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永遠留在這裡。

  禮堂光感受到威脅，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目光不自覺落在屋子內唯一通往二樓的樓梯上。

  「你說你不是人類，所以這裡的環境和異常都是……」

  「是我，環境模擬而已，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一個不用進食的人類，這怎麼可能是人類呢？！」禮堂光稍稍激動，身子微微站起，音量也調高了些。

  zero眼神一凌，看向他的眼神裡帶上些許殺氣，給禮堂光才剛剛熱起來的身子澆了個透心涼。

  然而zero只是瞪了一眼他，轉而將目光放在樓梯間，與此同時，一道腳步聲傳來。

  「zero，什麼聲音？我怎麼聽到了人類的聲音？」

  糟了，忘記他剛剛說這裡的主人正在睡覺了，現在把人吵醒了。

  不、不會真的要殺了自己吧？

  禮堂光騰的一下站起來，轉身躲在椅子後面，這裡他離門最近，一旦不對他就會立馬衝出去。

  隨著聲音在木板樓梯上踢踏，聲音越來越大，禮堂光對這位主人的形象幻想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忘記這是個人類了。

  當有什麼出現時，他的視線從下往上，拖鞋、大褲衩子、寬鬆體恤…好像還挺正常？

  直到他看見這人的長相時……

  「啊！」

  「啊！」

  「吸血鬼！？」

  「真的是人類？！」

  一個被嚇得腿軟栽在了凳子後面，一個被嚇得躲到了zero後面。

  或許是意識到不對，兩人各探出一個頭打量對方。

  白色的短碎發，深紅的眼睛，確實和傳說中描述的吸血鬼很像，而且他還在白天睡覺。

  只不過皮膚很明顯不是那種久不見陽光的慘白。

  想起剛剛這個人也被嚇到，又看到他眼裡的小心翼翼和害怕，還有不時看向剛剛被他稱作『zero』的求助眼神，禮堂光穩了心神，大概心中有了猜想。

  他扶著凳子，緩緩撐著自己站起來，同時向他釋放友好的笑容。

  zero&盧銳：笑得好傻

  「那個，我的名字是禮堂光，是個探險家，很抱歉打擾到你。」

  屋裡三個都是185+的帥氣大高個，現在一個像木樁、一個像傻子、一個像幼兒園小朋友，整個房間裡的氛圍怎麼看怎麼奇怪。

  「我…我的名字是壬無月。」盧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枉費他在上面叮鈴哐啷翻箱倒櫃的換衣服，「你、你要是沒什麼事就離開吧，別告訴別人這個地方。」

  這趕人態度主僕兩倒是一模一樣的，禮堂光看了眼zero，又看回他。

  任無月，無月牧場，原來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那個…zero剛剛說他不是人類，你是人類，還有這個地方……我可以問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盧銳從zero後面走了出來，站在他旁邊，看起來沒有剛剛那麼緊張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指著自己的眼睛問。

  「這個，你不覺得害怕，或者討厭嗎？」

  禮堂光搖了搖頭：「剛開始確實嚇了一跳，但是那是我自己想多了，現在覺得你這個也太厲害了，白色的頭髮，紅色的眼睛，太酷了吧。」

  「酷……？」

  壬無月似乎被他的話所觸動，眼睛都瞪大了。

  然而實際他內心想的是。

  【我當然知道自己酷，我這頭髮，這眼睛，天生cos聖體好吧，咳咳，扯遠了。】

  盧銳見禮堂光眼神不似作假，稍稍放鬆了一點。

  「坐吧。」

  他給了個禮貌的手勢，自己先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上。

  「zero，幫我泡杯茶。」

  「是。」

  zero徑直走向廚房，一點沒看旁邊還站在凳子後的禮堂光。

  盧銳也沒有再說第二次讓他坐之類的話，而是回答起他剛剛問的那個問題。

  「其實你應該大概也知道了，我這樣的樣貌，在人類社會都會遇到些什麼。」

  他看起來在回憶什麼不好的事情，不願意多說，輕微的搖了幾下頭之後，向後癱倒在了座椅里，

  「然後我就遇見了zero，他帶我離開人類社會，居住在這裡，我過得很開心。」

  和心中的猜想對上，但禮堂光還是被他的故事吸引，不自覺的就坐到了位置上。

  「那他說你不用進食這些……？」

  「身體被改造了下。」

  「改造？！」

  「您的茶。」zero端著茶走過來。

  禮堂光慌了一下，心提了起來，擔心這是不能被聽到的內容。

  盧銳看出他的緊張，笑著擺擺手，坐起身接過茶喝了口。

  「是我自願的，不用擔心，啊對了，你這麼緊張，是zero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禮堂光的眼神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掃，最後有些懵懵地點了點頭。

