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無奈與天冥州

  馭浪而來的大妖在金輪山寶船前停下腳步，顯露出身形，赫然是一隻身穿戰甲的海夜叉將軍，他身後還有不少蝦兵蟹將。

  天空中烏雲籠罩，電閃雷鳴，磅礴大雨頃刻而下。

  海夜叉將軍哈哈大笑道：「沙柯，你們金輪山還真是準時呀！這次的『貨物』，數目應該不會再少了吧？！」

  聽到海夜叉將軍口中的『貨物』一詞，金輪山的金丹修士沙柯眉頭跳了跳，但還是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孩子們都在這兒了，快點帶走吧。」

  海夜叉將軍又是哈哈一笑，對身後的蝦兵蟹將喊道：「小的們，上船，帶人！」

  蝦兵蟹將們應聲衝上寶船，將船上的少年少女們抓捕、禁錮。

  任由少年少女們如何哭喊、輕饒，甚至用希翼的目光看向沙柯，希望這位師門長輩能夠制止妖族的暴行。

  但，沙柯，沉默以對。

  期間，這些少年少女中，有人拿出符篆等道具擊傷那些蝦兵蟹將，後者雖然怒不可遏，但也並沒有傷到這些少年少女。

  很快，混亂止歇，數百少年少女落入妖族手中。

  海夜叉將軍略微掃了眼，笑道：「不錯，數目剛好，這次算你們金輪山完成約定了！哈哈哈哈！」

  說完，一揮手，帶著眾多蝦兵蟹將馭狼而去。

  蘭多看完了全程，目光中的冰寒幾乎要溢出，化凡劍感受到主人的心緒，同樣散發出躍躍欲試的情緒。

  就連斬妖劍，也微微復甦了一絲。

  拳頭握緊，然後緩緩鬆開，隨後安撫了兩柄靈劍。

  雖然還沒能搞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但對於可以感知心靈的蘭多來說，多少也已經猜到些了。

  這也是他沒有出手的原因。

  否則，別說區區元嬰大妖，就算是渡劫，亦或大乘的妖王前來，他也要問問對方：你看我的斬妖劍，利否？！

  蘭多抬頭望天，看著因為妖族離去，又重新變得碧空如洗的藍天。

  真實界中，從來不只有人族。

  人、妖、魔、鬼、詭……

  這是一個萬族競爭的世界！

  蘭多自語道：「這要是熱血小說的主角，恐怕二話不說就會衝上去，將那些年輕人救下，讓我想想，之後的劇情大概就是……殺怪、練級、製造衝突，繼續殺怪、繼續練級、讓衝突升級，然後循環往復，直到掀翻這整個世道？！」

  蘭多顯然不是這種人，不會想著讓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喜好與行為準則去行動。

  蘭多登上有些狼藉的寶船，找到了房間中似乎正在發呆的沙柯。

  他沒有猶豫，直接上去就是一拳！

  「轟！~」

  沙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醒，渾身金光閃爍，一件件防禦法器飛出，在他身周環繞。

  但當他看到蘭多後，渾身冷汗涔涔，因為僅僅是後者散發出的氣息，就讓他產生一種無法對抗的感覺。

  蘭多已經停下了動作，事實上剛剛那一拳只是單純的發泄，雖然落在了沙柯身上，但他真正要打的目標卻不是後者，也遠沒有盡全力。

  沙柯也是心思通透之輩，見此也明白了個大概，收回法器和防護，苦笑一聲，對蘭多恭敬行禮說道：「看來前輩是看到了，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蘭多明白，這裡的『多謝』，並不是在謝他剛剛那一拳的留手，而是在謝他沒有對那些妖族出手！

  蘭多看向海夜叉將軍離去的方向，似是自語般的說道：「現在去的話，那些小傢伙還有救。」

  沙柯遲疑了一下，問道：「前輩，您能否對抗得了大乘妖王？」

  蘭多略一沉默，微微頷首道：「可！」

  沙柯眼眸一亮，急促的問道：「那前輩可願坐鎮西海？我仙島聯盟可以盟主之位奉之！十九仙門任憑前輩予取予求，隨意驅使！」

  這次蘭多沒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沙柯眼中光芒逐漸暗淡，苦笑著說道：「既如此，還請前輩不要插手此事了……」

