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雪於心不忍,只好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是利用你,也不是對夜璟瀾余情未了,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討厭他。」
「真的嗎?」夜璟塵的眸光再次閃爍出無數星辰,仿佛陰雨天轉瞬便成為了晴空。
「嗯真的,但是……剛才那些話也不完全是真的,夜大哥你別太當真啊。」鳳凌雪委婉地說。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的顧慮,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可能相愛嗎?」既然已經挑破,那麼他也不再猶豫,乾脆直接地問道。
「相愛沒有這麼簡單,也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曾經是夜璟瀾的王妃。」
夜璟塵激動道:「難道你也會在乎那些世俗的偏見嗎?我以為下堂之事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沒想到,你也是在意的。凌雪,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也知道我們目前想要在一起會非常的困難,可是我願意為了你而努力,我相信,只要你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那麼我們未來的一切難關都不是問題。」
他說得誠懇,目光滿是堅定,這樣清雅俊朗的少年郎無論對誰如此深情地告白,相信都很難抵禦。
鳳凌雪還是第一次見到夜璟塵這般激動,更是第一次聽到他說出心裡話,一時間竟有些無法適從。
畢竟,眼前的男人留給她的印象,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謙謙貴公子,不僅從未失禮,更是從容自持,滿腹才華。
原來,他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也會動心動情。
可惜,她對他也僅僅只是有好感,而且百分之八十來源於他和自己大哥那張相似的臉,剩下的便是他對她的優待。
如果不是這樣,她可能對他一丁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不能因為好感而去接受一個男人,何況,她本就對愛情沒什麼幻想,更不喜歡談戀愛,遇不到合適的,就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她還年輕,不想考慮情愛和婚姻。
所以,鳳凌雪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夜大哥,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但是你不是我要嫁的人,也不符合我對另一半的要求。」
夜璟塵看著她,似乎不相信自己被拒絕了,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那你的要求是什麼?」他急切地問。
鳳凌雪垂眸想了一下,然後看著他認真回答道:「首先,他不能有高官厚祿,但一定要有一顆上進心。其次,我希望他懂得尊重我,要專一且長情。最後,我要他一世只准娶我一個人。」
夜璟塵面露為難:「這後兩條我可以保證,但是第一條未免太刁鑽了。」
這分明就是針對他!不能有高官厚祿,他可是王爺,身份從出生就註定了,想摘都摘不掉。
鳳凌雪無奈地搖搖頭:「所以,你和我不可能的,而且不僅是第一條你做不到,就連最後一條你也未必能做到。」
「我可以!」夜璟塵大聲保證。
「夜璟瀾為什麼納林宛如入府,可別告訴我是因為他愛林宛如!我知道,這是皇帝的意思,為了拉攏林將軍!」鳳凌雪直接說道。
夜璟塵這才明白,原來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女人,心細如塵,什麼都知道。
沒錯,夜璟瀾和林宛如的婚事,是皇帝夜璟顏一手促成,不僅是為了拉攏林家,更是為了讓鳳家對夜璟瀾產生隔閡。
因為皇帝需要夜璟瀾的輔佐,但是如果自己的左膀右臂和一個總是跟自己作對的丞相走得太近,會怎麼樣呢?
皇帝一向疑心慎重,他絕不會讓鳳廣深和夜璟瀾成為一條線上的人,想要分割他們,就得從鳳廣深的軟肋入手,也就是鳳凌雪。
包括夜璟瀾鞭打鳳凌雪一事,這背後有沒有夜璟顏的手在推波助瀾都很難說。
朝政之事,錯綜複雜,誰也捋不清這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繫。
「可是儘管這樣,我也不能放棄你。凌雪你相信我,哪怕拼了這條命,我也會保護你,我答應你這一生只娶你一人!」他的目光堅毅,透著無比強大的決心。
可是那又如何?現在說的是真心話,那就能真一輩子嗎?
「你要是真愛我,就用時間來證明吧,夜大哥,我告辭了。」
說完,努力揚起一抹勉強的笑容,然後繞開他朝著雲瑤宮快步而去,連頭都不敢回。
她此生只想活得逍遙自在,帶著鳳家人一起快活地行扁舟賞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風流。
夜璟塵轉身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出神,心底仿佛被掏空出一個巨大的黑洞,整個人恍恍惚惚,許久難以釋懷。
沒想到,阻礙他的竟然是這個身份。
王爺!
說得好聽,崇清王,大麟三王爺。
有什麼用呢?空有一個虛名而已,他從頭到尾不過都是一個閒散王爺。
沒有實權,沒有地位,更沒有重視。
先皇在時,他是最出色的皇子,先皇去世後,他便淪為草芥任人欺凌。
原因就是他沒有聽母親的話,去爭皇位,去和兄弟反目,所以,他的母親便和他一起受盡欺辱與折磨。
夜璟顏忌憚他,所以幾次三番想要置他於死地。
太后和他母妃有仇,所以使用各種手段將她母妃趕盡殺絕。
最後,是他放棄一切甚至尊嚴才換了母親和他的性命,從此,被迫母子分離,他被驅逐到最偏遠的地方做王爺。
說來可笑,崇清王的身份在外人眼裡是尊貴和享受。
可是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屈辱的帽子。
他們奪走了他的一切,唯一留下的,就是這個王妃之位。
可惜,到頭來他心愛的人竟然因為他是王爺而拒絕了他。
太可笑了!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
寒風呼嘯而過,捲起一地塵土,飄飛過皇宮昏暗的天空。
不遠處的琉璃瓦屋頂上,立著一道玄色身影,烈風颳起他的衣角,遠遠看去渾身仿佛張牙舞爪的巨龍,威嚴肅穆。
夜璟瀾垂眸看著鳳凌雪奔跑而去的背影,薄嫩的唇角幽然勾起一抹冷笑。
這個瘋女人倒也不蠢,雖然死鴨子嘴硬,可最後還是做了個聰明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