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要尋仇的對象也消失不見蹤影,被推遠的宗谷譽眼眶頓時就紅了,目眥欲裂,大吼著朝優幸奔來。
「優幸!」
工藤優幸眼前一黑,身體瞬間脫離掌控,他最後的意識中,能夠聽到許多聲音傳入耳中,但都無法抵達腦海。
接住倒下的優幸,阿譽大力晃動著,無助感讓他的眼淚控制不住大顆落下。
「喂!喂!!優幸!你醒醒!醒醒啊!!啊——!」
盧銳對這股死亡之力做了操控,不然優幸可能會像當年的他那樣在痛苦中死去,身體也會因為死亡之力的附著變得極為難看。
「怎麼辦?社長!社長!怎麼辦啊!!」
加奈也無法接受這一事實,她回頭看向美利花,此時美利花的手在鍵盤上已經敲出殘影,然而閻王怪獸恩馬戈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優幸的生命體徵也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瞬間消失。
醫務人員趕到,將白布蓋上優幸的面龐,帶著他準備前往醫院。
「不!他沒死!你們不可以這樣對他!」
宗谷譽撲上去不許他們這麼做,醫務人員沒辦法,在阿譽的強烈要求下,只得按照植物人將優幸送入病房。
「好歹不是冷庫,不然我還得想辦法來解釋你這逆天的身體。」
救護車刺耳的身影逐漸遠去,死寂籠罩這片地區,原本的山變作平地,只有一些殘坡還能看出這裡曾是一座山。
盧銳的身影在森林中顯現,目光從救護車轉移到戰後破敗的碎石堆。
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兩三處的碎石堆以慣性滑落,露出裡面的神像和那被丟下的能量提取器。
視線在掃回樹林中時,盧銳的身影已經消失。
宗谷譽在醫院中,守在優幸的病床前不願離開,伊吉斯內加奈和美利花相顧無言,安靜得可怕。
悲傷之餘,她們也同阿譽那樣,不願相信優幸真的死了。
然而加納社長再悲痛也強迫自己理智,開始思考如何跟優幸的家人交代。
美利花看向空無一人的桌面,回想今天上午還在和他們打鬧,怎麼這一轉眼就……優幸今天果然不幸運啊,明明都把象徵幸運的紅布條送給……
美利花想到什麼,猛地站起身,向加奈急匆匆說了聲我先走了便向外跑去。
加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悲傷與理智交織,並沒有注意到美利花的離去。
夜晚,盧銳解決完事情從宇宙中回來,再次聽見座機的聲音響起。
「嗯?這時候會是誰?」
接起電話,盧銳並沒有聽到裡面傳來聲音。
詐騙電話了打到他這來了?他記得自己做了數據處理啊?
「餵…是幸村先生嗎?」良久,小心翼翼的清脆女聲傳來。
盧銳瞬間瞭然,想起今天在現場看見優幸手腕上划過的那一抹紅色,當時並未在意,現在知道那是什麼了。
「是美利花啊,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幸村先生,你對怪獸了解的多嗎?」美利花聽到幸村溫和的聲音心下稍稍鬆氣,手卻握緊了電話。
「還行,是想問今天出現的那頭怪獸有關的事情嗎?」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您。」美利花不會去問他怎麼知道的,在她心中,幸村知道什麼都是正常的。
「你還記得那尊鎮壓怪獸的神像嗎?」
果然有希望,美利花眼睛微亮:「您的意思是……?」
「去現場看看吧,時間不等人,美利花。」
掛斷電話,美利花立即向宗谷譽打去電話,「阿譽,快回那座山那裡,我們在那匯合,我找到辦法了!」
宗谷譽仍舊守在優幸床前,一整天滴水未進,聽到美利花的電話腦筋還有點沒轉過來,只是當他想問時電話已經掛斷。
