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雪一下馬車就領著紅袖往宮門內走,冷血在一旁候著,可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夜璟瀾下來,疑惑不已。
紅袖回頭看了一眼,湊上去小聲詢問道:「主兒,五爺呢?他不是要陪您一起去見太后和皇上嗎?」
鳳凌雪眼底的得意之色一閃而過,笑著說道:「他不方便,且要等一會兒了,咱們先走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冷靜?」紅袖不明所以,但又不敢再問,只好跟著她往慈寧宮走去。
主僕二人終於來到了慈寧宮,馮嬤嬤就在門口等著,見她們來了不由笑著相迎。
慈寧宮正殿內,太后和皇后都在,皇上請了個早安就去上朝了。
而夜璟塵和杜槿然也早就到了,此時坐在下面正喝茶與太后聊天。
鳳凌雪走上前去欠身行禮,太后的臉色看不出情緒,只當沒看見她一般,繼續和旁邊的皇后閒聊,半天也沒有說免禮。
鳳凌雪有些堅持不住了,只感覺腰和腿都開始發酸發軟。
直到她搖搖欲墜時,皇后不忍心地小聲提醒了一句,太后這才看向她,眼底帶著嚴肅和不悅。
「免禮,怎麼璟瀾沒來嗎?」太后語氣深沉地問。
「謝太后,五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走得慢,妾身怕耽誤時辰,就先趕來了。」鳳凌雪解釋道。
太后皺眉,氣憤地責怪道:「你看看你,是怎麼做臣婦的,都當了兩回王妃了還是不懂如何照顧夫君,好端端的竟把身體不適的夫君丟下先走,哼,難怪璟瀾因你武功盡廢,哀家現在看你越來越不懂事了!」
鳳凌雪有些不適應太后這個樣子,可也來不及細想,忙跪下認錯,並且說道:「太后息怒,妾身也想陪王爺一起來,可是王爺卻非要妾身先走一步趕來給太后請安。」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太后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滿是疑惑。
按理說,太后應該是很喜歡她的,怎麼會好端端地找她麻煩呢?
想到這裡,鳳凌雪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太后,這才有所察覺。
太后的餘光時不時瞥向一旁的夜璟塵,想來如此對自己,是在試探夜璟塵的態度?
而且,鳳家失勢,夜璟瀾也武功盡失,她現在對太后而言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所以,態度自然不一樣。
唉,真是人情冷暖不服不行。
太后冷哼一聲,不悅地說道:「哼,鳳凌雪哀家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會狡辯?不懂規矩竟然還敢拿夫君做擋箭牌,比起來還是槿然更本分一些,一大早就跟璟塵到宮門口候著了,而且對自己夫君那是百依百順、體貼萬分,哪像你,竟然把璟瀾丟下自己先來了。」
鳳凌雪無奈地撇撇嘴,偷偷側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杜槿然和夜璟塵。
他們二人新婚燕爾地坐在一起,看上去般配極了,今日還特意穿了同色同款的宮袍,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而杜槿然臉色緋紅,嘴唇嬌嫩,那眼角眉梢的喜悅很是明顯,側目偷看夜璟塵的時候,眼底滿是愛意,還帶著一種初經人事的羞澀。
他們兩人昨夜一定纏綿悱惻、溫柔繾綣吧。
世事無常、變幻莫測,前段時間還打算共度餘生的男人,如今就坐在自己面前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已經成為了那個女人的丈夫。
這種感覺……真的又酸又痛。
就算鳳凌雪在來之前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真正面對現實的時候,該有的痛苦折磨一點也少不了。
很快,她掩去眸底的感傷,壓抑著心頭憋悶的情緒,深深低下頭去,小聲說道:「太后教訓得是,妾身再也不敢了。」
她現在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乾,沒有勇氣當著夜璟塵的面繼續像一個刺蝟似的保護自己。
那樣……她會感覺自己是個笑話。
不管如何,太后想怎麼罰她都可以,只要趕緊讓她離開。
「哼,以前都是哀家太放縱你了,讓你越來越沒規矩,連進宮請安都敢遲到,若是不罰一罰你,下次估計都敢忤逆哀家了,現在就去宮門外罰跪,不足三個時辰不許起來!」太后厲聲道。
鳳凌雪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太后,想要為自己辯駁,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好跪在地上,低頭說道:「是,妾身這就去。」
太后這是故意當著夜璟塵的面給她難堪,所以,她再如何辯駁,也不能違背了太后的心思。
只有順從,才是最聰明的選擇。
何況,她本就沒有遲到一說,只是因為夜璟塵和杜槿然來得早,就說她怠慢延遲,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太后這是故意發難,鳳凌雪心知肚明,即便委屈也只能乖乖順從。
她起身正要出去,便看見杜槿然走過來,欠身行禮,然後語氣溫柔地向太后求情。
「太后,您別生氣了,想必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罰跪三個時辰,未免太重了些,畢竟昨日大婚繁重,五王爺都身體不適,更何況鳳姐姐呢,太后咱們可不能不體諒這人之常情啊。」
杜槿然這話分明就是在說鳳凌雪和夜璟瀾昨天折騰得太晚,所以今天才來遲了。
這暗喻說得不羞不臊,還真是張口就來。
太后餘光瞥向夜璟塵,見他臉色清冷平靜沒有任何情緒,眼底不由閃過精光,不客氣地說道:「哼,什麼人之常情,昨日成婚的又不止她一個,你和璟塵不也一早就來了嗎?你們能做到,她卻不行,簡直就是沒有把哀家放在眼裡!」
「太后息怒,鳳姐姐一定沒有這個意思。」
「行了槿然,你若再幫她求情,便跟她一起罰跪!」太后不悅道。
「太后……」杜槿然還想再說什麼,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夜璟塵卻坐不住了。
只見他起身上前拉住了杜槿然的手,然後低聲勸說道:「太后的話你也敢不聽,還是乖乖坐下吧。」
他對杜槿然說話的語氣十分溫柔,眼底滿是寵溺,任誰看都是郎情妾意,十分和睦。
太后微微眯眼,打量著站在下面的三個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輕笑,很快便斂去神色,冷聲說:「鳳凌雪,還不快去領罰!」
「是,妾身這就去。」
說罷,鳳凌雪便低著頭轉身往外走去,心底一片酸楚。
她難過不是因為要跪三個時辰,也不是因為被太后刁難,而是因為夜璟塵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她。
杜槿然剛才幫她求情時,夜璟塵一句話沒說,可轉眼看到太后責備杜槿然,他就第一時間站起來維護了。
這大概就是男人吧,說變就變,還真是快得很。
鳳凌雪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剛到門口就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捂著額頭抬眼看去,才發現正是晚來的夜璟瀾。
只見他清雋的臉上帶著一抹笑,低聲問:「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