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關聯學科，考古學
阜寧根地區，山間別墅前。
羅蘭和法恩在附近的小湖邊，一邊漫步一邊閒聊。
這裡山清水秀，楊柳依依，實在是個休閒療養的好地方。
可是法恩全無欣賞風景的心情，語氣之中充滿沉重。
「老師，這次的事件，實在太突然。
我們這邊剛剛查出，厄古特三十六世可能與魔鬼勾結，他就被刺殺……
背後說不定有暗藏的第三方勢力在與地獄角力！」
羅蘭沉思片刻，緩緩道：「你說得對。」
法恩道：「據消息稱，可能與亡靈法師有關。」
他並沒有懷疑眼前的老師，而是真的在思考，那些亡靈參與進來的可能性。
惡魔入侵，就已經讓辛維拉風雨飄搖。
再來什麼亡靈天災，豈不是雪上加霜？
總沒有那麼容易負負得正，讓惡魔和亡靈打起來，人類坐收漁翁之利吧？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人影。
那是法恩的追隨者，腳步匆匆，面上帶著幾分急切之意。
走近之後，報告道：「羅蘭閣下，法恩閣下，學院發來急訊。」
法恩問道：「什麼事？」
追隨者道：「學院要召您回去。」
法恩看了羅蘭一眼，道：「看來，學院高層也在擔心這事。」
羅蘭道：「那就回去吧，反正現在你也已經好得差不多。
不過，以後記得小心一點。」
法恩應諾之時。
地獄深處，第七層。
一處怪影重重，獄火焚燃的所在。
一窪池水如同鑲嵌在大地上的寶石，深邃且神秘。
它的裡面是黝黑的，但是點點微芒泛於其中，不時湧現出如同游魚，又似幽靈的形態，裡面隱約有哭嚎之聲傳出。
周圍的獄火帶著熱浪湧來，水霧蒸騰，渺渺茫茫，隱約可見各種幻象在其中沉浮。
那是物質世界的亡者們生前最為深刻的記憶，種種或痛苦，或歡樂，或痴迷，或遺憾的事物，化作一幕幕模糊畫面。
一些頭生犄角，尾巴尖長，長得青面獠牙的小魔鬼鎮守於此，大多手提鋼叉，眼睛裡面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突然，厄古特三十六世的身影出現在了其中。
鎮守於此的小魔鬼們發出興奮的嘶吼，其中一隻小魔鬼提起手中鋼叉，如同叉魚，直接將其扎透。
三十六世帶著慘痛的哀嚎，如同魚兒脫水，被提了出來。
其他幾隻身材較為矮小的小魔鬼上前，給他套上枷鎖，鐵鏈，如同牽狗那樣拖著便走。
池水泛起漣漪，幻象扭曲變形，仿佛有不計其數的魂靈在幸災樂禍。
山谷外，一座古典的石頭城堡出現在遠處的高坡上，血腥暴君山克坐在裡面的王座上，眼神陰冷，目光仿佛能夠穿透牆壁，看到小魔鬼們把那三十六世的魂靈強行拖著一路走來。
許久，小魔鬼們終於將三十六世押了過來，此刻，他已經受轉生之池的池水融煉，漸漸從一團漿糊般的形態顯化出人形。
尖長的獠牙和耳朵，帶著倒鉤的尾，如同蝙蝠的肉翼，無不昭示，這名曾經是物質世界一方首腦的國王，已經真正轉生成為了地獄之中魔鬼。
山克目光落在三十六世的額頭上，這位曾經的國王，額頭上多出了一個血色山羊頭的徽記。
那是成為他奴隸的明證。
可是看著這個新增的奴隸，山克面上一絲笑意也無，反而滿懷怒意。
「沒用的東西！你把我的計劃攪得一團糟！
你根本沒有收集到足夠的靈魂底蘊，轉生過來，也只不過是個廢物，更何況，辛維拉的諸多部署還需人去維持。
竟然就這麼死了……」
三十六世匍匐在地，瑟瑟發抖：「陛下息怒！」
山克是隸屬於深獄煉魔一族的頂級魔鬼，臃腫的身材如同肉山，擁有著遠勝同類的霸者氣勢。
此刻，他那青面獠牙的臉龐上懷怒容，掌中一團幽明的火焰照映在暗紅色的皮膚上，襯映著危險之極的氣息。
三十六世匍匐得更低了。
但是生了一陣悶氣之後，這名統御此間的王者，竟然絲毫辦法也無。