呆呆愣了三秒,宗谷譽拔腿往房門外奔去。
病床上,優幸的心電圖依舊是一片直線,然而緊閉的雙眼讓他看起來似乎只是睡著了。
「我這是……死了嗎?」
漆黑的空間中,優幸睜開眼,死前的記憶依舊存於腦海,微微透明的手掌和漆黑什麼都沒有的空間沒有讓優幸感到恐慌,反而心中一片寧靜。
或者,還有些許遺憾吧,他所期待並為之努力的未來還沒開展,便已迎來終末。
「這裡好安靜。」內心也跟著十分平靜。
「優幸。」
微末的亮光出現眼前,追逐光的本能讓優幸下意識走去,光亮在眼前放大,直到占據整個眼帘。
「優幸,我們終於見面了。」
光芒弱下,優幸的眼前出現除了黑白之外的顏色,那是象徵著蓬勃生命力的熾熱火紅,還有隻稍看上一眼就能讓心中寧靜的安撫之藍。
「泰迦?」
泰迦點點頭,看起來有些傷心。
「優幸,你死了。」
「啊……抱歉。」
在泰迦甦醒後的這半年裡,他們一直在交流,像是許久未見的知己,他們相談甚歡,甚至說起了未來。
可是一切似乎在這戛然而止。
「你並沒有做錯,優幸,我為你感到驕傲。」泰迦搖搖腦袋,聲音有些喪氣,「原本我可以救你的,但是我也死了。」
他和優幸說過,如果藉助他的身體變身的話,肉體便能隨之恢復,存儲器內的東西就可以用上,但是現在他們都處於靈魂體狀態,互相救不了對方。
「如果我沒死的話,我也能通過和你合體把你救回來。」
「泰迦,不用為此自責,我能夠見到你已經很幸運了,否則當年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哪還有今天。」
溫暖的人和溫暖的人相遇,足以撫平世間一切遺憾。
「那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天堂還是地獄?」優幸抬頭,好奇打量這空白的空間。
「哪裡也不是,這是我的意識空間,我們雖然死亡,但又處於未亡的狀態。」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身上有泰迦火花,如果我能獲得足夠的能量,我就可以再次醒來。」泰迦抬起手臂,向他展示自己的泰迦火花,然後指向優幸的胸口,「你在被恩馬戈打中後,我用僅剩的火花之力擋住了一些死亡之力,但是這撐不住太久。」
「七天之後如果沒有人為我提供能量,或者沒有人找到解決辦法,優幸,我沒有辦法了。」
「七天,還真巧。」優幸沒有感到恐慌,「我們人類也有死亡七天之內靈魂還會在世間遊蕩,了卻遺憾之後前往轉生的說法。」
優幸說著的同時,四處打量這個意識空間:「我們只是等待嗎?沒有辦法自救嗎?」
「目前是這樣。」
「好吧,那泰迦,你和我說說你的父親吧,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他當年是怎麼戰勝這個怪獸的?太厲害了。」
談到父親,泰迦來了興致,小手在鼻子上一蹭,叉腰挺胸,腦袋昂得高高的。
「我的父親泰羅奧特曼,是奧特兄弟中的一員,在宇宙警備隊中是……」
「你們還聊起來了。」病床前,盧銳不知在這站了多久。
看見裡面兩個小孩精神狀態都還不錯,心裡狀態也良好,原本準備的安撫能量也就用不上了。
瞄見他手腕上的紅布條,盧銳抬手輕輕扯下,轉身離去。
今晚的夜色並不美麗,沒有星星,月亮也被烏雲遮擋。
沒有月色和路燈,宗谷譽和美利花只能藉助手電筒在碎石中行進。
「神像中有壓制那個怪獸的力量,我調查了那兩個宇宙人手裡拿的東西,一個是用來釋放怪獸,另一個內部擁有一定空間,估計是用來存儲神像的力量來壓制怪獸達到操控目的。」
美利花找到了後來新到的宇宙人的監控視頻,發現他確實第一遍沒有成功控制住怪獸,這個可能性變被提到最高。
「所以如果我們能找到神像和那個裝置,提取裡面的力量放到優幸身體裡,說不定還有機會。」
「但是一定要快,優幸的身體死亡狀態不能處於死亡太久。」
