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老希羅斯的騷操作
所謂命名術，源於一個事物誕生之初，被人認知和指代的需求。
如同嬰兒新生，父母長輩所取的名字，將會成為他終身的標籤。
魔鬼誕生於地獄，也有這麼一個標籤。
然而，魔鬼的真名並不是父母長輩所取，而是來源於自身的特質。
貪婪，憎惡，暴虐，色慾，嫉妒，暴食，傲慢……
這些種種存在於智慧生靈精神之中的負面力量，造就了魔鬼。
所以在很多民間傳說和神話故事當中，認清這些魔鬼的本質，都能幫助智慧生靈對抗和駕馭魔鬼。
古往今來的法師，無不在研究和破解真名的奧秘。
這並不是容易之事。
但是雷利伊德的真名之契反其道而行之，他並沒有打算研究和破解真名，而是以一種凌駕於原有規則的方式，強行為其取名。
這類法術的研究由來已久，並不是雷利伊德首創，也不是法師們才能使用。
縱觀歷史過往，古今中外，同樣一個事物，往往會有很多名稱。
比如父母親人所取的小名，朋友之間相互稱呼的綽號，表字，功成名就之後的尊稱。
再比如，各種方言土語裡面的俗名，被記載在課本裡面的學名……
科學研究中的編碼系統，資料庫中的自增id，uuid……
這些當中，那些具有唯一性，不可更改性的東西，才真正符合真名的定義。
法師們曾經對此有過深入的研究，尤其是以語言和文字為力量的符文法師們，更是希冀於掌握這些特質的規律，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結果卻是無奈發現，魔鬼的本質其實類似於神祇，都是一種精神凝結之物。
他們被人認知，與人簽訂契約，依靠的是類似感應的力量。
這種力量，本質上也是一種群體認同。
魔鬼就是依靠這些力量來晉階。
這其實已經非常接近於神靈的形象，還有神職神名等等事物了。
在物質世界中，後幾者其實是非常容易變化的。
因為人類是短生種，生命和記憶力都有限，而群體的認同構成了超越時間和歷史的記憶，當構成這個群體的個體不斷變化，神靈的本質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魔鬼的真名，隱藏在這些繁雜表象背後。
越強大的魔鬼，接觸和維繫的墮落人類越多，這種類似於信仰之力的精神紐帶所構成的網絡就越強大，就越能屏蔽和藏匿自己的真名。
甚至於，達到難以用言語來表述的地步。
跟那些「不可思」，「不可議」的玄妙道理相類似。
就好比一個人很難說得清楚，所謂「三分惱恨，三分嫉妒，幾分貪婪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感受。
那些被藏匿起來的真名，也往往是凡人言語和文字無法複述的抽象概念。
絕大多數時候，人們都是依靠指代性的名稱來指向對方。
那才是通常的，世俗層面所使用的名稱。
曾經有法師做過這麼一個實驗，那就是抓取剛剛誕生的小劣魔，試圖將其置於隔絕外界的環境，將其撫養長大。
那麼這個小劣魔的真名，其實是非常容易扭曲和轉化的。
曾經有法師成功實現通過為對方命名的方式更改其真名（類似於香火成神道的香火有毒的設定，信仰之力扭曲了神性）……
當然，絕大部分類似的嘗試，都在將其放歸外界，重新與智慧生靈取得聯繫之後，宣告以失敗而告終。
因為這種臨時性的名字，是有可能因為無人使用而逐漸荒廢的。
魔鬼可以用自身的力量對抗命名術，只要他不認，就很難強行命名！
但是在這裡，關鍵就來了。
賽里斯語所具有的魔法力量，來源於跨越宇宙的共鳴，而跨越宇宙的共鳴，又維繫於十多億人口使用的龐大精神網絡。
這是同一時間的現代人口數量，追溯到過往，上下五千年，更是因著時間沉澱而具有了真正的神性！
雷利伊德的路子狂野而粗暴，那就是利用這種語言本身所具有的底蘊強行命名。
只要不是那種魔神級的強大魔鬼，基本都能成功！
這是一種非常簡單粗暴的方法，但卻有效。