  「哈哈，你不用把這些放在心上，zero怕你是跟那些人一樣的人類。」

  盧銳眯眼笑了起來，笑容是那樣溫柔簡單，如沐浴在陽光里一般，禮堂光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就放鬆了下來。

  「無月，可以這樣喊你嗎？」

  「當然，我也叫你小光怎麼樣？」

  「大家都這樣叫我，無月，這裡除了我，還有別人來過嗎？」

  盧銳搖了搖頭，指了指zero。

  「牧場外面其實做了迷宮，他們只會不斷的走向別的地方，你還是第一個進來的。」

  zero：「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個迷陣可不止迷宮這麼簡單，簡單的就是繞到別的地方去，想要硬闖就只有死路一條。

  禮堂光眨巴眨巴眼：「就，走著進來……」

  zero：……

  難道這就是銀河奧特曼人間體的厲害之處？

  「好啦，怎麼進來的不重要，一起吃個午飯吧？然後我讓zero送你到迷宮外圍，怎麼樣？」

  盧銳向他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

  「不過……不能對任何人說起這裡哦～」

  雖是白天，屋內還是有些暗的，沒被陽光照到的盧銳，額前碎發打下的黑影為血紅色的眼睛增添幾分魔力，帶笑的嘴角勾住了他的視線，放緩的神秘語調讓小光覺得這就是中世紀的吸血鬼貴族。

  只是隨之盧銳站起來展現出的寬鬆體恤和大褲衩子，將他一秒拉回現實。

  盧銳站起身，朝著廚房走去：「zero走吧，今天吃咖…乾鍋麻辣拌。」

  盧銳切換銜接得很快，小光還在回想壬無月剛剛那一瞬露出的表情，沒怎麼去聽這句話。

  走在他身後的zero倒是眼神一閃，不著痕跡看了眼禮堂光。

  「是。」

  從無月醒來之後，確實就再也沒吃過咖喱飯，也沒提到過咖喱飯，還有和光之國那裡有關的所有。

  如果不是之前提過一次後面的行程還有今天演戲說漏的這麼一嘴，無月就好像真的將他們忘記了一樣。

  望著在廚房挑揀食材的盧銳，zero感覺自己還是沒有真正了解他。

  盧銳現在對於光之國那群人，到底是什麼態度？

  既然放下為什麼不就此結束賭約？

  如果沒放下為什麼如同遺忘一般？

  他們如果想起來盧銳打算怎麼辦？

  如果沒有想起來真的要去滅神嗎？

  那，滅了之後呢？

  「zero。」盧銳背對著他，語氣輕快，「你這個眼神有點危險哦～」

  「對不起。」

  忘了盧銳雖然用不了能量，但硬實力還是在的了。

  「放輕鬆。」盧銳挑好食材，轉過身靠在案台上，朝他挑了下眉，「不管是什麼，你只要知道，你不會被丟下就行。」

  「……是。」

  餘光看見禮堂光向著走來，盧銳讓開案台，露出後面的食材。

  「小光快來，我的已經挑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麼？」

  午飯當然是zero做的，盧銳和禮堂光在旁邊打下手，zero沉默寡言，他們兩人倒是聊得快樂，天南海北什麼都聊上了，盧銳是沒讓半點話掉地上。

  飯後兩人在牧場裡散步消了會食，當zero拿著小光的背包出來那一刻，離別的時刻也到來。

  「小光，你的內心乾淨純粹，又充滿光明與動力，相信你不管做什麼最終都會成功的。」

  圍欄內，盧銳微笑著送上告別語。

  這短短的時間內，禮堂光卻感覺在這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他站在圍欄外，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只是微笑著回了句。

  「謝謝，下次我還會來看你的。」

  「再見。」

  盧銳揮揮手，身後的牧場與白屋在這樣的的森林裡是那樣夢幻。

  小光心想，下次自己真的還能再找到這裡嗎？他們會不會去到了更不為人知的地方？下次再來，他，還會在嗎？

  「走了，我送你出去。」

  禮堂光勉強朝盧銳笑了下，也揮揮手，轉身跟著zero往外走。

  盧銳站在後面，靜靜注視著。

  走出四五步，禮堂光沒忍住回頭看了眼盧銳，見他還是站在那微笑目送自己離開，白髮在陽光下帶著點金色，顯得人溫柔極了。

  回過頭繼續向前走，禮堂光想不通，為什麼這樣好的人會遇到那些事情呢？就因為發色和瞳色不同嗎？

  直到走上森林的邊緣，禮堂光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怎麼了？」zero察覺到他停了下來，轉過身看他。

