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Google搜索】」
魏風狠狠一巴掌拍在面前桌子上,震得上面筆筒硯台稀里嘩啦一陣作響。
此刻的魏風,沒有了平日裡的雍容氣度,面色鐵青,咬牙切齒,森冷的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徐洛……又是你,該死的小畜生,若是不能將你置於死地,魏家早晚要折在你的手上。」
魏子亭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口,聽見這話,有些意外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爹,您確定這件事,是徐洛做的。」
「你怎麼這麼蠢。」魏風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中感嘆:你若是能像那徐洛一樣,就算現在讓我交出相位,我也情願啊。
魏子亭臉上的肌肉劇烈的抽搐了幾下,有些不服氣的反駁道:「這件事也許是徐素做的呢……」
「那有區別嗎。」魏風一臉惱怒的看著魏子亭:「徐素雖然被稱為智將,那是他領軍打仗厲害,這種陰損下流的招數,除了徐洛那個小王八蛋,還有誰能用得出。」
魏子亭閉上嘴巴,心中卻是在腹誹:您不是也一樣能用的出,不然那兩個文官又是怎麼倒台的。
魏風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喃喃道:「不能這樣下去了,徐洛徐素這兄弟兩人已成氣候,徐家已成心腹大患,若是不能將其徹底剷除掉,他們早晚有一天,會把我們魏家徹底鎮壓。」
「徐家是該被剷除掉了……」魏子亭很認同這個,他對徐家同樣恨之入骨,尤其是徐洛,這個讓他難堪並且掩蓋了所有原本屬於他的光芒的少年,更是他最痛恨的人。
魏風微微眯著眼睛,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緩緩說道:「用勢……看來很難壓倒徐家了,我原本以為,將那些豪門家族聚到帝都,可以壓迫他們,現在看來,徐家有了那個不按道理做事的小王八蛋徐洛,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東西,所以,如今我們也只能動用那一招了。」
魏子亭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什麼。」
「暗殺。」魏風眼中一片肅殺,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
「父皇,兒臣要告徐家長子徐素無法無天,當街蓄意殺害皇族子弟。」六皇子跪在自己父親面前,一臉悲痛,沉聲說道。
龍椅上,皇甫浩然臉色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淡淡說道:「你可有證據。」
「自然是有的,青龍大街上無數人親眼所見。」六皇子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憤怒和悲傷:「小皇叔雖然為人冷傲清高一些,但人品高潔,出身大宗派,又怎麼會去做強搶民女那種事情,這分明就是徐素因為之前小皇叔挑了帝都地下勢力,傷了他的情人,用這種栽贓的手段……蓄意報復。」
皇甫浩然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你準備怎麼做呢。」
六皇子目光堅定,咬牙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
「說的不錯。」皇帝點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是輕聲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理,不過,你聽好了,不要聽信一面之詞,我希望你能夠徹底將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做定論,懂了嗎。」
六皇子神色一凜,恭敬道:「兒臣遵命。」
「去吧。」皇甫浩然揮揮手,讓六皇子離去。
隨後,站在一旁的太子走上前,輕聲說道:「父皇,這件事,兒臣有不同的意見。」
「說。」皇甫浩然看了一眼太子。
「滿朝文武皆知魏相跟徐家素來不和,先前被魏相下獄的那兩名文官,明眼人都知道,是被冤枉的;魏子亭又帶人去找徐家麻煩,封了徐家名下幾間店鋪;皇叔皇甫浩月的舉動,就更沒道理了……」
「怎麼就沒道理了,那些躲藏在陰暗角落,如同老鼠一般可惡的地下勢力,不該被清除掉嗎。」皇甫浩然淡淡說道。
太子點點頭:「是該被清除掉,不過……兒臣斗膽問父皇一句,自我蒼穹開國至今,一千四百年……可有哪一朝,真正做到了完全沒有地下黑暗勢力。」
「這不是理由。」皇甫浩然面色平靜,不喜不怒的說道。
「是,這的確不是理由,但那幫會之前頗多惡行,在被郭盈收服之後,變得紀律嚴明,再無那種欺壓弱小、欺行霸市的事情發生……」太子說道:「所以,兒臣以為,既然幫會無法完全肅清,那麼,倒不如讓這樣的幫會存在,至少,可以牽制其他的勢力。」
「你這個想法,倒是跟朕年輕的時候,頗為相像……」皇甫浩然忽然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你可要知道,紀律嚴明,又有組織的幫會,在任何一個上位者的心中,都是大忌,你可知,為什麼朕當時會一怒之下,把你的太子之位廢掉嗎。」
太子微微一怔,隨後沉默不語起來。
他不是沒想到這個,只是對徐家的忠誠,他很有信心,但既然父皇提出來,他自然不能繼續往下說了。
