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范老有些不悅，眼神也凌厲了不少，林婉君見狀忙緩和道：「既然是王爺的意思，那我們自當配合才是，巧兒你別說了。」
可是身為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受了委屈自然不樂意，於是她又小聲抱怨起來：「就算小姐你能忍耐，可是范管家您給我們安排的院子是不是太偏僻了？東苑離王爺的寢室最遠，這樣怎麼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務啊？」
她故意把這茬兒說出來希望能震懾一下范老，可惜，范老年紀大了什麼場面沒見過，豈能被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唬住。
他冷冷笑道，反問：「不知林姑娘想住在哪裡？」
巧兒搶著說：「住哪裡不打緊只要離王爺近一點就好。」
「巧兒你別說了。」林宛如看出了范老眼底的不悅，趕緊阻攔然後賠著笑臉說道：「范老您別介意，巧兒這丫頭心直口快，您安排的東苑很好，我儘量習慣。」
「無妨，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送林姑娘先回去吧。」
「好。」
說完，范老請林婉君往外走，她轉身看了一眼剛才夜璟瀾坐過的地方，眸底閃過一抹不甘。
崇陽王，大麟無數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君，曾經林宛如嫁入王府即便是側妃也受盡了眾人的羨慕，成了京都城最幸運的女人，風光無限。
如今，她一個庶女有這樣的機會接近夜璟瀾，如何令人不動心呢？
尤其是剛才她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夜璟瀾，那英明神武、高大俊朗的模樣，的確是舉世無雙。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遇落在她手裡，絕不能輕易錯過。
……
鳳凌雪甩開了紅袖和錦茹，一個人在偌大的王府里開始閒逛。
府里美景接連不斷，她邊走邊看，一時間流連忘返。
找了個亭子坐下休息，夜璟瀾便跟了上來。
其實這一路他都在後面默默跟著，見她停下這才敢上前。
「小雪，你沒事吧？」他關心道。
鳳凌雪單手撐著下巴，側臉望向遠處的池塘，眼神放空面無表情。
「我沒事，就是想靜一靜，你忙去吧，別管我了。」她話里疏遠淡漠，滿心想著夏日來臨時這池塘里開滿荷花的瀲灩場面。
可惜，她看不到了。
夜璟瀾沉沉嘆息，頗為無奈地解釋：「小雪，我會處理好這件事，不讓你擔心，太后和皇上那邊我親自回絕。」
鳳凌雪懶得聽他說這些，因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些綠茶、白蓮全部都是小問題。
若是還能好好活著，她倒願意跟這幫女人玩一玩，消磨自己無聊的時光。
可此時，她時日無多，只能數著秒過日子。
「不必回絕，太后和皇上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她冷聲說道。
夜璟瀾真的急了，惱火地拍在石桌上：「小雪，你到底要我怎麼樣？這幾日你總是沉默寡言連個好臉色都不肯給我，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是因為辰陌父子，只要你肯笑，哪怕要我償命都行。」
鳳凌雪心口一動，回眸打量著他，這才發覺他也滿臉疲憊。
是啊，這麼多天他謹小慎微地哄著自己，若是換作別的男人早就不耐煩了吧。
於是她勉強撐起一抹笑容：「我真的沒事兒，就是有點想家了，不知道父親母親還有凌華怎麼樣了，晴晴最近也沒有消息，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說著，她眼底閃過愁緒，淚光也接踵而來。
此生，怕是不能見他們最後一面了。
怎麼辦？她好心痛，好捨不得！
鼻腔酸澀，她一不小心就哭了起來，這下可把夜璟瀾嚇壞了。
他立刻起身將她抱進懷中，柔聲安慰道：「別哭，你這樣哭要我怎麼辦？我現在就命人把他們都接過來。」
「別麻煩了，我就是想想而已。」她擦了擦眼淚，將頭往他懷裡蹭，嗅著他身上清淡的薄荷味，依賴而踏實。
夜璟瀾攬著她單薄的後背，這才察覺她最近消瘦了許多，於是忍著心疼說道：「小雪，別怕，你還有我呢，再給我幾日，我一定將解藥找出來。」
「……好。」雖然她不抱希望，但也不想讓他感到絕望，只能點點頭。
「還有，我這一生都不會背叛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哪怕太后和皇上砍了我的腦袋，我也只和你生兒育女。」
雖然他說得認真，可是鳳凌雪卻忍不住想笑，她揚起頭來看他，打趣道：「夫君這是要為我守身如玉嗎？」
「那是自然。」
「喲，說的自己好像是個黃花大閨女似的。」
「可不就是嗎？本王的第一次還不都是給了你？」
鳳凌雪被他這話說得臉頰一紅，抬手推開他，撇撇嘴道：「聽你這語氣好像委屈得很？」
「不委屈不委屈，本王全身心都屬於你一人。」他又笑著把她抱進懷裡。
「誰稀罕啊。」她滿是傲嬌地扭過頭去不看他，眼角划過一抹淚光。
夜璟瀾摸摸她的頂發，嘆了口氣說道：「我該去忙了，先送你回去吧。」
「嗯。」
兩人手牽手走過長廊朝著南華苑而去，安頓好鳳凌雪，夜璟瀾這才離開。
南華苑是夜璟瀾回來之前專門命范老按照京都城王府的暮雪園設計的，不僅格調更高雅，裝修也十分豪華。
第三層的閣樓採用了異域風格，特意修了露台供鳳凌雪賞月，布局十分貼心。
一回到房間，鳳凌雪也沒心情參觀，便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房門一關上，她就忍不住胸口的劇痛猛地吐了一大口烏黑的毒血。
「呃……「她隱忍地咬緊下唇，不敢發泄自己的痛苦。
可是那些蠱蟲甦醒過來在她的骨頭裡鑽咬啃噬，令她痛不欲生，絲毫不會因為她竭力克制而放過她的每一處骨縫。
她痛得在地上打滾，即便是用銀針刺入最痛的穴位也無法抵擋蠱毒發作時那驚濤駭浪般的疼痛。
之前都只是在夜晚，而現在連白天都開始發作，並且頻率和時間也越來越高。
這次的痛苦整整延續了將近半個時辰，她被折騰得半死，幾乎癱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浸濕。
若是這一幕被夜璟瀾看到……不行，她不能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