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味如嚼蠟

  日上三竿,鳳凌雪才睡醒。

  這一覺睡得渾身舒暢,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把錦茹和紅袖喚了進來。

  「什麼時辰了?」

  錦茹笑著說道:「都快晌午了。」

  「啊?這麼晚?你們怎麼不早點叫我?」鳳凌雪心想現在畢竟不是在鳳家,賴床什麼的要是被人說閒話就不好了。

  「是王爺吩咐的,他說咱們王府以後王妃最大,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在王府里您什麼規矩都不用守,而且王爺頭上沒有太妃,也就是說咱們小姐以後不用侍奉婆母,這倒少了不少麻煩呢。」紅袖開心地說道。

  「他真這麼說?」鳳凌雪疑惑,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夜璟瀾到底是什麼意思?做戲需要做得這麼過分嗎?

  傳出去,還不讓人說她是狐狸精把崇陽王弄得五迷三道的?

  「主兒,趕緊洗漱吧,王爺說午膳帶您出去吃,估計這會兒已經下朝正往回趕呢。」

  「哦,好。」鳳凌雪點點頭,順從地下床任由她們伺候梳妝。

  這就準備帶著她招搖過市了吧?

  這個夜璟瀾,為了迷惑魔教,也真是肯下功夫。

  算了,只要計劃能夠順利進行,保全鳳家,這場戲她就陪他演到底。

  剛穿戴整齊,夜璟瀾便從門外進來。

  錦茹和紅袖欠身行禮:「奴婢給王爺請安。」

  「免禮。」他隨口回了一句,徑直走到鳳凌雪面前,眼底帶著柔光仿佛只看得見她一人,興致勃勃地問,「昨晚可休息好了?」

  「呃……托五爺的福,睡得挺好的。」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習慣了和夜璟瀾吵架拌嘴互懟,突然和平相處還要裝出一副恩愛的模樣,著實令人不習慣。

  夜璟瀾打量著她,一身粉色長裙襯得氣質清新脫俗、膚白貌美。黑髮如瀑、眉若輕煙,星眸水潤燦爛,清純中帶著嬌媚,好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可惜,他從前有眼無珠,都沒發現。

  他忍不住揚起唇角,意氣風發地笑著:「今日渡楓樓來了名角,這齣《錦繡傳》可是最後一場了,我選了個好位置,一邊用膳一邊看戲,你可願意去?」

  「真的?我願意去,我們快走吧。」鳳凌雪眼底冒出精光,興奮地點點頭。

  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她就十分開心,迫不及待地提著裙擺就往外走,還回頭來催促夜璟瀾,嫌棄他走得慢。

  看著她蹦蹦跳跳地上了馬車,夜璟瀾也趕緊跟上去,吩咐車夫快些趕車。

  渡楓樓是京都城最大的戲院,全國名角才配在這裡登台,而且是一票難求。

  夜璟瀾訂了二樓正中央最大的雅閣,從這裡往下看,剛好能夠將舞台盡收眼底,這個位置算是最好的,其次便是一樓正中央。

  兩人剛入座還沒一盞茶的工夫,便看到樓下有熟人。

  杜槿然一抬頭就看到了鳳凌雪和夜璟瀾,她眼眸精光一閃,竟然直接揮動著手裡的帕子衝著上面打招呼。

  「鳳姐姐,五王爺,好巧啊,你們也在!」

  她這句話引得夜璟塵也抬頭往上看去,剛好看見夜璟瀾和鳳凌雪坐在二樓里,這下面面相窺,尷尬得令人窒息。

  鳳凌雪本想無視,可夜璟瀾卻主動而大方地將下面兩個人邀請上來,只當看不見她的臉色。

  四人圍桌而坐,場面十分尷尬,空氣都凝結了一般。

  鳳凌雪低頭咬著下唇,心想,又不是她悔婚在先,憑什麼愧疚的是她?

  對啊!悔婚的人分明是夜璟塵,她幹嘛要這樣窘迫?

  想到這裡,她也乾脆放開了,揚起一臉笑容,說起了場面話:「真巧啊,三哥三嫂也來看戲。」

  「是啊,璟塵說這齣戲很好看,特意帶我來看。」杜槿然一臉幸福地點點頭,說著還摟住了夜璟塵的胳膊,像是在炫耀什麼。

  鳳凌雪不自覺地瞟了一眼,很快便移開視線,敷衍地笑了笑說道:「三嫂真是幸福哈。」

  「你也很好啊,五王爺不也帶你來了?」杜槿然笑容漸深,摟著夜璟塵的手也越發收緊。

  「呵呵……還好。」她無語地點點頭,然後抓起一把瓜子掩飾尷尬地往嘴裡吃。

  夜璟瀾突然將她的手抓過去,然後把瓜子倒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掌往她手上一放,打開時竟然是一把剝好的瓜子仁。

  從他坐到這裡時,就已經在剝了。

  鳳凌雪一愣,抬頭看他:「這……」

  「你吃,我幫你剝。」他眼底含著柔光,笑意俊美,令人恍惚。

  「不用了,你也吃。」鳳凌雪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這恩愛秀的,未免太肉麻了,恕她難以適應。

  可是夜璟瀾不在乎,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輕緩地說道:「夫人愛吃的東西,我都會親自送到你嘴邊,絕不讓你受這份辛苦。」

  鳳凌雪嘴角抽搐,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過了啊!」

  夜璟瀾一揚眉,只當沒聽見,大聲說:「夫人別害羞,三哥三嫂不會笑話我們的,對吧?」

  說完,還回頭看著他們二人,認真地徵求答案。

  杜槿然和夜璟塵一愣,一個點點頭,笑著連連說是,一個則冷著臉看向別處,只當沒聽見。

  氣氛被夜璟瀾這麼一搞,果然……更tm尷尬了!

  她的手在桌下狠狠掐了他的腰一把,面上咬牙切齒地笑著說:「夫君接著剝,別停啊!」

  「呃……好。」夜璟瀾面色一變,很快又恢復笑容,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速度。

  好戲敲鑼打鼓地開場,一桌美味佳肴也都上齊,四個人便開始吃飯看戲。

  酒足飯飽,戲剛演到一半,剩飯殘渣都被撤走,換上了清茶和瓜果。

  杜槿然全程抱著夜璟塵的胳膊靠在他寬厚的肩膀處,一會兒笑意盈盈,一會兒湊到他耳邊說話。

  而夜璟塵則小聲回答著,眼角眉梢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儒雅,從未變過。

  只是……他現在看鳳凌雪時眼底的那層柔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她承認自己心底有一些失望,可轉念一想都是過去式了,雖然可惜但不後悔,也就釋懷了。

  她吃著夜璟瀾幫她剝的瓜子,啃著他親手削好的蘋果,喝著他一點點吹涼的花茶,本該無比愜意,可是當她看到杜槿然在夜璟塵臉頰落下一吻的時候,突然就覺得味如嚼蠟、如坐針氈。

  「五爺。」她小聲在他耳邊說,「我們走吧,這齣戲……沒意思。」

  「好。」夜璟瀾點點頭。

  兩人拉著手剛起身,坐在一旁的夜璟塵卻突然冷冷地開口:「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