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來算去，今晚或許是最佳時機。
那麼多門派前來魔教一路上不可能毫無痕跡，若是她此時放出信號彈，那麼邪瀾教的人就能更準確地發現這裡的具體位置。
可是……這信號彈要怎麼放呢？萬一被發現了豈不是打草驚蛇？
一旦魔教有所察覺必定會封山設陣，到時候反而害了前來營救的人。
鳳凌雪靠在桌邊正盤算著接下來怎麼走，突然感覺衣擺一抽一抽的，她回頭看去竟然是辰念堯。
這小鬼是今天的小壽星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只見他一身藍色的定製華服，襯得可愛又貴氣，一雙黑盈盈的大眼睛閃爍著星芒，肉嘟嘟的小臉因撅起的小嘴巴而顯得鼓鼓的。
只聽他軟糯地問道：「母親，今天是我生辰，你怎麼不陪我一起參加宴會？」
鳳凌雪揉揉他的小臉，寵溺地安慰說：「我當然會陪你了，不過你要先去面對外面那些人，我才能單獨陪你過生辰。」
「為什麼啊？他們人好多我不想去見。」
「怎麼？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頭是怕生了？」
「才沒有呢，我……我是怕你一個人待在這裡太寂寞了，所以好心好意過來看你啊。」辰念堯嘴硬道。
鳳凌雪知道他再如何調皮也只是個孩子，本性還不成熟，所以蹲下身子將他抱在懷裡，耐心地勸解說：「外面那些人不可怕，而且他們都是奔著你老爹來的，跟你沒關係，你只要好好地坐在一旁就可以了，你老爹跟他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商議，所以你要乖乖的好嗎？」
辰念堯失落地點點頭，語氣很難過：「其實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很生氣，今天是我的生辰宴，他幹嘛要找來一群無關緊要的人啊？我只想讓你和他陪我過。」
聽到孩子的話，鳳凌雪的心裡也表示理解，她提議道：「別生氣嘛，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不如我陪你過？」
「真的？」辰念堯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對啊。」鳳凌雪點點頭，「不過你還是要去外面見人，最起碼完成任務了再來找我，不要給你老爹難堪，否則他若是生氣了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可是他們人太多了……」辰念堯極其不情願。
他從小就沒有母親，辰陌怕他受傷害總是將他藏起來，不讓他去做任何危險的事，長此以往，好端端的一個孩子變得霸道又冷血，而且極其害怕見到陌生人，一個朋友都沒有，孤僻又敏感。
鳳凌雪考慮一下問道：「你不是最討厭吃胡蘿蔔、青椒和大白菜嗎？待會兒你就把那些人當成這些蔬菜，就想像著自己是坐在飯桌前，等著有人把這些你討厭的菜全部撤走，只要熬過去就好了，千萬別緊張好嗎？」
辰念堯一臉茫然：「可他們都是威震江湖的各派掌門和武功高手，你居然讓我把他們當成胡蘿蔔大白菜？真有你的！」
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這些話，怕是要氣得鼻子都歪了。
鳳凌雪笑嘻嘻地彈他腦門一下，調侃道：「否則呢？當他們是豬、狗、驢？」
辰念堯忍不住笑起來，臉頰上的小酒窩可愛至極，他笑夠了還是充滿期待地睜大眼睛，一雙小手牢牢攥著她的袖子。
「母親，你永遠都陪在我身邊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開了。」
鳳凌雪被他那雙充滿緊張和不安的眼神看得心底一抽，瞬間有什麼東西融化了，令她產生了憐憫和愛惜。
她還是第一次直視辰念堯眼底的依賴和渴望，第一次感知到一個孩子多麼迫切地需要母親的關心和愛護。
也許這個孩子跟她本身並沒有關係，更別提感情，但是就在剛才，她突然充滿了不舍，冷漠的內心也產生了一絲情愫，仿佛是破土而出的嫩芽，悄然生長蔓延……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波動，只能點點頭反而握住他小小的手掌，笑著說道：「好啊，母親永遠陪著你。」
話說出口，才覺得後悔。她做不到為什麼要答應呢？
欺騙一個真心真意的孩子，這種事未免太令人內疚了。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把辰念堯帶在身邊，因為她發現這個孩子特別好，雖然偶爾看起來很調皮很可惡，可是接觸下來，她真的覺得很喜歡他。
悄然嘆息，終究不忍與他說出真話，只是害怕看見他那雙眼睛裡充滿了傷心與失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夜幕降臨，聖宮燈火璀璨，琉璃殿內玄妙之音繞樑而轉，大殿正中央是妙曼的歌舞，熱鬧非凡。
觥籌交錯時，所有人臉上帶著虛偽的笑意，只有角落裡的鳳凌雪興致闌珊頻頻打起哈欠來。
有人湊上來與她敬酒寒暄，她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連杯子都懶得拿一下，只惹得旁邊的辰陌用銳利的目光剜了她好幾眼。
鳳凌雪才懶得理會他臉色好不好，只要她不樂意，就算是虛情假意她也不屑表演。
不給辰陌這個王八蛋掀桌子就不錯了，還敢瞪她？哼，就是把眼珠子瞪出來，她也當沒看見。
坐在一旁的辰念堯剛剛敷衍了一個掌門，然後湊過來小聲問她：「母親，他們說話都好無聊啊，我困了，咱們什麼時候偷偷溜出去過生辰啊？」
「是挺沒勁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出去？」鳳凌雪也小聲回答。
「好啊好啊！」辰念堯興奮至極難免有些忘乎所以。
兩人拉著手站起身來剛要往外跑，就聽到辰陌在後面冷聲質問：「你們要幹什麼去？」
辰念堯整個人都緊張地縮起來，低著頭使勁攥著衣角，像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反而鳳凌雪就自然多了，她順勢將辰念堯幼小的身體往自己身後一擋，直視著辰陌一本正經地回道：「我帶娃尿尿去，怎麼？你也要去？」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辰陌臉色那叫一個黑，捏著座椅扶手壓著怒火沉聲道：「快滾！」
鳳凌雪輕挑眉峰不服地看著他，冷聲挑釁道：「滾是什麼動作？還快滾？要不你先來給我示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