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文身和文字的淵源

  「那邊出了什麼事，怎麼好像亂糟糟的？」

  被安置在大帳附近的羅蘭深夜還沒有睡，而是以冥想取代，很快就被驚醒。

  他找人詢問了一下，手底下的人回來稟報導：「好像是辛維拉世界本身的一群蠻子在鬧事。

  說起來，他們鬧的內容還跟我們有些關係。」

  「哦，有什麼關係？」羅蘭略生好奇。

  「辛維拉的上層把原本分配給他們的防段交給了萊納軍團，反把他們調到別處去了。

  原想著人家忠厚老實，受點委屈也就罷了，沒想到鬧將起來。

  就是不知道，這場戲碼是意外發生，還是故意讓我們看見。」

  「不管怎樣，裝聾扮啞便是。」

  羅蘭笑了一聲。

  就算這裡面有什麼陰謀算計，也是人家辛維拉內部的矛盾，他可不想貿然插手。

  ……

  另外一邊，莫修·安德魯好說歹說，總算才把前來鬧事的蠻族們勸了出去。

  但是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因為對方之所以膽敢前來鬧事，就是民風彪悍，驍勇善戰，為人處事也經常不怎麼考慮後果。

  「這群蠻子！到底是誰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的？」

  莫修·安德魯回來之後，不由得大發雷霆。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安排有什麼問題，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大敵當前，竟敢這麼做，豈不是在叛國資敵？

  如果讓我查出來，必定嚴懲不貸！」

  屬下們噤若寒蟬，但一時之間，也是面面相覷，俱皆無語。

  這時，突然有人前來傳報。

  「不好了，安德魯閣下，那幫蠻子……那幫蠻子跑到羅蘭閣下那邊去了！」

  「什麼？」

  莫修·安德魯震驚。

  當下也顧不得多說什麼了，連忙把剛剛脫下的外衣重新披上，然後帶著人趕了過去。

  ……

  羅蘭和亞特萊茵使團的營帳設立在大營東側的不遠處，雖然辛維拉和亞特萊茵的高層多有暗中較量，但表面功夫還是做足了的。

  辛維拉在亞特萊茵設有使館，派駐使節，亞特萊茵派來這裡的大小官員也受到應有的對等待遇。

  尤其羅蘭還不是普通人，而是奧術委員級別的高層。

  無論職業等級，還是官方身份，都算得上是貴重。

  所以，莫修·安德魯曾經嚴令加強這邊的看護。

  當那群蠻子跑到羅蘭等人的營帳之外時，立刻就被衛兵攔下。

  「站住，你們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們找亞特萊茵人算帳！」

  「那幫萊納軍團的人，就是他們指使的！」

  「老子辛辛苦苦在前邊拼殺流血，到頭來竟然被暗算，真是卑鄙無恥！」

  看著明顯怒氣沖沖的蠻族眾人，負責營地防務的衛兵也不由得有些發憷。

  他們並不知曉這背後的前因後果，只是謹記命令，攔住他們不讓前進。

  僵持之間，原本打定主意裝聾作啞的羅蘭也不得不出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現身，而是如同其他出來看熱鬧的人那般遠遠觀望。

