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羅蘭（求月票）

  「請舉例說明好在哪裡，並且發表不低於800字的讀後感。」

  羅蘭哈哈一笑，開了個小玩笑。

  不是，我就這麼隨口誇你一句，這麼不要臉的嗎？

  霍爾摩斯搖頭笑嘆，但卻還是認真道：「我認為，這部論語，通篇仁、禮，本質卻還是在於德，在於德治。

  奉行仁義，只不過是實施德治的手段！」

  這是真正細讀過，而不是以法術「快速閱讀」的。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主張實現社會和國家的和諧，個人修養的完善。

  而禮則是實現仁的途徑之一，是儒家所認為的理想規範。

  但這只不過是學界其中一種觀點，想要真正精通要義，請循其本。

  本從何來？

  《道德經》！

  羅蘭所看到的，其實還是德。

  「德治啊……

  有德之人，自然仁，自然講理。

  但天地自然的理，和人世間的理，有時候也是不同的。」

  他感慨著。

  霍爾摩斯深有同感道：「本質還是解釋權的問題。

  這種事情，得看道德的解釋權掌握在誰手裡。」

  羅蘭道：「確實如此，被有德有能之人把持，那就是好的，接近天道的。

  被無德無能之人把持，那就是壞的，違逆天道的。

  所以有時候，有些人會覺得，人類世界的道德和良知迂腐而落後，是無用的東西，也不符合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

  很多法師都會存在這樣的疑惑，它和真理存在於法杖之上的事實並不相符，為何還會一直被古往今來的先賢聖哲高高捧起，奉為至理？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的妖魔亂舞？各種奇葩觀念，政治正確？

  根本原因就在於，長期來看，道德和良知這些東西，是符合客觀規律的，但少數情況下，會被錯誤的人把持，引導走向錯誤的方向。

  一切的根本都指向人，指向由金錢，暴力，輿論等等世俗力量共同把持的最終解釋權。」

  其實孔子的思想，一開始也是理性，自然，符合客觀規律的。

  但孔子只不過是一個臭教書的，他懂什麼《論語》啊？

  他活著的年代，《論語》都還沒有出現呢。

  孔夫子就這樣被高高捧起，當做一個泥塑的聖人來膜拜。

  《論語》起源於他和他的弟子們，但是解釋權歸於歷朝歷代的儒家弟子們。

  尤其是在宋代之後，徹底壟斷朝堂，推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理念。

  門閥豪強早已作古，武勛貴族潰不成軍。

  就算明初，清初有所反覆，也再不是儒家集團的對手，這個集團就徹底墮落了。

  君子六藝，允文允武的是儒家弟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也是儒家弟子。

  忠臣直諫，錚錚鐵骨的是儒家弟子，沽名釣譽，自私自利的也是儒家弟子。

  抵抗異族，誓死報國的是儒家弟子，開門跪降，效忠新朝的也是儒家弟子。

  一卷經書哪裡有什麼用，事在人為啊！

  羅蘭現在扮演重生之異界孔子，是活著的，有解釋權的作者。

  他還沒有死呢！

  這是他比孔子占便宜的地方。

  他和霍爾摩斯之間也沒有關於解釋權的疑惑和討論，而是直接追尋起了根本。

  「法術和法杖解決了暴力的問題，掌握法術之人，擁有最強大的力量。

  然而德治，仁義，道理，解決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如何拉攏到更多掌握力量之人，如何內部不起摩擦，合力同心，這些可不是只有短暫功效的「魅惑人類」能夠解決的。