  接著，他將仙島聯盟與西海一些妖族勢力的約定娓娓道來。

  對於西海妖族來說，人族算什麼？

  是食物？！

  不！是螻蟻！

  普通人族，氣血孱弱，肉質稀疏，吃起來一點嚼勁兒都沒有，根本就不是合格的食物，哪兒有海里的妖獸好吃？！

  但，如果對象是那些開啟靈根的人族，乃至修士的話，情況又會有所不同了。

  於是，有些西海妖族勢力就將主意打到仙島聯盟身上。

  最後的結果是，為了整個西海人族的生存，仙島聯盟每十年都需要上交一批開啟靈根者，以換取那些妖族勢力的庇護。

  甚至如今這個數目，已經是仙島聯盟抗爭和妥協後的結果了。

  說簡單點，也可以理解為……西海人族，被妖族，圈養了！

  這點其實並不難理解，人類種植糧食作物，飼養家禽，與此無異。

  甚至大青山中的那些妖族，又何嘗不是大乾帝國圈養的？！

  無非是一個強弱的問題而已。

  伱面前有一個按鈕，按下它，火車就會變軌，這樣就可以救五個人，但代價是會有一個無辜之人因此而死！

  有多少人會選擇按？

  肯定會有人說，不管是五人，還是一人，都不能用大小與得失來做對比。

  這其實就是一個道德悖論，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管選哪一面，都是錯的。

  但，如果將條件改一改呢？！

  不是五人，而是一千人，一萬人，十萬人，甚至……一百萬人！

  如果犧牲一人，可以拯救一百萬人呢？！

  你看，答案是不是一下子就清晰起來了！

  什麼，還不夠清晰？！

  那麼在加個限定條件如何……

  犧牲的這人，和你，沒！有！聯！系！！！

  他既不是你的親朋，也不是你的好友，只是一個單純的，無辜的，路人！

  西海，整體面積要比整個天元州大的多，其中妖族勢力數不勝數，比肩，乃至超過天河劍宗的都有不少。

  西海人族，仙島聯盟，十九仙門，海島千餘，人族，超過百億以上！

  螻蟻，就要有螻蟻的生存之道！

  孩童玩鬧時，偶爾會將水管插入蟻穴，然後，灌水！

  這對於孩童來說，或許只是一次簡單的嬉戲，但對於那窩螞蟻來說，不亞於世界末日級別的滅頂之災。

  如果那些螞蟻不甘、憤怒，試圖反抗，甚至咬傷了孩童，那麼，想想看，那些孩童背後的大人會怎麼做？！

  這就是真相，簡單而殘酷。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講解完後，沙柯深深的躬身行禮，說道：「既然前輩無法坐鎮西海，那，還請前輩不要理會此事！」

  沒有得到回應，當沙柯起身查看時，哪兒還有蘭多的蹤影。

  此時蘭多站立於金輪島虛空之上，看著下方充滿煙火氣息的城市……

  商販叫賣，孩童跑鬧，老人閒談……

  久久無言。

  接下來的時間，蘭多休息的時間悄然減少，狩獵的時間無聲增加。

  以西海的龐大體量，就算蘭多饕餮進食，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根本掀不起半點浪花。

  就算偶爾他吞食掉某些蛟子龍孫，引來某些妖族勢力的探查，也會因為他使用的只是妖族手段，而被認定為是妖族間的相互獵殺。

  妖族本來就信奉弱肉強食，被其他妖族獵殺，而且還沒有更多線索的話，往往也都是以不了了之而告終。

  就這樣，時間流轉，轉眼過去六年。

  這天，無垠大海之上，天空中烏雲層層籠罩，一場劇烈的暴風雨正在席捲。

  這種級別的暴雨在陸地上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就算是在大海中，也不多見。

  那些有點靈性的妖獸、海獸早已經遠遠避開，這種級別的狂風浪涌，就算是以它們的皮糙肉厚，一旦捲入其中，也有很大概率會粉身碎骨。

  然而，在這濃黑的厚重雲層之中，卻有一道宛若魔神般的身影傲然挺立著。

  正是蘭多！

  此時他正緩緩打著一套拳法，看似緩慢，卻宛若在推動一塊巨大的磨盤般。

  天地間隱隱行形成一個陰陽太極圖案，但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這太極的一陰一陽，赫然是由一黑一白兩條龍組成。