因為三十六世的死亡，屬於不可抗力的一部分。
這種莫名其妙的意外因素，導致了他的提前轉生，以及那些留在物質世界的諸多部屬的失聯。
這並非是他的責任。
守序邪惡的魔鬼也是理智的。
現在三十六世已經變成山克的財產，山克當然可以隨手擊殺這名奴隸，但那除了泄憤之外，毫無意義，連半條靈魂的好處都沒有。
因此山克也只能嗡聲嗡氣道：「先給我把他拷上火刑架，燒個七天七夜再說！」
「陛下開恩……饒命啊，陛下……」
三十六世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山克面色陰沉，似是在思慮著補救辛維拉那邊局勢的辦法。
但作為國王的重要棋子都已丟失，他在那邊的棋盤上面，確實不好收拾。
如果再讓辛維拉找到與國王串通一氣的那些人的名單，很有可能順藤摸瓜，剿清內患，真正團結起來。
作為高魔世界，戰爭底蘊是非常深厚的，到時候即便仍然能夠拿下，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而且到時候，那些惡魔說不定會反應過來……
就算一直傻乎乎的被愚弄，那混亂邪惡的本性發作，也將有可能更進一步擾亂安排，徹底把局勢帶向不可控制的境地。
那絕不是山克所希望看到。
「山克陛下，希羅斯家族的小希羅斯求見。」
突然，一個身材玲瓏，面相嬌媚的欲魔走了出來，向他稟報導。
山克微怔：「希羅斯家族？那幫利茲魔又有什麼打算？」
欲魔道：「可能是想要來分潤辛維拉的利益吧，他們在那邊也有眼線，應該知道最近的事情。」
山克又問：「希羅斯我知道，也曾經合作過，但那小希羅斯又是誰？」
欲魔道：「是一個叫做艾克西普的小輩，聽說最近頗為得寵，接連做成幾筆生意。
按照他的說法，是想要為我們提供一筆戰爭貸款，藉以獲取在辛維拉世界收取靈魂的權益。」
「把他叫進來吧。」
本來山克獨霸辛維拉，並沒有必要和外面的大領主合作。
但現在這樁事情已經做爛，或許可以趁著還沒有徹底崩盤，把風險轉移出去。
他可不是光有殘暴而無其他魔鬼的狡詐。
必要的時候，把其他魔鬼同胞坑蒙拐騙一番，也是可以挽回損失的。
……
幾日之後，皇家魔法學院。
隨著一陣耀目的魔法靈光湧現，傳送陣中，幾個人影走了出來。
「老師，我先去了。」
法恩向陪同自己回來的羅蘭行了一禮，開口說道。
羅蘭點了點頭。
隨後便目送著自己的這名學生離開。
「以後這邊的局勢，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羅蘭輕嘆了一聲。
「算了，走吧。」
羅蘭在辛維拉官員的引領之下，去往暫住之所。
期間，他通過跨位面的通訊法陣，和列伊，布萊茲等人聯絡。
羅蘭道：「辛維拉的局勢，你們應該也已經有所了解，是否認為，這裡可能發展出一支學派分部的勢力？」
列伊和布萊茲對視一眼，道：「法恩是個能成事的人，只要他不死，就一定能夠做到。」
這算是肯定了羅蘭的籌謀。
以法恩這名學生，還有受到學派理念影響的權貴子弟為橋樑，打通學派知識和理念傳遞的渠道，把賽里斯的影響力擴散出去。
但列伊也提醒道：「可萬一要是辛維拉抵擋不住，淪陷在深淵惡魔的大軍下，那就一切休提。
或許，我們應該更多考慮從辛維拉獲得利益，而不是在那裡投入過多。」
很久之前，他們就討論過，學派發展之事，像是做生意。
各種奧術成果，都是研究所得，為了「產品」能夠更好適應「市場」。
傳播技術，是建立標準，統一市場的必由之路，但也要講限度。
這裡面的秘訣就是投資回報率，還有投資風險。
真到某些必要時刻，是要儘可能的回收成本，避免重大損失的。
「生意人天然厭惡風險，喜歡收益，就連我們這些奧術師也不例外……
或許，可以和辛維拉商談商談，戰爭期間，諸多文物古蹟和歷史遺產的保護問題……
