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傭兵團長肖納爾最近有一個發現。
自己突然多了個神秘的頂頭上司。
軍銜少將。
來歷不詳,番號不詳,行蹤詭秘,頻繁出入於大本營內部。
不僅如此,近日以來。
柯曼首相阿爾貝也是連連在基地出沒。
還是帶著那種蔫壞蔫壞,表情管理完美,戲曲花腔隨便一飆的藝術氣息。
統領與那位大人似乎也在密謀著什麼。
恰逢凹凸大賽重啟,各宇宙勢力蠢蠢欲動。
影軍這邊動作不小,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戰術演練室。
肖納爾經常看得見阿爾貝時不時和那位大人下棋。
雙方全神貫注。
把人馬都各就各位,嚴陣以待,開始一場廝殺。
一局終了,那種棋逢對手的滿足感便油然而生。
這意氣相投的兩位就會哈哈大笑。
每回都把在一旁觀戰的肖納爾,整得不敢吱聲。
像個夾在長輩交流時,中間那不知所措的乖寶寶。
雷歐的脾氣不穩定。
有時候,他會安靜的坐著出神,一句話不說,目中無人。
有時候,他脾氣好了,會按自己磕磕絆絆的方式說話。
但他說的話沒一句是大家愛聽的,會對周圍的人和事冷嘲熱諷。
心裡想什麼他總會準確的說出來,對別人的感情不管不顧。
刻毒且平等地冒犯身邊的任意一個人。
阿爾貝那是何方妖孽?
性格古怪刁鑽,邪氣四溢。
跟雷歐打交道,主打一個臭味相投。
話聊對噴的那叫一個嗨皮。
肖納爾懷著敬畏之心,再次看完兩人用審視中透露一絲微笑的目光盯著棋盤,運籌帷幄。
「太子殿下,真不好意思,我贏了~」
阿爾貝雙手交合一拍,洋洋得意。
對面,雷歐用舒心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手中棋子,冷哼道:
「開盤到現在你小子就贏一回還敢得瑟?」
「嘖,太子殿下,這您就不懂了吧,我雖只贏一局,卻足以抵得上您贏下的所有。」
阿爾貝用懷裡的帽子撣了撣一路航行帶過來的風塵,戴回頭上。
「哈哈,小王八犢子真會扯!贏少輸多,輸多贏少,已成勝負之決!」
雷歐挪動一枚棋子,聽到他的發言,注意力猛然從棋盤收回,用好奇銳利的目光直視阿爾貝:
「你小子這番言論,是哪門子道理?」
阿爾貝回答:
「有時候,棋局的結果已經無法改變,重要的是接受這個事實,並從中學習和提升。人生也是如此,接受失敗和挫折,然後繼續前進。」
雷歐心頭一震,喃喃道:
「接受現實……」
「即使棋局看似已定,也可能有轉機。通過看透對手的弱點和破綻,可能還能夠扭轉局勢。」阿爾貝意有所指。
雷歐神色漠然:
「尋找機會。」
棋下完後,在旁觀摩的肖納爾眼見兩位心機大佬過招,咽了津液,縮著腦袋,踮起腳尖開溜了。
斯蘭德曼也過來摻和兩人的對弈。
雷歐嫌棄他是個臭棋簍子,死活不肯跟他下,由阿爾貝代勞殺了幾盤。
一個小時後,影軍的神秘少將應約而至,幾人開始聊正事。
「我聽說,雷王星的那位最近隱隱有突破的跡象啊,想必,怕是離領悟技能,覺醒出元力不遠了……」
斯蘭德曼陰惻惻地說,似在提醒雷歐。
「那位陛下的態度,你我之間也心知肚明。」
「當前你的處境,很不容樂觀呢。」
聞言,雷歐嘴角牽起一抹不可琢磨的笑意:
「就一大爛攤子,我倒樂得看見我那大侄子嘗遍社會毒打,忙於國務焦頭爛額的熊樣。」
斯蘭德曼斬釘截鐵地說:
「要動手嗎?我們這邊有一個不錯的建議,可以,用於削弱雷王星現在明面上的戰力,對後續行動極其有利。」
空氣安靜。
阿爾貝端著一套茶具,品著咖啡。
「嗯,不錯,不錯,統領大人,您這兒的咖啡——可比我去別處喝到過的,要高端大氣上檔次太多了。」
他笑眯眯地轉折語氣:
「不過嘛,有一點小瑕疵。」
放下描金杯碟,阿爾貝從懷裡掏出一隻可愛精巧的毛織手提袋。
「碰巧,我這裡收藏了一點市面絕跡的仙品咖啡豆。」
一時間,雷歐、斯蘭德曼、還有那個少將紛紛把目光投向他手中那個,像錦囊一樣的袋子。
阿爾貝像個推銷產品的賣家秀,毫不拘謹,熱烈自然地說:
「純度極高,我專門鍊金提純過的!」
「絲毫沒有其他異味苦味,色澤晶瑩剔透,兌水兌酒兌牛奶都可以,味道體驗新奇、醇受過程美妙不容易被發現,甚至是難以察覺!加上冰檸果元素的淬鍊,口感更佳。對普通人等強身健體,無毒無公害。」
「對元力修行者裨益頗多,十全大補。」
說完,他歪吐舌頭,眨眼拋星星,露出一個純潔無良的表情。
雷歐用眼神示意少將上去接過了這一袋「咖啡豆」
然後,隨便倒出了一顆,外觀平平無奇的黑色種子。
好奇地放在手中把玩起來。
驟然間,黑色種子睜開了眼!