  一個人的暴力比不過兩個人的暴力，兩個人的暴力比不過三個人的暴力，以此類推，即便是一個傳奇法師，也比不過兩個傳奇法師……

  只要這世間並不存在全知全能且永遠不死的神，只要人還是社會動物，離不開社會而生存發展，這個規律就能一直生效！」

  「其實我擔心的也是這一點，我們亞特萊茵雖然強大，但這個宇宙中，同樣存在其他高魔文明，同樣有過高魔文明被覆滅的例子。

  具體到局部的戰場，更不可能投入全部力量，因而被被中魔，甚至低魔文明擊退的慘敗戰例也比比皆是！

  如果《論語》教導了萊納人道德仁義，凝聚起了人心，發展起來，應該怎麼辦？」

  「哈哈哈哈，很簡單，給它加點兒糟粕，變得適合統治者統治，變得迂腐，愚昧，不就行了嗎？」

  在安東尼亞，奧維斯托和霍爾摩斯三人的震驚之中，羅蘭把天地君親師，三綱五常等等儒家經典的思想講述出來。

  糟粕是可以當成廢料來投毒的。

  一份毒藥自己吃，當然是壞東西。

  但若給敵人吃，那就是好東西了。

  加在給予萊納王國的改造藥方裡面，可以鎖死他們的思想，封印他們的發展。

  就連已經實現工業化的現代國家，都免不了封建殘餘的荼毒，更何況是萊納王國這樣的小小低魔文明？

  「更加具體的打比方說，舉孝廉。

  忠孝之人可信，可用，正常的社會道德，也傾向於尊崇這些美德，這沒有毛病。

  但什麼才是忠信孝悌，誰才忠信孝悌，這又不是考試能夠考明白的東西，還不是掌握話語權的人說了算？

  普通人盡忠，盡孝，只不過是履行做人的基本義務，不值一提，但偏偏，有些人可以被提出來大書特書，當作典型。

  這是一種莫大的權力，超越選舉，考試的權力。

  你若反對，那就是反對忠孝，反對真理！

  假設一名萊納王國的天才家世不好，但卻天賦出眾，有望成為高明的法師。

  我們要牽制他，用忠孝，我們要成就他，用忠孝，我們要毀了他，也用忠孝。

  這東西有個好處就是自由裁量權極高，而且精準打擊，不至於像直接暴力那樣激起反抗。」

  羅蘭接著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母死，守孝三年等做法說出來，震驚三位大佬。

  敢情所謂忠孝，還可以這樣玩呀？

  而當知道貞節牌坊，裹小腳等壓迫婦女的做法之後，更是震驚加倍。

  好狠的做法，豎切社會，肢解萊納了！

  換成工業社會，現代化家庭，怎麼可能這樣搞？

  會大大降低生產效率的！

  「這等於是讓萊納的老人去壓迫萊納的年輕人，萊納的男人去壓迫萊納的女人，用高度均衡的方式調動內耗，束縛大部分力量！」

  聽到這裡，連傳奇法師安東尼亞都忍不住震驚了，他活了80多歲，也不是沒有類似的見識，但這種成體系成理論的，豎切社會方式，還真是打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一時之間，他對羅蘭驚為天人！

  「那如果時移世易，年輕人反抗，女人也反抗，最終發展到掙脫束縛的那一刻呢？」

  霍爾摩斯提了一個問題。

  「實在壓制不了，就該推行自由主義新思潮，年輕人覺醒，女性覺醒了，我們亞特萊茵永遠支持正義的一方！」

  羅蘭毫無壓力道。

  「……」

  「……」

  「……」

  一名傳奇法師，兩名大法師，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他們低頭商量了一下，很快得出結論：「這一套是可行的，但具體到萊納王國的情況，還得分成多處區域來實行。

