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默良久,望向徐洛所在方向,淚眼婆娑:「可是,我心疼!」
「我也心疼。」男人輕聲說了一句,然後沉默了一會,又道:「其實在咱們那邊,也不過就是二十年,很快的。」
「話雖如此,但他在這裡,卻是已經經歷了無數個輪迴……輪迴之苦,誰願承受?」女人輕聲呢喃著,然後抬起頭,幽幽說道:「不過還好,他總算是挺過來,走出了這一步,走到了這一天,距離真正的相見、相認、相親……也就不遠了。」
「不過……到那天,我會不會怪我們?」女人又突然有些擔憂起來,此刻她的模樣,完全沒有了剛剛那種芳華絕代的高貴冷艷,眉宇間,充滿憂慮。
「不會的,相信我,我們的孩兒,一定會理解我們的做法。」男人一臉肯定的說著。
「那枚造化印記?」提到這個,女人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冰冷起來:「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這片天地間,有誰能搶走吾兒的東西?」男人的語氣,突然強硬起來,眉宇間,閃過一抹絕世霸道的氣概。
說著,他又道:「再說了,小獸走的時候,不是給他留下了一枚造化印記?」
「那終究是小獸的……」女人一臉不情願的表情,不過接著,她似乎又開心起來:「小獸還算有良心,把獸神宮留給了咱們的兒子,也不枉咱們對它那麼好!」
男人鼻孔哼了一聲:「獸神宮,還是我祭煉的呢!」
「行了行了,青銅塔也是你祭煉的,好了吧?」女人白了男人一眼,咕噥道:「給兒子留點防身的東西,看把你顯擺的,你怎麼不說,這封神山,也是你的手筆呢?」
男人攬過女人,笑嘻嘻的道:「封神山是我那聰明伶俐美麗可愛溫柔無雙善解人意天下第一的夫人……的手筆!」
一連串肉麻的詞語從這男人的口中說出,竟然給人一種『就是如此』的的感覺。
女人笑靨如花,輕輕在男人面頰一吻:「算你過關!」
「好了,我們該走了,確定他無恙,也就安心了,投影過來這麼長時間,對這世界,已經開始產生了一點影響,還是趕緊離開吧!」男人說道。
女人又傷感起來:「讓我再看他一眼!」
男人翻了個白眼,有些嫉妒的道:「我才是你夫君!」
「他是我情人!」女人哼了一聲:「你就是嫉妒他,才硬生生讓我跟他分開二十年!」
「……」男人滿頭黑線,嘀咕道:「我嫉妒自己兒子?」
「不是麼?」
「是麼?」
「不是麼?」
「好吧……你說是就是!」
兩道聲音,笑著鬧著,漸漸消失在封神山真正的頂峰之上。
這一切,唯有此山知。
天都不知!
………
「我就這樣踏入生死境了?」徐洛至今,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也想不通,剛剛自己似幻似真時,見到的那道身影,究竟是誰?
為什麼會對自己釋放出那麼強烈的善意,那善意中,為什麼會透著一股長輩才有的慈祥和親切?
而且,徐洛剛剛一直有種感覺,這感覺很怪異,說出去的話,就算擁有漫長壽元的修士,都不會相信。
因為在剛剛那一刻,徐洛突然覺得……腳底下的整座封神山……像是一個活物!
名山有靈,這點徐洛並不否認。
可若說整座山,都如同一個活物,那就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不僅如此,徐洛在剛剛,還感覺到,整座山像是一個巨大的生物,是活著的,然後,有人在注視著他!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讓他還有一種心神悸動的感覺。
他已經是生死境的修士了……縱然神能被封神山壓制著,可到了他這種境界,又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心神悸動?
徐洛百思不得其解。
到最後,他乾脆也懶得去想了。
因為想不通的事情,實在太多,如果非要較真,那他早就鑽進牛角尖里出不來了。
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著低調公子,跟這群囚徒火拼一下。
於是,徐洛朝著那邊幾個囚徒的方向,再次摸了過去。
隨後,樹林中響起一陣短暫而又急促的怒吼聲。
但這聲音,幾乎是一瞬間,就歸於平靜。
片刻之後,徐洛從樹林中走出,臉上帶著一抹冷笑,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朝著另一幫囚徒所在的方向摸過去。
僅僅過了不到半天的時間。
沿著這條河兩岸的囚徒群,便發生了暴動。
所有的囚徒,全都暴怒!
他們的嘴裡,幾乎都同時念叨著一個名字:「低調公子!」
「該死的低調公子!」
「我們這群囚徒,跟你無冤無仇,竟敢敢在這片叢林,伏擊我們的人?管你低調高調,你都別想走出這片叢林!」
囚徒們憤怒的原因,是因為這小半天來,一共有一百三十多個囚徒遇襲身亡!