  但見不遠處的營門口，一群被發紋身，魁梧雄壯的猛漢與人爭執著。

  「他們就是辛維拉世界的野蠻人，號稱斯拉德爾塔族的僱傭兵。

  用萊納世界的情況對比，應該算得上是類似北方部落聯盟的復國軍成員。

  但和萊納世界不同的是，辛維拉早已將他們收服，轉化成為自己的一支特色兵種，野蠻人部隊。」

  使團當中不乏了解情況的專業人士，低聲向羅蘭解釋道。

  「斯拉德爾塔族……我好像略有耳聞，是不遜於德尼一族的戰鬥民族。」羅蘭沉吟道。

  德尼一族，又稱「紫皮獸人」，他曾經交手過，還從對方身上獲得了一些催運鬥氣的秘法。

  這些帶有異族血統的強大戰士，確實無愧於戰鬥民族之名。

  而斯拉德爾塔族是偏向於人類一屬的蠻族，相比紫皮獸人，天生體魄和力量並沒有那麼強健，但卻因為環境塑造出不遜於他們的軍事素質，而且還有辛維拉人的奧術力量加持。

  以斯拉德爾塔族戰士組建而成的蠻族軍團，也算得上是叱吒位面戰場的精銳兵種了。

  不過羅蘭對這些並沒有太大興趣，反而把目光投在了那些人身上的紋身上。

  那些戰士全部剃著光頭，好些用骨刺穿過鼻樑，戴著耳釘，跟傳說中的非主流似的。

  但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他們身上普遍存在的大面積紋身。

  包括腦門，面龐，以及肩膀，手臂，腿腳等部位，都有顯眼的各種圖案。

  而且往往是身份地位越高，實力越強的，紋身就越多，圖案也越為繁複。

  「那些就是大名鼎鼎的戰紋嗎？我之前早就已經從資料上面有所了解，但卻沒有想到，竟是在這樣的場合看見正宗的。」

  羅蘭暗暗尋思。

  戰紋，紋身，刺青，圖騰秘法……種種類似的東西，就和文字一樣，屬於各自文明發展的早期成果。

  所謂文身，是用帶有墨的針刺入皮膚底層，在皮膚上製造一些圖案或文字，用作標記，或者如同圖騰崇拜的事物。

  《漢書地理志》載曰：「其君禹後，帝少康之庶子云，封於會稽。文身斷髮，以避蛟龍之害。」

  指的就是曾經有古代部族利用文身模擬非人的存在，從而躲避蛟龍之害。

  這其實涉及到了文身的來源。

  先古之民，不乏信奉一些野獸，神魔的力量，把各種強大存在的形象或者古老的圖騰，文字紋刻在身上，以尋求庇護，或者恐嚇對手的。

  也有一些食人族，是以類似的邏輯食用人體器官，這是另話了。

  究其根本，都出自於和文字誕生的同一淵源，也即人類在與自然抗爭過程之中，不斷開發和改造自然，種種生產勞作，對抗災害，信仰歸屬的需求。

  文身的誕生，甚至還要早於文字，乃至於在賽里斯語的「文」這個字的本義就是花紋，紋路。

  後人増加了偏旁「糹」，產生新的形聲字「紋」，表示花紋之義。

  也就是說，「文」是「紋」的古字。

  「文字」的意義是後面才出現的，算是反客為主了。

  從這裡也可以追溯文字誕生的源頭，甚至在某種意義而言，紋身圖案可以稱作是先天之形，歸類到圖騰崇拜。

  只不過，它是刻在人身之上，以人體皮膚作為依託。

  到了後世，文身又發展出標識身份，防止奴隸或者士兵逃跑等等功能，「黥面」，「刺配」等詞語，都與之相關，走在大街上一看，職業身份立顯。

  這在發展出戶籍制度，天眼監控等等管理手段的社會條件下，對特定人員的管理是非常有效的。

  再到現代，則是成為彰顯個性的手段，也有一定藝術價值。

  但那些都只是無魔世界的文身，在魔法世界，它們被賦予了和符文學派的魔法相似的神奇偉力，只與戰鬥力量相關。

  這就算是符文學派的重要關聯學科了，甚至在東萊納法師塔，賽里斯學院當中，都已經開始有人探索相關的課題。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戲稱把「以德服人」刻在法杖上，也有類似的信仰加持。

  學習賽里斯語的法師們，不乏跟前世藍星那些剛剛接觸中文的外國人那樣，認為這種方方正正的神奇文字擁有著某些特殊的魔力，把「仁」、「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等文字紋在身上的。

