了，現在，她沒辦法面對那樣痛苦的夜璟瀾，她很害怕分別、更害怕彼此依依不捨。
就當她自私吧，總之，她想開開心心地離開這人世。
想到這裡，鳳凌雪試探地問道：「璟瀾，如果你明天會死，你會告訴我嗎？」
夜璟瀾一愣，眼底閃過一抹心虛，忽然笑著點點她的額頭：「傻瓜，你是不是在擔心嗜骨之毒？你放心，我馬上就要找到解藥了！」
鳳凌雪知道他不過是在安慰自己，淡淡地回道：「是啊，那太好了。」
找到解藥？
靈炙親口說的，這世間再無人知道解藥的配方，所以她早就不抱希望了。
兩人剛說完，冷血便在門外說道：「爺，有人要見王妃。」
夜璟瀾蹙眉，轉而冷聲問道：「何人？」
正當鳳凌雪疑惑之際，大門突然彈開，門外一道白色光影炫目不已。
只聽，那人氣息沉厚，聲音沙啞穩重，冷冷說了句：「本尊。」
白色的光影漸漸消失，一頭銀髮的九玄便立在門外，鳳凌雪定睛一看不由詫異。
「是你？」
九玄冷哼一聲，俊美的臉上滿是不悅，薄唇輕蔑勾起，冷冷斥責道：「沒大沒小，你最好乖乖叫本尊一聲師父！」
鳳凌雪翻了一記白眼，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師父很是不屑，她問：「你找我幹什麼？借錢可沒有。」
「閉嘴！想不想活命了？過來！」九玄臉色冷然，一勾手，鳳凌雪的身體便被什麼吸著往他身上飛去。
只是瞬間，夜璟瀾懷裡的人就到了九玄的臂彎中。
「放開她！」他厲聲喝道然後衝過去想要將人搶回來。
可是，夜璟瀾竟然撲了個空，他再抬眼，便看到九玄攬著鳳凌雪已經飛到了屋頂之上。
「我去，你這移形換影速度可以啊！」鳳凌雪只覺得耳邊刷的一聲就換了地方，滿眼驚訝地感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身上有一股令她無比安心的氣息，哪怕是夜璟瀾，都從未給過她這種感覺。
「你到底想幹什麼？」夜璟瀾知道自己的速度跟不上九玄，仰頭瞪著他大聲質問道。
「還能幹什麼，本尊受累跑一趟，還不是為了這個不爭氣的臭徒弟。」九玄語氣不耐煩，冷白的臉上幾乎陰鬱。
鳳凌雪鬱悶不已：「臭徒弟？你是在說我？」
「廢話，閉嘴！整天惹是生非，長得醜還愛作妖，還不如乾脆死了呢。」九玄氣呼呼地罵道。
鳳凌雪頓時被他噎得死死的，剛想開口懟回去，便看到自己還在他手裡拎著，這人嘴巴如此狠毒，想必下手也一定非常凶。
權衡利弊，她決定先小小地忍耐一下，於是她試圖講道理來挽回局面：「咱們倆好像無冤無仇吧，你怎麼能開口就罵人呢？」
「罵你？等把你弄回去，本尊不僅要罵你，還要打死你這個麻煩精，清理師門！」他凶神惡煞道。
「你……你……」鳳凌雪無語，她做什麼了？這人是個神經病吧？難怪少白頭，一定是腦子有問題！
夜璟瀾心底緊張，暗自給冷血等人使眼色，示意他們悄悄埋伏過來，準備隨時搶人。
於是，他裝作鎮定，站直身子仰頭繼續與九玄周旋試圖分散其注意力：「九玄，你之前救過小雪，本王相信你對她絕無惡意，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先把她放下來再說。」
九玄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忍不住罵道：「放下來？怎麼，再把她交到你手裡讓你接著禍害嗎？夜璟瀾，你坑她夠多了，別像個狗皮膏藥似的陰魂不散行不行？再敢跟本尊廢話，管你什麼身份，非把你打回臭泥鰍不可。」
泥鰍？夜璟瀾一臉茫然，他好歹也是大麟崇陽王，如今竟然被一個白毛罵成這樣，他尊嚴何在！
果然是師徒，連罵人都一個臭德行！
鳳凌雪不樂意了，罵她就算了，還敢罵夜璟瀾？
她憤憤不平道：「不許凶他，有种放我下來咱倆單挑！」
「呵，小東西幾日不見勇氣可嘉啊，還敢跟為師單挑，不好好治治你在凡間養的這些臭毛病，過兩日你回去了豈不是要欺師滅祖了？」
說完，他長袖一揮，白衣便瞬間融為光影，立刻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璟瀾怔了，難以相信鳳凌雪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搶走，頓時怒火攻心。
她身中劇毒，解藥馬上就可以找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她絕對不能離開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