  比如說卓爾精靈的地下城中，永遠都是主母在統治，這也符合她們的風俗和歷史。

  而黑龍王朝，赤沙軍團，完全可以反過來，實施長者政治，男權主義。

  至於東萊納，可以走效仿亞特萊茵，建立開明開放的法師制國家路線，給予發展的希望。

  我們原本就打算收買他們的王族和貴族，賦予他們中魔級別的力量，現在看來，可以在這基礎上略作調整，具體的教育內容，也將作更進一步深化的調整！」

  安東尼亞補充道：「不得不說，羅蘭，你小子……還真是個絕世天才！」

  ……

  外界，《論語》語錄及其內涵思想的討論仍然還在繼續著。

  法師當中並不乏聰明人，很多人也看出了那一套的實用性。

  更有甚者，把重文抑武那一套也推導出來了。

  文教興國就和忠孝一樣，是天然正確的，但隨便歪歪嘴，就能把這經念歪。

  因為國情不同，開出的藥方，稍微劑量不對，就有可能成為毒藥。

  但是萊納王國別無選擇，因為他們是落後國家，他們只能乖乖喝藥。

  思想文化這些東西，往往是從強勢文明流向弱勢文明的。

  弱勢的文明會懷疑一切，連自己的語言和文字都可以視作落後的根源。

  而在慕強心理的影響下，自然而然，會毫不懷疑的接受一切，他們的精英當中，絕對不乏逆向民族主義者。

  眾人紛紛一致認定，羅蘭在思想政治領域也擁有著遠超同齡人的造詣。

  這是毋庸置疑的。

  「原來羅蘭還是個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

  「真是不簡單啊，二十出頭，就有這樣的造詣！」

  「我二十出頭的時候，連古精靈語都還沒有學明白呢！」

  「說實話，我們亞特萊茵，各種各樣的天才還真不缺，但在政治領域也能無師自通，這麼年輕就成熟到這地步的，還真絕無僅有！」

  「果真不愧是奧術之星提名者，我是真的服了！」

  就連遠在伊瑟爾的露妮芙絲都忍不住給他發來了郵件，把他好好的吹捧了一番。

  「親愛的，你實在太棒了，沒想到你在思想政治的領域也有這樣的見地！

  之前在雪堡的時候，就曾聽你提起過德、仁、禮那些，但沒有深入闡述，沒想到裡面包含有那麼深刻的內涵，而且還被你發掘出來，形成了一套完善自洽的理論體系！」

  《論語》出來之前，羅蘭就早已經布局。

  他是高明的文抄公，自然不會毫無根據的硬抄，而是伴隨著《賽里斯演義》的發展不斷布局，步步為營。

  結果，留痕的地方，也給露妮芙絲帶來了無比的震撼。

  「也沒有什麼深刻內涵，一般般啦……」

  羅蘭心虛說道。

  「你實在太謙虛了！」露妮芙絲換了個讚賞的方式。

  「為了表示對你的支持，我決定把賽里斯文的『德』字刻在我的法杖上……」

  羅蘭大為驚奇，這是什麼毛病？

  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類似「座右銘」的形式。

  這是一種傳統文化啦。

  ……

  歐托多克斯學派公館，二樓的陽台上，歐克塞亞把剛剛收到的一則消息跟加洛分享。

  那是萊納王國和萊納努爾的兩座法師塔即將落成，前往那裡進行接管的法師團即將出發的通知。

  「這些我們早已做好準備，不必多提，倒是那《論語》，你怎麼看？」加洛呼出長長的濁氣，問了他一個問題。

  在他的手邊，是依舊盛開的似錦繁花，但卻顯得有些懨懨。

  最近搬遷在即，就連平素常以澆花為休閒的加洛都不大顧得上它們了，更多是為將來去往萊納世界而準備。

  「《論語》？最近的確有不少人在討論，我也慕名讀了幾遍，確實不同尋啊！」歐克塞亞道。

  「剛剛我還見到，一名法師把『德』字刻在了自己的法杖上，還有冒險者把『仁』、『義』刻在了隨身佩戴的刀劍上……

  甚至還有保留紋身習慣的傭兵，把賽里斯文字都紋在了身上，覺得這很酷！」（註：請勿模仿）

  「我們也必須擁有自己的施政綱領和思想理論！雖然我們並不是萊納王國的國王，但卻是幕後的統治者，事實上的主宰。

  而這一切，都是要在內部評估，計算，分個高下的！

  再這樣放任賽里斯學派發展下去，他們就會擁有治國理政的經驗！」

  加洛手撫花瓣，略懷幾分凝重，憂心忡忡道。

  他沒有告訴歐克塞亞的是，自己最近打聽到一個消息，那就是就連安東尼亞閣下和霍爾摩斯大法師都對羅蘭讚不絕口。

  前者自不必多提，作為傳奇法師，能夠決定很多事情。

  霍爾摩斯大法師更是萊納王國那邊的現管，也是將來的萊納三巨頭之一。

  這種私人性質的欣賞，會導致許多政策和資源都向賽里斯學派傾斜。

  如果說在亞特萊茵，歐托多克斯學派還能占據主流優勢的話，在萊納王國，就真的攻守易形，甚至有可能落入下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