  也有類似「雞」、「痛風」、「糖醋魚」、「慫」的搞笑成果，讓人摸不著頭腦。

  唯一的遺憾是，賽里斯語的紋身魔法暫時還沒有發展出來。

  這也正是羅蘭對那些人身上紋身感興趣的原因。

  他對這種光頭肌肉大漢本身並沒有絲毫興趣，但見到這些紋身，也像是巨龍見了財寶，滿眼都是熱切。

  「這好像是真的擁有超凡力量的紋身啊！

  蠻族多以圖騰巫術見長，比如過去的馬塔部落。

  以文身魔法化發展出來的戰紋體系，算是相對小眾的了。

  畢竟，文身只不過是圖騰的其中一個分支，而且傳承艱難，早就已經被時代淘汰。

  能夠保留下這麼一個民族，當真可以稱得上是早期符文魔法的活化石，很有研究價值。」

  羅蘭略作沉思，站了出來，以溫和的語氣道：「那邊的朋友，請問你們想要討什麼公道？」

  「你是誰？」

  蠻子們的首領看到羅蘭，發出了疑問。

  「大膽，這可是亞特萊茵奧術委員會委員，九階大法師羅蘭閣下！」

  羅蘭身邊的使團成員站了出來，呵斥道。

  其實羅蘭還有很多頭銜與稱號，但是對於這些蠻子而言毫無意義，真正聽得明白的也就是「九階大法師」五個大字。

  對面的蠻子首領立刻露出警惕之色。

  羅蘭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使團成員退下。

  「我在旁邊聽了一下，似乎伱們對莫修·安德魯閣下的安排並不滿意，但一直以來，風水寶地有德者居之。

  我們治下的萊納軍團，能夠承擔起更大的防衛責任，也能對整體的戰局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

  「你到底想說什麼？」蠻子首領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他對這些文縐縐的話語是半點兒都不感興趣。

  羅蘭笑意盈盈，但卻滿含鋒芒道：「我的意思是，這個道理，就跟你們部族當中，驍勇善戰的勇士才配享有更多的財物以及更大權力一樣，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什麼，你是說我們孱弱無能？」

  「斯拉德爾塔戰士向來不弱於人！」

  「我們原本就打得好好的，是你們用卑鄙手段才搶了我們的駐地！」

  斯拉德爾塔眾人如同炸鍋。

  如果說莫修·安德魯是用連哄帶騙的方式，以及許諾對部族有用的食物和用品消除他們的火氣，羅蘭就是在火上澆油。

  但他這麼說並不是不知進退，反而是把其他解決的路線堵死，直接拉到強者為尊的簡單邏輯上面來。

  這也是所有斯拉德爾塔戰士最為信服和認可的一個邏輯。

  他就是明明白白告訴對方，不要再說憑什麼。

  就憑我們比你強！

  「羅蘭閣下！」

  莫修·安德魯正好趕來，聽到羅蘭這麼說，不由得苦笑一聲，遠遠的叫了他一下。

  他用某種手段暗中傳音：「這些蠻子頭腦簡單，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才出來鬧事，您又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

  他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隨便哄哄得了。

  他們對付斯拉德爾塔戰士是有經驗的，那個部族的人實在太窮，給些食物和衣服都能打發。

  「哄騙如此勇士，我實在於心不忍呀。

  閣下且稍安勿躁，這邊的問題我來解決。」

  羅蘭沒有聽他的，回頭招來一名身材魁梧，同樣充滿著滿足悍勇之氣的武士。

  「這位是萊納世界北方的馬塔部落勇士塔塔里，是一名七階戰士，也是我的隨身護衛。

  你們若是覺得斯拉德爾塔戰士向來不弱於人，大可以挑戰他。

  如果你們當中有人能夠戰勝塔塔里，我願做主，把萊納軍團的駐防之地交換給你們！」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被激將法刺激的斯拉德爾塔戰士們更是怒不可遏，紛紛摩拳擦掌，意欲出手。

  「看不起我們？」

  「就憑他，一個七階戰士，也以為可以挑遍我們全族無敵手？」

  蠻族整體實力不會太強，但頂尖強者，驍勇善戰之輩從來不缺。

  逞個人勇武，廝殺戰鬥，誰怕？

  「好，我同意！我來和你這位勇士交戰，如果你們敗了的話，就給我撤走！」

  斯拉德爾塔戰士的首領站了出來，面色陰沉道。

  他就是羅蘭一直密切關注，戰紋最多，圖案最為豐富的那個強者。

  莫修·安德魯扶額苦笑。

  他怎麼感覺……

  羅蘭有什麼算計呢？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開口阻攔。

  於是，那些前來鬧事的斯拉德爾塔戰士紛紛來到營地外面的空地，騰出足夠雙方交手的場地來。

  被羅蘭點將的塔塔里隱秘的看了羅蘭一眼。

  後者點點頭，趁著上前拍肩膀鼓勵的期間，看似叮囑什麼，實際上卻是把三張魔法牌塞到了他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