綻放妖冶絢爛的紫黑色光華,滅世魔神般的邪瞳,間或一輪。
漆黑中暗閃魅影的光芒化作一根根絲線,並迅速攀上雷歐的整隻手臂。
「很好,很好,果然不凡!」
輪椅輕微晃動,自由釋放強大的元力,電磁共振。
此消彼長,兩股力量互相傾軋。
雷歐輕易取得上風,把這突發的異狀強勢壓回那顆小小的種子。
能量團小心翼翼地包裹手中的種子,免受侵染。
狂涌的氣浪褪去,氣息收斂,魔影潰散。
「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雷歐嘗試到此物的威力, 笑了笑,交代那個渾身懶勁兒的黑袍少年。
「是,太子殿下,屬下遵命!」
「嗯,這只不過是低配版,先做個實驗吧。」
阿爾貝自顧自的說:
「更高級的,我還正琢磨著呢。在殺傷力方面,那咱良心拍著胸脯保證!」
「待我研究有成,隨便放翻全宇宙最強都不在話下!」
斯蘭德曼轉圈點頭,滿意之情溢於言表:
「看來,傳說都是真的,此物果然名不虛傳!」
「這並不是完整版,它還有很多形態。」阿爾貝一臉認真地打斷他。
「不過,低配版也有低配版的優點。」
他一派和氣,笑眯眯地對在場三人解釋:
「很明顯,如果你不是元力者,不是那種逆天戰力天花板的元力者。」
「中招後,甚至渾然不覺,根本不會被發現~」
「因為等到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廢了……」
一番外人聽來,雲裡霧裡,不知道這群傢伙在說啥的小會議結束後。
記好注意事項,神秘少將帶著阿爾貝所贈的小袋子。
身影匆匆忙地消失在影軍基地。
「哈哈哈,實在太陰損了,這小混蛋和那死老娘們真夠毒的!」
待阿爾貝也走了以後,雷歐大笑著感嘆,活動了一下略感酥麻的手臂,疏通經絡中流動的磁電。
斯蘭德曼:「罷了,接下來少不了他們配合。」
…………
肖納爾正欲前往軍械庫找零件組裝重機槍。
半道上,一直認真地低頭看圖紙。
迎面,步步生風,行蹤隱蔽的——是那個神秘的影軍少將。
不出意外,兩個如此冒失的人撞了個滿懷。
「抱歉,抱歉。我剛才沒注意到你。」
肖納爾大大咧咧地摟了一下這位比自己低半頭的少將,很熱切地問候對方:
「幸會將軍,不知怎麼稱謂?在下肖納爾,軍銜上校。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如果有可能的話,少將大人,找機會咱們去訓練場比斗切磋交流一番,我樂意分享我的戰術心得。」
少將並不領情,連個招呼都不打,全程沒一句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肖納爾笑容凝固在臉上,也沒覺得尷尬,只是換了一個更耐人尋味的笑容。
好像,從他身上還掉了個什麼不大一點的東西。
肖納爾從地上捏起來,定睛一看,是一顆玻璃球大小的種子。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聯想到這位少將身上謎團重重,加上最近統領私底下的動作。
肖納爾就不禁的聯想。
他們是不是正在策劃什麼?