因為在語言學的層面，一種名稱所指代的事物，是否能夠和其本質聯繫起來，其實是靠著約定俗成決定的。
前世藍星有太多類似的例子了，比如說地厘蛇果，坐騎，牛仔褲……
這些叫法來自於什麼根源，拼音應該怎麼讀，不取決於專家學者，而是取決於人民大眾！
約定俗成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它才能夠決定一個事物的名字！
久而久之，就成為了真名！
「我不要你以為，我就要我以為！
老登，從此之後，你的中文名字就叫做希羅斯！
我說的！」
因為這個魔法世界只有羅蘭一個真正的賽里斯靈魂，當他內心如此認定的時候，跨越宇宙的共鳴全部作用於此。
足足十多億級別的信仰之力將其網羅。
難以言喻的力量，生生扭曲了地獄的意志。
一種接近於真名級別的新名字誕生，甚至侵蝕真名，取而代之。
老希羅斯眼睛圓瞪，眸子裡充滿了震驚。
如此強大的力量，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壞了，我的真名被侵蝕了！
哪來這麼強大的力量？」
他連忙運起自己的力量抵擋。
地獄之中，第四層。
一座修建得富麗堂皇的古堡內，眾魔鬼忽然聽到一聲憤怒的咆哮。
伴隨著濃烈的硫磺氣息翻湧，濃煙滾滾，充斥四面八方。
絕大多數的中低階魔鬼都被一股可怕的恐怖氣息震懾，幾乎整個趴在地面。
艾克西普更是嚇得猛然一抖。
「發生了什麼事？」
他全程都是懵然的。
突然，一個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該不會是那羅蘭耍花招吧？」
希羅斯的咆哮仍在持續，整個古堡都被如同濃煙的漆黑身影所籠罩。
直至小半個鐘頭過後，才漸漸平息下去。
房間中，老希羅斯面帶凝重，看著前方出現的一道漆黑影子，滿臉都是無奈。
「竟然讓我分出這麼多的本源，才杜絕了對真名的篡改！
這個該死的法師，卑鄙的人類！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作為準傳奇的強者，他也在物質世界偷偷發展了自己的教會，暗中積攢神性和神力。
雖然登神之路對於絕大多數傳奇而言，都是坎坷曲折，未必見得能夠走到最後。
但這樣的嘗試，也是絕大多數都會有所涉及的。
老希羅斯自認絕對是當中的佼佼者了，但也僅僅只是暗中發展出那麼一些零散的小股勢力，覆蓋幾百萬人口罷了。（百萬信徒其實就已經是強大神力，但這裡說的覆蓋幾百萬人口，實際上真正的信徒可能也就萬分之一）
想到到對方那宛如超等神力級別的恐怖碾壓，他就忍不住暗皺眉頭。
「傳播學術，當真就那麼占便宜？」
皺眉沉思許久之後，老希羅斯突然傳令下人。
「把艾克西普叫來。」
不久之後，艾克西普奉命過來，見到他立刻就跪伏在地：「爺爺，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
他是個聰明的魔鬼，猜測剛才羅蘭絕對是在契約上面耍弄了什麼陰謀詭計，才會鬧得老希羅斯如此大的反應。
「你這傢伙……」
老希羅斯恨得牙痒痒的。
但轉念一想，卻是又露出笑意。
「羅蘭是非常好的合作夥伴，就算人類是短生種，將來他死了，能夠維持與賽里斯學派的關係，也將會是我諾斯家族的重要助力！
伱不但沒有過錯，反而還有大功勞，我又怎麼會怪罪於你呢？」
艾克西普蒙了。
爺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
不要看對方是自己的爺爺，魔鬼家族可從來不講什麼血脈親情，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
一大幫子相互借錢，都得百分36%的利息呢！
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價。
「起來吧，說不怪罪你就不怪罪你。」
老希羅斯打掉牙齒往肚裡咽。