還有五六個活口。
正是這五六個活口,說出來伏擊他們的人,是一名神射手!
箭法了得,幾乎是百發百中!
能僥倖活下來的這幾個,並非是箭射偏了!
而是他們在當年沒有進入封神山之前的修煉過程中,早就將心臟從左邊給移到了右邊。
這才僥倖躲過一劫!
「那個神射手,一箭射出,我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被擊散,然後,我聽見他低聲冷笑,說『敢在這裡設伏算計我們低調公子,真真是活膩歪了!』」一名倖存下來的囚徒,哭著對他的同伴說道:「我們什麼時候設伏算計過什麼低調公子啊……」
「會不會就是之前被咱們追趕的那兩男一女?」有囚徒問道。
「不可能!」
「為什麼如此肯定?」
「你進入封神山的年代比較久遠,自然沒聽過那低調公子的的大名。」
「他很有名?」
「說出來怕嚇到你!」
「呸,老子都成了囚徒,永遠困在這封神山中,還怕誰呀?」
「就是就是,我們都已經困死在這封神山中,還需要怕誰?除了少數幾個大族子弟,進入到這裡,咱不願去招惹,咱還怕誰?」
「什麼狗屁低調公子,他若是敢露面,我第一個出手,直接把他給捏死!」
一群囚徒聚在一起,群情激奮的說著。
那個知道低調公子身份的囚徒,苦笑道:「這低調公子,就是咱們招惹不起的那幾個大族之一的子弟!」
「他出身帝族,是帝族如今第一高手天岳的親侄兒!」
「而且,天資卓絕,是個絕世天才!」
這名囚徒這番話一說出口,整個現場,便頓時平靜下來,幾乎所有人,全都微微張開嘴巴,抽搐著嘴角,說不出話來。
「******!」
「帝族怎麼了?」
「天岳他侄兒又如何?」
「在這方圓萬里之內,咱們……才是這裡的王!」
「我就不信,他天岳還能有本事再進一次封神山!」
「既然他們都進不來,咱們也出不去,那怕他個鳥?」
一名囚徒中很有威望的修士,相貌醜陋,膀大腰圓,赤著上身,一巴掌寬的護胸毛,模樣猙獰,一巴掌拍在身旁一株古樹上,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這株幾人合抱的古樹,被這名修士一巴掌拍得一陣劇烈震顫。
這一巴掌,也讓不少修士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幾下。
這名修士一雙精芒四射的眼睛,望著眼前這群囚徒們,冷笑道:「怎麼不說話了?一個狗屁的帝族子弟,就把你們給嚇成這樣,要是換做天岳老兒親自來了,你們還不嚇尿了?」
「低調公子怎麼了?低調公子就可以隨便殺我們的人?」
「他娘的,你們難道就只能打順風仗?」
這名修士說著,又一巴掌拍在身旁這株古樹上,然後大聲說道:「從現在開始,給我設伏!」
「一旦見到那個什麼狗屁低調公子,立即展開圍殺!」
「老子就不信,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還能被他給翻了天!」
說完,他掃了一眼前方一大群的囚徒修士:「你們有沒有信心把那小烏龜干翻?」
「有!」這群囚徒修士,在封神山中被困了這麼多年,就算再怎么正常的人,也會有些暴躁。
被這修士一挑唆,頓時熱血沸騰,覺得自己反正也出不去了,像天岳那種大能也進不來。
那麼,在自己的地盤上,又需要看誰的臉色呢?
干就幹了!
於是,一場驚天動地……封神山少有的大戰,即將展開。
而此時,馬上要踏入這片叢林的低調公子,還什麼都不知道,一臉開心的享受侍女的按摩呢。
突然間,前方的隊列一陣騷亂。
大轎中的低調公子緩緩張開眼,淡淡道:「又怎麼了?不是說過,沒事不要喧譁,這種丟臉的行為,太掉份兒!」
隨後,就有人飛速跑來報告:「公子,先遣隊的人被伏擊了,看那箭矢,十有八九出自於囚徒……」
這時候,大轎門口,低調公子那位神射手管家,接過報信的人送來那支箭,沉吟道:「不錯……這箭矢,的確是囚徒的手筆。」
低調公子坐直了身子,拍了拍給他揉肩的侍女潤滑的小手,淡淡說道:「囚徒?哪個囚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襲擊我們的人?傷勢怎麼樣?要不要緊?」
外面傳來一陣遲疑的聲音。
低調公子有些不爽,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
外面頓時傳來那侍衛的聲音:「公子,被射中的兄弟,當場就死了……」
「什麼?死了?」低調公子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