而當時他被廢的原因,卻是被冤枉的……正因為有那次的事件,才使得他跟六皇子之間的關係,徹底決裂了,同時,太子跟魏風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極為微妙。
因為他有太多理由相信,那件事,是魏風跟六皇子聯起手來做的。
好在皇上隨後就下詔書說冤枉了太子,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在太子的內心深處,卻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結。
「一直以來,正是因為那個幫會的首領,跟徐家有關,朕才沒有去動它,但這並不代表著,朕會喜歡這樣一股勢力,存在於帝都。」皇甫浩然輕聲說著,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意味深長的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兒臣懂了,兒臣知錯了。」太子額頭上微微滲出一層冷汗,連忙跪倒在地。
「起來吧,這些事情,跟你又沒什麼關係,我只是想你明白,朕,總有退下去那天,這皇位,遲早是你的,所以,有些道理,你要明白。」
太子眸子裡閃過一抹喜色,父皇如此直白的肯定他的身份,似乎還是第一次。
「朕也老了,但並不糊塗,你六弟在做什麼,朕清楚的很。」皇甫浩然淡淡說道:「不過,有些事情,也必須要他去做,你這個做太子的去做,不合適。」
「兒臣明白。」
「徐家如今,的確有些功高震主,朕卻並不在乎,因為朕知道,徐稷,不會背叛朕,但這並不意味著,徐稷的孩子,也會是你的良臣。」皇甫浩然輕輕一嘆,站起身,走到太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方有冠軍侯徐中天,北方有徐稷,是我蒼穹帝國之福,但軍人世家,就應該去做軍人應該做的事情。」
「朕一直信任徐家,但權力卻不能過分傾斜,不然的話,等你上位,你要拿什麼來制衡徐家,朕聽說,皇甫浩月是被徐素打傷的,那徐素之前還只是個三階劍尊,但如今卻能夠將皇甫浩月擊傷,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
不等太子回答,皇甫浩然又沉聲說道:「徐洛原本只是一個不能修煉的人,卻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裡,折騰出這麼多的大事,在年輕一輩當中,名聲鵲起,這原本沒什麼,但是……他的結拜兄弟,卻是你大哥……皇甫沖之,你可知……這,又意味著什麼。」
太子的身體微微一顫,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明白,父皇為什麼對魏相針對徐家的一些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來,根源竟在這裡。
「治國猶如下棋,每一枚棋子,都有它自己的用處,這個世界,也並非是非黑即白的,所以有些時候,你不得不犧牲一些棋子,來保證整盤棋局的優勢。」
皇甫浩然說著,然後淡淡說道:「必要的時候,再優秀的棋子,也要拿出來犧牲掉,因為你,才是那個下棋的人,你……明白嗎。」
「兒臣……似懂非懂。」太子輕聲說道。
「以後,你會明白的。」皇甫浩然輕嘆一聲,走回到龍椅之上,說道:「這個位置,並不好坐。」
「父皇難道覺得徐家……會有不臣之心。」太子大著膽子問道。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有些事情,決不能等發生之後,再去面對,那樣,就有可能會晚了。」皇甫浩然說著,然後揮揮手:「你下去吧,自己好好想想,朕倦了。」
太子一躬身:「兒臣告退。」
看著太子離去的身影,龍椅上的皇甫浩然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伸手揉了揉額角,兩鬢已經生出了不少白髮。
良久,才喃喃道:「太優秀的人,總是難以駕馭,千年的徐家……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怪胎,怎麼就偏偏跟沖之成了莫逆之交。」
……
「小洛,我們今天的舉動,會不會激怒皇帝。」徐素微微皺著眉頭,痛毆皇甫浩月固然爽快,但事情過後,徐素也隱隱的有些擔心。
「呵呵,就算我們不做這件事,相信皇上也會找理由來找徐家麻煩吧。」徐洛有些意興闌珊的靠在椅子上,緩緩說道:「我們家現在太過耀眼,皇上……又有些老了。」
「這種話可千萬別傳到外面去。」徐素瞪了一眼自己膽大包天的弟弟,然後說道:「不然讓人以為我們有什麼不軌之心呢。」
「有沒有不軌之心,不是我們說了算,是皇上說了算。」徐洛苦笑道:「哥哥,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如今的帝都,不是我們想做什麼,而是那些家族和皇室一起,在逼著我們這麼做嗎。」
「為什麼。」徐素先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隨即也苦笑起來:「是了,爹本就功高震主,如今我們兄弟二人,又表現出優秀的一面,最重要的,是你跟大皇子之間相交莫逆,很多人都因為這件事感到不安。」
「沒錯,原本是不會有人關注沒什麼身份地位的大皇子的,但如今,卻不是這樣,不知不覺間,大皇子在國內的名望,已經隱隱的,有些要跟太子和六皇子他們並駕齊驅了。」
徐洛說著,然後淡淡的一笑:「所以,很多人都怕了,也包括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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