「我不但不怪罪你，還要獎勵你！
從今之後，我允許你以我的名義行事！
你可以對外自稱『小希羅斯』，無論放貸收貸，還是發展其他業務，都可以得到更多的授權。
除此之外，我手底下掌管的一支惡魔軍團也可以交給你指揮！
但前提是，要維持好與羅蘭的關係，維持好整個賽里斯學派的往來！
我們不是凡人，而是擁有漫長生命的上位種，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
老希羅斯擺了擺手，一副風輕雲淡的態度。
他的這副偽裝徹底迷惑了艾克西普，這名才剛剛晉升中階的中位魔鬼完全錯會了老希羅斯的意圖。
「讚美您，我親愛的爺爺！」
「別忙著謝我，你現在還年輕，把握不住這筆潑天的富貴，我要分出一股本源寄附在你身上，既是監督，也是鼓勵。」
老希羅斯擺了擺手，說話之間，一股漆黑的濃煙不由分說注入艾克西普身軀。
魔鬼的本源其實就是精神的力量。
種種貪婪，饑渴，對於財富的執念融入了艾克西普的身軀，使得他的實力境界飛漲，勝過幾十上百年苦修。
「這些就便宜你了……」
老希羅斯聲音之中帶著一股莫名的疲憊，擺了擺手道。
艾克西普……
準確來說，現在是小希羅斯了。
帶著難掩的興奮大表忠誠：「我一定好好為家族效力，為爺爺效力！」
……
「沒有反應了？
真名的侵蝕好像停止了。
畢竟還是方興未艾，沒有做到那麼成熟的地步。」
物質世界，辛維拉。
羅蘭仔細感應了一陣，忽然感覺契約之中包含的力量停止了變化。
他立刻意識到，這個命名術針對真名的侵蝕，好像被阻斷了。
想要僅憑這種法術對付大魔鬼，並沒有那麼容易。
但伴隨著自己的靈魂特質，靈魂共鳴發動。
那種遙相感應又隱隱若現。
法術的力量仍然存在，而且還在以某種特殊的方式維持著效用。
羅蘭可以清晰地感應到，對方似乎擁有十多錨點。
就好像……
就好像資料庫的查詢語句查閱出了十多行記錄！
用專業的術語來表達就是，自己的命名術為他賦予了「賽里斯語名」的新欄位，所以今後不再需要複雜的聯合條件來查詢，僅僅只需要這個賽里斯語名字就可以了。
而且短時間內，他還無法反抗這種跨越宇宙的共鳴的鎖定，無法輕易混淆和逃脫。
接近於真名級別的約束力仍然還在！
做到這一步，其實就已經足以證明，這個命名術是真的成功了。
羅蘭立刻把相關的資料傳送回去，讓雷利伊德根據這個框架協議，再行創造其他的細則。
「老希羅斯沒有反對，那就意味著這個框架協議有效。
今後可以用模板合同的方式來促成一些協議。
魔鬼聞著味兒來，是要引誘靈魂墮落，進入地獄成為同類或者淪為自己手中的貨幣。
但這種力量，並非像一些保守勢力所認為的那樣，絕對不可以接觸的。
羅蘭的思想更接近於道家的因果承負。
只要承受得起代價，那就可以借用。
當然，像辛維拉那樣，上上下下都被侵蝕，那就是超過限度了。
那是要儘量避免的。
……
接下來的日子，雷利伊德等人把相關的資料整理聯合，發表了一篇論文。
《關於賽里斯語在真名領域的相關應用》
由於發表者是一名來自東萊納的四階初級講師，這並沒有在奧術界引起太大的轟動。
而且在這時候，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幾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關注點投在了那件事情上面。
那就是，列伊等人把戰紋體系的基礎原理和初級奧術都整理出來。
奧術界所能解析和應用的相關技術……
終於要開始推廣了。
伴隨著這個消息而傳出的，是辛維拉方面和亞特萊茵簽訂一攬子合作計劃，雙方約定共同抗擊深淵軍團的消息。
當中有一系列條約，就是指名道姓的和賽里斯學派展開合作，全面引進大量有關戰爭領域的相關技術。
與此同時，皇家魔法學院也提供了多個交流學者名額，準備與賽里斯學派相互派遣留學生，進行更多的合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