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破除光環、活得真實

  「新自然理念是一種看待世界的角度、觀念。

  「在新自然理念中,自然包含世間的萬事萬物,有森林、天空、大地、海洋,還有日月星辰,乃至我們生活的這個位面。

  「往小處說,一棵樹是自然、一個人是自然、一陣風是自然,乃至於一滴水、一粒沙,也都是自然。

  「在這種觀念下,精靈不再是森林之子、不再是自然之子,也不再天然地高人類一等,他們和我們一樣,都只是自然的一部分。

  「只有後天培養出來的智慧、學識、品格,才是我們和他們最大的區別!」

  夏多這話旨在破除精靈身上天然高人一等的神聖光環,如果排除先天因素,僅考慮後天的話,人類和精靈的差距並不是那麼大。

  至少,在學習能力上,人類並不輸於精靈。

  而且,人類還可以通過法術延長壽命,雖然不一定有精靈的天然壽命長,但隨著相關法術的發展,未來未必不能超過精靈。

  至於外貌,這和審美有關,而審美又和一個人對世界的看法以及社會思潮的趨勢息息相關。

  只要破除了精靈天然高人一等的神聖光環,必定會引發審美上的變化。

  這在夏多看來,並不是問題。

  ……

  簡單介紹完畢,黑暗中,夏多聽到了妮雅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心中暗想,難道這觀念是如此難以接受嗎?

  事實並不是如此,妮雅很快便在他耳邊輕聲問道:「這新自然理念是來自古代精靈,還是來自你的家鄉?」

  「有部分是來自古代精靈,也有部分是來自我的家鄉。」夏多照實回答道。

  來自古代精靈的部分,嚴格來說,應該就是「自然」這個詞彙的原意了,但「新自然理念」作為一種理念,自然不可能只有對「自然」的重新定義,還要有理念相關的內容。

  而這部分就是和夏多家鄉有關了,實則就是「道家思想」的異界版。

  只不過漢語中的「道」很難在耐色語中找到一個對應的詞,生造也很難讓人產生聯想,不如就拿精靈語中的「自然「來借用一下。

  通過重新解讀精靈語中「自然」的含義,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構精靈的思想,使其為我所有。

  甚至未來,將這種思想理念打入精靈世界的時候,披上「自然」的外皮,也比生造一個新詞要容易得多。

  對於「名稱」這些外在的東西,夏多並不十分看重,只要其中的本質不變即可,這大概也是受了「道之名非恆名」的影響。

  叫「道」或者叫「自然」,都不改其本來意義。

  又如大夏領,實則也是一個精靈語詞彙,只因發音與漢語中的「大夏」相似,這才被他拿來做領地名稱,它在精靈語中的原意是「勇者開拓之地」。

  未來,隨著大夏領的不斷發展,這個詞或許就會成為用來特製「大夏領」的專有名詞也說不定。

  這樣的現象,其實在夏多家鄉也時常發生,如佛教中的「佛陀」、「菩薩」都是外來詞、外來思想。

  但家鄉人對其經典進行漢化(實則就是重新解讀、賦予全新的意義),與本土思想不斷交融所產生的新思想,就成了家鄉文化的一部分。

  夏多沒打算現在就去包容精靈,但至少已經有這個想法了,而塑造出合適的文化根基就是重中之重。

  不然,那就不叫包容,而叫被同化了。

  ……

  奧術師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認為是「求道者」,妮雅對於「道家思想」的接受程度遠超夏多想像。

  一直到深夜,妮雅都在不斷追問,這個怎麼理解、那個要怎麼做,就像是一個剛接觸到新事物好奇心爆棚的小孩子。

  夏多應付起來頗為心累,但同時,他也感到十分欣喜。

  既欣喜於妮雅對新自然理念的接受程度,也欣喜於家鄉文化在異界生根發芽、發展壯大。

  ……

  第二天,夏多從沉睡中醒來,卻沒想到妮雅比她醒得更早,正兩眼亮閃閃地盯著他看,似有很多話說。

  夏多伸手撫在妮雅耳際,幫她理了理散亂的頭髮,然後柔聲問道:「融雪競賽入場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夠了,昨天沒怎麼施法,睡一會兒就夠了。」妮雅臉頰微紅,撇過頭去,但緊接著又立刻轉了過來,繼續盯著夏多。

  「咳——」

  夏多趕緊乾咳一聲,提醒道:「這是在奧法聯合會,不是在時之塔!」

  兩人結婚都快兩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妮雅哪還不明白夏多想說什麼,聽到這種話,她頓時就羞不可耐,生氣地捏起小拳頭在夏多胸口錘了一下:

  「你想什麼呢!我問你,昨晚跟我說新自然理念做什麼?難道你想對付精靈嗎?」

  妮雅對精靈的觀感是十分複雜的,一方面既仰慕精靈文化,但另一方面父親又是被精靈所傷,中了詛咒生死難料。

  而在過去的一兩年中,她既見到了精靈強大的一面,卻也見到了精靈虛弱的一面,這些她能見到,夏多同樣能夠見到。

  她不確定夏多突然對她提起「新自然理念」到底有什麼目的,但可以肯定是——一定和精靈有關!

  「昨晚怎麼沒問?」夏多一邊起身,一邊打趣道。

  昨晚妮雅問的問題可多了,最後甚至是一邊問著問題,一邊睡著了,她問的可絕大多數問題都集中在新自然理念本身,而不是以外。

  「昨晚,昨晚我沒想到!」妮雅突然狡黠一笑,想到了一個理由。

  夏多見狀,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實則心裡卻在為妮雅這般靈動的性情感到欣喜,兩人結婚至今、相處至今,關係越發親近,妮雅也越來越在他面前展現少女的天性。

  夫妻之間如果還要帶著某種面具活著,那就太累了。

  對於妮雅的問題,夏多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南境薩維爾領和大夏領加起來,能對付精靈嗎?」

  「不能!」

  「那不就是了,新自然理念這東西不是為別人準備的,而是為我們自己準備的。隨著北地聯盟的成立,北地諸國交流越盛,我們就越要有屬於自己的思想之牆!」

  夏多這話,妮雅似懂非懂,但她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梳洗一番,一同離開了奧法聯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