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萬丈,天地之間,充盈著一點柔和的力量。
仿若之前所有的暴亂,血腥,恐慌,乃至戰火遺留下的硝煙,都在此處消散,一時間,光華鋪就。
但面對這個場景,北冥淵缺怎麼樣都開心不起來,他腦海當中划過了無數念頭,終於想起了之前雲暮挽的種種不對勁。
她問了師尊那些事情,之後……趁著他不在,交代給了其餘部將其他事情,說了不會斷情,實際就是在騙他!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和他一起面對天道,她根本就沒打算真的和他同生共死,她早就想好了要自己滅除天道。
他的身影穿梭在天地之間,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北冥淵按照自己對雲暮挽的感應,一路尋了過去,心中只祈禱自己的感覺是錯的。
但是,等他到來之後,他看見,上空兩道身影對峙,少女手中的長劍插在了天道的胸口處,少女一襲白衣清冷,眼中毫無波瀾,她的容貌,與前世別無二致,她身上的氣息,也早已經不是屬於神的氣息,這是,大道的力量!
北冥淵心緒複雜,他下意識衝過去,但是,眼前一道無形的力量,將他隔絕在了外面!
大道的結界!
這是她不想他過去!
「挽挽!你停下來!你不要和他對抗!」
無人回應。
而此刻,這邊——
天道雙眸赤紅,目光停留在雲暮挽身上,他聽到雲暮挽說的那些話,只覺得非常可笑,非常絕望,但同時,更是非常開心:「這樣也好,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們死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天道瘋狂笑著,他猛地後退一步,手中同樣出現了一道長劍,迎著雲暮挽的攻擊沖了上去,雙方身影糾纏,手中招式凌厲,狠厲非常的招式,帶著那屬於天地之間的力量,雙方每對峙一下,他們腳下的大地都在崩裂!
雲暮挽微微蹙眉。
她看了一眼腳下的大地。
天道竟然喪心病狂到了此等地步,事到如今,竟然還想拉著整個神界給他陪葬!
他們腳下的大地寸寸崩裂,狂風呼嘯而起,兩道力量在天地之間爭執。
天道與大道爭執。
受苦的就是百姓。
雲暮挽衣袂翻飛,眼中是無盡的冰冷,眼前的天道笑著道:「不要白費力氣了,大道被我壓制了這麼多年,你就算是現在復甦大道,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解決我,等你真正能擁有解決我的實力的時候,你心心念念的神界,早就給我陪葬了。」
天道嗤笑,說完,他敏銳地看見了不遠處剛剛到來的男人。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剛才原本針對雲暮挽的攻擊,就朝著北冥淵而去了!
雲暮挽下意識擋住天道!
雙方長劍再度碰撞!
「你都沒有情根了,你竟然還想著護著他!」天道怒吼出聲,憑什麼,憑什麼自己做什麼都不能贏得她的心,而那個男人,只需要往那一站,就可以得到她全部的關注!憑什麼!她都已經捨棄情根了!竟然還要護著他!到底為什麼!!
「不重要了。我現在,就想要你死。」
雲暮挽手中長劍一轉,無窮的力量匯集,周圍的空間都好像就此定格。
天道瞪大了眼睛,看見眼前的少女殺意凌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雲暮挽身上的大道之力,幻化出了無數的長劍,在同一時間,齊齊扎在了天道身上!
殷紅的鮮血頓時布滿了全身。
染紅了對方的衣裳。
「我厭惡你,天道,不論什麼時候,生生世世,哪怕我遇見你千百次,我都永遠厭惡你,我也不希望你還活著,我希望你連輪迴都沒有,我想讓你永遠消亡,連帶你的罪孽,永藏世間。」
銀霄在虛空當中跪坐,他的眼眸失去了焦距,雲暮挽的話,清晰地落在了他的耳中,清晰地告訴他,她厭惡他,並且永遠,永永遠遠都不想再看見他。
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你的愛人就在你的面前,但是她卻告訴你,她厭惡你,不想看見你,連死在一起,都被她視為一種侮辱。
可笑至極。
悲涼至此。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這樣啊,就算你厭惡我,討厭我,不想看見我,但是你剛剛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殺我,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親愛的女神大人,你就和我永淪地獄吧……我在地獄等著你……」瘋狂的笑聲在天地間迴蕩,烏雲凝絕,光芒消散在天地間,在最後的彌留之際,銀霄的話音也同樣落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畔當中!
天道徹底消亡了。
這一切都結束了。
雲暮挽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煞白。
她捂住胸口,緩緩轉身,遲緩的動作猶如行將就木的老者,她的生命在急劇消逝,不得不承認,天道他說得沒錯……她確實是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才殺了他,她也快死了。
天道徹底消逝了,之前他設在神界所有的隱患全部消失。
大地也停止了崩裂。
四周山川草木卻因此凋零,生機與消亡,苦難與希望,皆在瞬息之間。
一念生,則百緣起;一念滅,則千緣盡。
雲暮挽的身影墜落,猶如浮萍飄絮,在天地間顯得格外孤單。
「挽挽!」
後方的北冥淵打破結界之後,瘋狂地朝著這邊趕來,眼裡滿是慌亂和恐懼。
不要……
不要……
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如此……
恐懼侵襲全身,腦海中無數念頭升起,想到了竟然都是之前自己沒有能保護好她的一幕一幕,此時此刻,就好似回到了之前的戰場,少女獨自一人消亡隕落,但是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在他面前死去。
他真的怕了。
他接住了往下墜落的少女,手中源源不斷給她輸送靈力,但是就好像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令人絕望而窒息!
「挽挽……你不要怕,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再等等……再等等……」
他的話音有點哽咽。
雲暮挽只覺得眼皮異常沉重,體內消逝的力量,讓她幾乎聽不見他的話。
「兄長……」
這一次,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