  隨著招式推進，陰陽大磨盤滾滾轉動，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碾碎！

  這個過程中，無盡的雷霆被吸引、匯聚，被吞噬、煉化！

  這正是蘭多這些年來，經過整合【陰陽化極手】，【龍形】等大小武道神通後，初步打磨出的，屬於自己的武道神通……【天地大磨盤】！

  如果說萬象道路是完全解析、容納天地間的一切規則的話，那麼【天地大磨盤】的創造初衷，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碾碎、破滅天地間的一切規則！

  雖然與渡仙劍的破滅規則在表現形式上有些類似，但本質上卻完全不同。

  【天地大磨盤】並不是通過外力強行將那些規則毀滅，而是從根基上，將之瓦解！

  這，對於有著萬象道路為參考的蘭多來說，甚至還要更簡單些！

  隨著【天地大磨盤】的滾動，天地間巨量的能量、靈氣、雷霆，被他所吸收。

  配合【心宇宙·萬象之書】中不斷消化的妖魔，他的修為也在穩步前進著。

  某一刻，蘭多體內那枚純淨無暇的金丹釋放出璀璨光輝，絲絲裂痕在其上浮現。

  【劍道天河】自然而然自他身上流淌而出，其中蘊含的劍道意志與劍氣鋒芒越發凌厲。

  宛若天災般的暴風雨在這股力量下直接被撕碎。

  前一刻還在肆虐的狂風暴雨，下一刻就好似天裂一般，先是從中一分為二，然後快速化成無數更小的碎塊，最終消失不見。

  蘭多緩緩收式，他周身澎湃的氣息，也層層收斂。

  體內，金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眉目清秀，與他一般無二，但卻有點卡通化的小人兒。

  此為，金丹碎，元嬰出！

  數年辛苦狩獵，今日終有所獲！

  仙道達到全新層次，邁入元嬰境，武道雖然依舊是隱元境，但也因為【天地大磨盤】的關係，積累的越發深厚。

  可以說，蘭多此時的實力，比之幾年前剛來西海時，提升了數個層級！

  他看著逐漸平靜的大海，明白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經過數年的瘋狂狩獵，【心宇宙·萬象之書】中已經積攢了大量的獵物，足夠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消耗了。

  現在，他要去進行這次出門遊歷的第二個目標……尋找天地靈根，猩紅葫蘆！

  之前在金丹境時，他也試著對紅玉葫蘆進行追本溯源，但得到的信息都相當模糊。

  而如今……

  蘭多拿出紅玉葫蘆，萬象之力發動，他的視角瞬息間穿過層層迷霧，再次看到了那片無盡血海，以及在血海中沉浮的猩紅葫蘆。

  這次，他明悟到了更多信息！

  等他從恍惚間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看向某個方向。

  又過了良久，眼神中的迷茫才完全消散。

  拿出《九州志》查看一番後，蘭多確定，他隱約感應到地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率是……天冥州！

  天冥州算是臨近天元州的一座大州，如果說天元州是仙道和武道並存的話，那天冥州便是以神道與鬼道為尊。

  說是兩州臨近，但其中夾雜的海域，就算是對於許多元嬰乃至元神來說，都宛若天塹。

  唯有合體境以上的強者，才有資格從容應對，但也不是說全無危險。

  正常來說，想要往返兩州，需要乘坐強大勢力打造的，數十年才有一次的飛空寶船。

  那些大勢力不但與海域中的一些妖族勢力交好，同時也會有隨行強者坐鎮，一般而言在安全性上是沒問題的。

  不過，這對於蘭多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他時而化作海獸，時而化作妖魔，簡直是遇人變人，遇鬼變鬼，完全無視那些妖族勢力，肆意的穿行期間，快速向著天冥州趕去。

  路上，遇到那些蘊含強大血脈的妖族，他會無所顧忌的直接出手捕捉！

  如果是之前在仙島聯盟時，他還要忌憚一二，而現在則都是一錘子買賣，干一票後立刻就會遠遁離開，所以對於可能引發的後果，引出的亂子，全然不需要在意。

  就這樣一路急行，花費了將近三年時間，終於抵達了天冥州地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