惡魔對那些碑石，古蹟，典籍肯定沒有太大興趣，但那些東西，可能傳承著辛維拉世界的文明歷史，富有奧術價值。
我們當然不可能派出大軍去為辛維拉征戰，但派遣一些冒險者，僱傭兵，那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這也可以配合他們打敵後戰爭，偵查敵方動向。」
羅蘭道：「我同意你的提議，這確實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
碑石，古蹟，典籍等等，各種各樣的文物裡面，的確可能蘊藏奧術秘密。
甚至有可能，把整個魔法文明的發展脈絡都推導出來，建立起完善的發展模型。
中國有句古話說，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放在魔法世界，也有現實意義。
那就是，勾勒出完整的魔法技術輪廓，構建出類似「技能樹」之類的東西。
不同文明的技術路線，側重的分支，走向，都有所不同。
但基本上，只要是經過實踐驗證的，都會有具有不錯的價值。
「像我們這些人，總不可能還跟那些冒險者一樣，貪圖幾百上千的金幣，或者一些裝備，寶藏之類的東西吧。
我們應該關心整個文明，以及對應的知識。
不過我們現在在這方面的底蘊還不足，怕是得找卡特里亞學派合作。」
列伊又再提了一個建議。
羅蘭點點頭，表示贊同。
不同學派，擅長領域的確不同。
即便是那些發展出全面體系，走向完備的成熟學派，也有曾經仰賴起家的拿手絕活。
好比說，現在世人眼中，賽里斯學派最為強大的專業就是符文學，咒語學兩個，發展出賽里斯符文和賽里斯語咒語兩大成果，囊括祈願、真言、預言等具體法術。
這應當稱得上是符文學派的主流正宗。
奧維斯托學派擅長空間召喚，伊瑟爾學派擅長夢境相關的推演法……
則是相對偏門的旁支。
所以，他們打不過曾經的歐托多克斯學派。
而卡特里亞學派，則是依託於古蹟發展出來的勢力，自然要以「考古」為根本。
對應學科分支，類似於前世藍星的歷史語言學（最初的歷史語言學是比較語言學，中文習稱為歷史比較語言學）。
這是研究語言變化的學科，注重考據，研究演變。
語言的親屬關係，不同語系的分化，方言的傳播等等。
好比前世藍星，構擬上古和中古的漢語語音系統……就是真實存在的學術成果。
有些東西，是沒有載體，很難傳承的。
比如說，歷史上曾經存在過的某個時代的方言和語音系統。
後人如何知道當時的情況？
還得依靠這些研究。
同樣的，在魔法世界裡面，征戰四起，戰火不斷。
不知多少古老文明和魔法技術埋藏在浩瀚歷史長河之中。
「魔法研究靠考古」，「越古老越強大」……
是真的有奧術依據的！
羅蘭曾經立志要做「歷史記錄者」，實際上，就是要收集這些散佚在廣袤宇宙之中的文明底蘊，作為自己的傳奇基壤。
基於此類的研究，可以連結到諸多學科，甚至作為符文學派占據主流地位的重要依據。
各學科都有「以我為主」的本能，好比物理、數學之流，都有明珠之姿。
但究竟誰能占據一時之主流，成為奧術王冠之上最璀璨奪目的那顆珍珠，還得看成員努力。
羅蘭等人作為符文系的法師，自然而然，也會想到以符文學派，語言學為尊。
他們現在打敗了歐托多克斯學派，成為當世顯學，算是符文學派的王者了，但目前也僅限於亞特萊茵和周邊殖民地等幾個世界。
跟統御無數位面和世界的鍊金學派，元素學派比較起來，還是個弟弟。
更不要說，更加古老的正統老大哥，魔法學派！
列伊跟羅蘭說了一通，核心意思就是，這個世界裡面有他們所需要的本錢，可以狠狠發一筆大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