美利花一口氣說完這些,便陷入沉默之中,碎石堆里只剩下石頭砂礫的翻動聲和走路碾壓聲。
只有手電筒的照耀實在範圍太小,一點點的尋找讓兩人愈發焦急,他們都在祈禱,讓優幸的運氣好一些吧。
在手電筒不經意掃過一個石堆時,一抹紅色抓住了宗谷譽的眼球。
「那是!?」
宗谷譽連忙跑過去,美利花也在他的驚呼中跑了過來,但是快到跟前時腳下踢中石塊,整個人狼狽摔在了地上。
「美利花,你還好吧?」宗谷譽連忙回過頭來想要扶她。
「沒事沒事。」美利花掙扎著快速爬起來,卻在無意間摸到一個東西頓住。
金屬材質的手感讓美利花感到不可思議,連忙拿到眼前用手電筒一照。
「是那個裝置!」
「是神像!」
兩人同時驚呼,又同時看向對方,笑容爬上他們髒兮兮的面龐。
美利花拿著裝置走來,宗谷譽費力將神像搬起扶正。
蹲在神像前,美利花疑惑誒了聲,指著神像的手腕,「這不是我給優幸的紅布條嗎?」
宗谷譽湊近去看,發現還真是,眼裡閃過不可思議,「剛剛就是這個紅色讓我注意到的神像。」
美利花記得優幸上救護車時,這個紅布條還在他的手上。
「還真的是幸運啊。」兩人同時感慨,默契不去追尋這一現象的真相。
將裝置放在神像上,很順利的啟動運轉,神像中的能量被提取入裝置中。
當最後一縷能量進入裝置,那尊神像也隨之破裂碎開,這次,兩人都聽見了神像嘆氣的聲音。
「抱歉。」宗谷譽低頭,隨後起身拉起美利花,「走吧,去救優幸。」
「只有體驗過死亡,才不會害怕死亡,才能對生命的了解更加深刻,才可以讓靈魂與身體更加契合。」
醫院對面的樓頂上,盧銳能夠直接透過窗戶看見病床上的優幸,死亡是每個奧特戰士和人間體都會經歷的事情,這能讓他們的實力和經驗得到增長,但往往伴隨著慘烈的教訓。
在真正的戰鬥開始前,盧銳不想這些成為優幸更好成長的阻礙。
哪怕很累但還是咬緊牙關向前奔跑的兩人,一前一後跑入病房,迅速鎖緊房門拉上窗簾,站在優幸的床前大口喘著氣。
努力平復之後,在阿譽緊張的注視下,美利花將裝置放置在優幸的胸口上,然後啟動了裝置。
青色的能量散發出來,迅速找準定位,悉數沒入優幸的眉心。
只是這一瞬間,優幸的臉色便有了變化,旁邊的心電圖也有了微弱反應。
「有效果。」阿譽低呼,但面色反而更加緊張。
克制死亡之力的諾亞之力在體內流轉,將處於生死之間的優幸拉回身體內,感受身體逐漸有了觸覺,外界的感知也漸漸進入腦海中,儀器滴滴作響聲、美利花的加油聲、阿譽前輩緊張的呼吸聲……
恍惚間,優幸看到銀色的光芒划過,一個銀色的巨人出現在眼前,向他伸出手,好像要說些什麼。
優幸費力想要看清,卻不料就此睜開了眼,一切景象消失不見,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還有身邊人驚喜的呼喚聲。
「醒了醒了!」
「真的成功了!」
「太好了!!」
「噓,小聲點。」
美利花按下呼喚鈴,阿譽走上來,緊張盯著他。
「優幸,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門外傳來敲門聲,美利花突然想起她鎖了門,趕緊去開門。
優幸腦袋還有些暈暈的,轉過頭懵懂看向宗谷譽,腦海中泰迦的聲音傳來。
「優幸,他們成功了。」
房間內聲音逐漸多了起來,醫生護士們圍上來,將宗谷譽擠出人群外,與美利花面面相覷。
「你去休息吧,盯了一天了,這裡我來就行。」美利花注意到他略顯疲態。
「等醫生檢查完。」宗谷譽沒有拒絕,但總歸還是不放心。
美利花也不再強求,與他一起站在窗邊等待醫生們的檢查結果。
「啊!」美利花突然小聲驚呼。
宗谷譽看過來:「怎麼了?」
美利花捂嘴看向他,眼裡閃過一絲心虛,「優幸醒來的事情,你告訴社長了嗎?」
宗谷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