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夜璟瀾倒是有些意外。
這女人感情遲鈍到骨子裡，可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倒是第一的。
她能看得出他不高興，就不能感受到他是為什麼不高興的嗎？
她能大方地說出讓他接受沈月，還沒心沒肺地勸他進金燕樓尋歡，可以說她的心裡對他沒有半分在意。
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是裝傻還是真傻？
夜璟瀾真的不想理她，越是跟她相處，他就難以壓制自己內心的委屈和憤怒。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去質問她。
那樣只會顯得他更可悲，他不想弄丟最後的一點尊嚴，最起碼他還需要保留驕傲。
愛一個人，他可以向她走九十九步，哪怕一路披荊斬棘、傷痕累累。
可若對方連一步都不肯向他邁出，那這場愛有何意義？
夜璟瀾垂頭整個人被陰影籠罩著，看起來十分壓抑。
鳳凌雪得不到回答，忍不住又問道：「夜璟瀾，你心裡想什麼你可以告訴我的，我們溝通一下，對大家都好，畢竟我們是……」
「我們是聯盟，我知道！」他忽然抬頭打斷了她的話，神情中的冷意懾人。
聯盟！又是聯盟！
這個女人除了利用他對付魔教以外，對他還有別的想法嗎？
她不知道他有多愛她嗎？
如果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當初就不要給他這個機會！
他以為自己可以抓住機會得到她的心，可到頭來，她竟然還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並且不自知。
她這種看似無辜的行為，簡直令他如墜冰窟，痛不欲生！
「我不是這個意思……」鳳凌雪想解釋，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出來，只能木訥地望著他。
夜璟瀾冷笑，眸底有悲傷一閃而過，語氣冷然地問她：「你對我可曾有過一絲心動？」
鳳凌雪當即點頭：「有過啊！」
她的確心動過，在他每一次靠近的時候，她都可以感受到那種親近。
可是，她對他就是沒有那種占有欲。
愛一個人才會極度自私想要把他占為己有，難道她對他還達不到愛的程度。
「有過而已，這種心動又不止對我一個人產生過。」他不屑，臉上浮出一抹自嘲。
鳳凌雪湊上前坐在床邊靠近他，抬手抓起他的寬厚的手掌，溫熱交纏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那一刻，他們仿佛有一些近了，這也是她第一次主動靠過來拉著他。
「夜璟瀾，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但是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應該坦誠一些，心裡想什麼就要說出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她的語氣輕柔，可是卻令夜璟瀾聽著刺耳。
她的稱呼，她的每一個字，她的情緒，都傳遞著一個信號。
疏離、公事公辦、虛偽！
她將他當成一個聯盟的對象，怕他生氣而導致合作失敗，她的每一次服軟，都是藏著私心，把他當成一個貪圖美色的傻瓜，當成一個膚淺的蠢男人。
只要她勾勾手指，溫軟地說句話，他就要義無反顧地舔上去，任由她利用。
太可笑了！
夜璟瀾抬手揮開她，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儘量保持著與她的距離，他不想再被眼前這種短暫的討好所迷惑。
鳳凌雪的本性不就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是帶著目的，而不是真的愛他。
夜璟瀾即便愛她，也不想再被她蒙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鳳凌雪的心，如果得不到他寧可玉石俱焚。
而且，他也絕不允許別的男人得到她。
被推倒在床榻上，鳳凌雪有些惱了，這個男人簡直不講道理。
「夜璟瀾，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都是成年人，就不能理智一點地解決問題嗎？」鳳凌雪生氣地站起身衝著他質問。
夜璟瀾態度冷淡：「理智？解決問題？本王憑什麼聽你的？」
「什麼叫憑什麼聽我的？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我們之間的矛盾難道就準備這麼冷處理直到無法挽回你就高興了？再說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說啊，我又不是聖人，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講我一定改，而且你就沒有做過錯事嗎？之前你對我做的那些我都原諒你了，你也不能這麼較真吧？」
鳳凌雪的一番話令夜璟瀾更加惱火，他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沉聲問道：「你什麼意思？是在說本王過去作惡太多，你心胸寬廣包容了本王？你是不是還想說本王應該對你的原諒感恩戴德？」
鳳凌雪無語，她無力地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夜璟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前，逼近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是，我是做過很多錯事，我是罪人，其實你心裡還是耿耿於懷的對嗎？因為過去而沒辦法愛上我，對不對？」
「我……」鳳凌雪愣住，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可他說出口卻令她忍不住細想。
眼前的男人，過去那種冷傲無情，的確令人深惡痛絕。
可是，她也能理解，也從未因為過去而糾結現在。
雖然他錯手殺了原身，可對她卻是極好，捨命相救數次，一直默默地陪著她，幫助鳳家，這些她都看在眼裡。
她不是白眼狼，也不會無恥到一直以他對自己的愛而利用他。
她是真的想接受他的。
就算還沒有愛上他，可她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嘗試接受。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愛情這麼複雜，人和人交往一定要這麼多麻煩嗎？
夜璟瀾見她欲言又止，只當作是自己說中了，他忽然又鬆開她，退了兩步，神情滿是痛楚。
「夜璟瀾，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可悲！」鳳凌雪眼底透著冷意。
一直活在過去的不是她，是夜璟瀾。
他把她的不愛全部歸結於自己過去犯下的罪過，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們的矛盾推回去。
翻舊帳是最令人厭惡的，鳳凌雪雖然記仇，可只要她心裡平衡，便不會再去想。
夜璟瀾卻不是這樣，他對這份愛的卑微已經讓他不夠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