  禮堂光沒有回他，臉上的糾結掙扎之色十分明顯，腦海中壬無月侃侃而談和看到人類時害怕膽怯的模樣在眼前交織。

  明明是別人的錯，為什麼躲起來的是無月？明明可以利用zero的力量報復一切，他卻只是選擇劃一塊地與世隔絕。

  如果這裡真的被人發現了，他又要躲到別的地方去嗎？

  似是下定決心，禮堂光卸下背包，轉身朝著盧銳奔去，迎著盧銳不解的目光，禮堂光一把抱住了他。

  這樣的衝刺擁抱使得兩人慣性向後倒，盧銳連退了兩三步才堪堪止住腳步。

  「怎麼了？」盧銳問得小心翼翼，雙手拍打了下他的背，「不捨得這裡？那……要再多住一天嗎？」

  這可是有點超出自己的計劃了，盧銳與zero交換了個眼神，示意他先不要有動作，看看禮堂光接下來要幹嘛。

  禮堂光鬆開他，兩手用力地抓著盧銳的肩膀，帶著緊張和激動的語氣說。

  「和我走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哈？」

  盧銳眼角抽了下，這群奧特曼和人間體怎麼回事？怎麼說話都跟告白一樣？你們和對象怎麼反而不這樣說了？

  燒腦.jpg

  禮堂光卻以為他是在迷茫，又加了一把火。

  「無月，我們要勇敢面對他們，以前你是獨自一人，現在，我和你一起面對世界吧？！」

  zero：獨自一人？那我是什麼？

  這把火燒沒燒到盧銳不知道，但肯定燒到他了。

  你都在說些什麼？無月要你保護嗎？那是我的職責！還有你手放哪呢？！讓你碰無月了嗎你就碰？！抱一下就算了，還一直抓著不放！

  要不是盧銳不允許，zero這會肯定已經拎著禮堂光的後領，呈拋物線將他丟出這個森林。

  迎著他激動的神色，盧銳反手按著禮堂光的手，將他從自己的胳膊上拉開，笑著禮貌拒絕。

  「不、不了。」

  這離開始時間還有好久呢，他真的不想現在就開始營業，再讓他多在這享受一段時間吧。

  當然，他的目的也達到了，盧銳睜著一雙能迷惑人的眼睛給禮堂光說瞎話。

  「和你相處的這短短時光里，你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也決定再試著去面對這個世界。」

  「這個你拿著。」他將一塊藍色水晶放在禮堂光的手裡，「小光，當這水晶發光之時，就是我們再次相聚之時。」

  禮堂光也是真的被這雙眼睛迷惑過去，等到他再回神，人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迷陣之外。

  身後的zero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身影，仿佛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手中的藍色水晶，昭示著這一切是真的發生了。

  「維克特利水晶啊……」

  搬出椅子坐在牧場上的盧銳，臉上那天真善良的表情褪去，饒有興味打量著禮堂光離去的方向。

  「你當時去吸收的時候，沒被發現吧？」

  上一秒才將禮堂光送出去，下一秒就瞬移到盧銳身後的zero，不緊不慢給他斟了杯茶。

  「應該沒有，但是維克特利水晶的消失被感應到了。」

  「嗯，謝帕頓，聖獸。」陽光打落在身上，沒了表情的盧銳看起來危險萬分，「身體內含高濃度維克特利水晶能量，不過這不是我現在要考慮的事情。」

  「那個禮堂光手上的水晶，您打算什麼時候讓他發光？」

  「再說吧，反正也是由我們操控的不是嗎？」

  「也是。」

  那個和維克特利水晶長得很像的水晶，其實是個定位監測裝置，能夠實時掌握禮堂光的位置和心率等情況。

  小小討論一番，盧銳閉上眼，長舒一口氣。

  「演戲真的太累了。」

  要全身心將自己帶入到那個角色當中，連感情都要融入進去，如果沒有強大的精神世界和絕對理智的頭腦，久而久之，會不知道自己是誰的。

  恰巧，這些自己都有，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禮堂光走後，一切又恢復如常，zero繼續他的管家兼保姆工作，偶爾還要接一下不定時突然睡過去的盧銳。

  好在他睡的時間越來越短了，禮堂光那邊也在此時，遇到了衝出地面的維克特利水晶，從中獲得部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並成功再次拿到銀河火花。

  「宇宙里那位已經開始了，zero，我們也準備一下吧。」

  「那邊您打算給自己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身份？」

  盧銳轉動眼眸，最終還是落在那曾被人踩出來的小道上，那裡張了新的枝丫與雜草，只有細看才能發現哪裡還像是一條道。

  「那就……無父無母被欺凌致死的天才少年吧？」

  「打算徹底貫徹下去這個身份了？」

  「不然怎麼合理安排你的身份呢？你說是吧，被天才少年創造出來的人工智慧機器人zero。」

  好傢夥，還是個連環扣。

  zero調出面板，將盧銳所說的身份迅速關聯到信息網中，然後遞過去給他。

  「人物關係結構已經架好了，詳細內容你……」

  說到一半的話停下，面板也停在半空中，盧銳拽了一下還沒拽動。

  「怎麼了？」

  「又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