肖納爾也是心大,把這枚種子收了起來。
還是很有必要弄清楚一點,統領究竟在做什麼打算,在計劃些什麼。
斯蘭德曼那傢伙,應該是準備對雷王星動手了吧。
畢竟,明面上,哈莫星的戰役已經爆發衝突了。
至於其他的密謀,如果連他都沒有通知到位……
肖納爾目光暗斂。
別啥時候被當成炮灰賣了,自己還說不清,那可真就太不值當。
他拎得清自己和手下一班弟兄,對斯蘭德曼的價值。
需要時隨叫隨到,不需要時,可隨時丟棄,傭兵團沒了可以重建,總會有替補的。
「克里斯托,好哥們,過來,幫我看看這是什麼,隊裡就屬你最懂這些雜七雜八。」
軍械庫,有個半個身軀機械改裝的影軍小隊長,正在擺弄零件組裝一輛戰機的火力炮。
「好嘞!在哪兒呢,團長,我只需要掃一眼,就能完全分析出物質的構造。」
「哦,我為影軍的科技水平感到驕傲~」
從升降梯上跳下來,那名叫克里斯托的半機械人,飛速穿行各種型號的武器載具之間,循著聲音找到肖納爾。
結果,機械師盯著種子看了半天,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啊這個……失誤,失誤,等我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半晌,克里斯托跑回圖書室,查閱起了資料。
「團長,你別走,再等等,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能回憶起來它!」
「在哪呢?在哪呢!不在這裡,不可能啊?!宇宙大數據網絡居然搜不到?」
「對,檔案室里應該有!團長等我,去去就來~」
一陣雞飛狗跳,機械師開啟了日常求知發癲。
當然,這麼不靠譜肖納爾肯定是沒等。
他摩挲著下巴,感覺這顆種子來歷絕對不簡單。
肖納爾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在觸碰到這顆種子時。
體內循環流動的元力,莫名其妙發生了滯怠的微妙化學反應。
這種情況,前所未有……
打東邊來了個醉鬼,舞劍吟詩,夢裡逍遙。
還是那撲鼻而來的濃郁酒氣,摻雜著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
「嗨,老肖,上哪忙去啊?」
范海辛中尉精氣神十足的打了個招呼。
「不忙,但眼底下確實有一件事很讓人困擾。」
肖納爾吸了吸鼻子,環抱雙臂,站姿挺俊如松。
「要麼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有啥事啊,說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吧~」范海辛搖著酒壺,呵呵笑。
當肖納爾把那顆種子拿給范海辛看時。
那小表情,好傢夥,一下子驚得酒都醒了七八分:
「禁魔之種!」
范海辛醉眼迷濛,望著那顆黑色種子,幾乎脫口而出。
肖納爾:「???」
「不對,讓我看看!」
確認再三,范海辛以哇的嘴型一直張著,能塞下一個雞蛋。
「剛才你說的是『禁魔之種』對不對?那,它很稀有嗎?」
肖納爾問。
「豈止是稀有,這玩意兒早就滅絕近千八百年了,我原以為,創世神早就把這些禍亂之源給根除了的。」
范海辛意識到種子內所蘊含的澎湃魔息,抬眸疑惑地看了肖納爾一眼。
「老肖,你從哪裡淘來的?」
他提了一嘴,但很快就發覺,這是他不該問的。
肖納爾淡淡道:
「這你甭管了,就一個問題,它的作用和功效是什麼?」
范海辛回憶了一下,如實說:
「它對人體有害……」
肖納爾一把丟開禁魔之種。
范海辛面色凝重:
「老肖,你聽說過『禁魔』的傳說嗎?」
肖納爾愣神幾秒:
「禁魔?……」
這兩個字慢吞吞地從他的口齒里吐出,他第一次聽說這個事物稱謂。
「是什麼?」
猛灌一口酒,滿滿一大壺烈酒下肚,范海辛面色潮紅,眼花耳熱。
稀碎的回憶片段漸漸收攏,神思飄過雲端。
「那是邪惡和欲望的集大成者,一個天生擁有克制元力本源能力的神奇物種。」
范海辛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
「『禁魔之種』對普通人沒有效果,專門針對元力者,長時間靠近觸摸會沾染禁魔之息。」
「魔息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身體,宛如附骨之疽無法剔除,禁錮紊亂著你的力量。」
肖納爾聽得愈發認真,臉上表情就越值得玩味,范海辛白皙的手指交並扣了扣太陽穴:
「嗝——禁魔,顧名思義,你就把它理解成一種病毒吧。
毒素在你體內積壓,日子一長,實力低微的元力者輕則一身元力修為盡毀,重則各器官機能衰竭昏厥暴斃。」
「若直接任由『禁魔之種』侵略植入你的身體。
它會寄生在你的元力種子上,最終慢慢吞噬掉化為它的養分。
接著在你體內抽根發芽,攪亂損傷你的全身筋脈,每天都要忍受鑽心椎骨之痛,直至徹底廢掉,一動不能動,成為植物人。」
「哪怕是宇宙頂尖級的強者,稍有不察,恐怕也會淪為廢人……」
後面,肖納爾不敢聲張。
打聽過後,大腦飛速運轉。
范海辛醉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有可能都忘了自己說過啥,遇見過什麼。
肖納爾把范海辛交給食堂里的菱,打了一盆薑片湯,給他解酒一頓猛灌。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緊回到自己房間。
一個人靜了靜,獨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