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依舊,明月何有。
白天的海族襲擊對於名人堂的眾多絕世高手來說,只是這段旅程的插曲。雖然這種插曲很可能會接連不斷,但他們這些人卻是從來就沒有怕過什麼。
因為他們,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白雲就那麼靜靜坐在船頭的圍欄邊緣,他的半邊身子幾乎都已經懸在了虛空。這是他的嗜好,他喜歡這種感覺。
輕輕靠著圍欄吹著海風的白雲拿出了雪霽化作的銀色短笛,已經很久沒有吹笛子了,尤其是他最喜歡的蜀調。
曾經作為蜀人的他,永遠也忘不了那種優美婉轉的曲子。甚至還有,那些就算是心中沒有記憶也無法忘懷的人。
他的心,似乎還在成長。所以他需要儘可能記憶起曾經的感覺。感覺,並非是記憶和人的思維,它只是一種觸動。就像一見鍾情,這就是心上最直接的感覺。
而他現在,就要開始尋找這種感覺。
隨著婉轉悠揚的笛聲飄蕩在了名人堂的天空之上,幾乎所有人都注目地看著天際的明月。好像這首特殊的曲子,都能夠讓他們感受到內心的觸動。
「這首曲子,難道是他……」在最高的樓層上面,一個在碧綠色房間裡,全身籠罩在綠色長袍里的某個女子正在靜靜聆聽著白雲吹奏的蜀調樂曲。
因為這首曲子,她曾經聽過。
不只是這個綠袍女子,還有在最高層女王宮殿之中,一身黑紗籠罩的女王也正透過面紗看著天際的明月。
或許沒有人比她更加明白,這首曲子在她心裡代表著什麼。
「去,帶他來這裡。」隨著女王輕紗下的眸子一明一暗,一個黑衣蒙面女子悄然出現在了宮殿的角落裡。
隨後,她的身影再度消失。
與此同時,正在吹奏的白雲感覺到了兩個女子的出現。這兩個女子,就是他的鄰居亞由美和蘿拉。
她們能夠出現在這裡,應該也是順著曲子尋找而來的吧。
在白天的戰鬥里,蘿拉和亞由美因為修為不高都受到了不小的傷。只不過在精靈族的治療下,她們好了很多。
不過她們對白雲,卻是非常敬佩。因為海面上那朵巨大的冰花,依舊沒有融化。看著那朵遠遠隨著名人堂前進的方向漂流的巨大冰花,亞由美兩人都非常震驚。
「這是什麼曲子?」當白雲的笛聲悄然落下之後,亞由美好奇道。
這是她第一次和白雲說話,因為一路上她從來就沒有和陌生人說過話。哪怕是蘿拉,她都很少和她交流。
亞由美的聲音很美,似乎能夠洞穿他那空濛飄渺的心。
這個女子說出的聲音,居然有些類似於海妖之音的感覺。
難怪她很少說話,原來是怕被人誤認為她是海妖的後代。
「這首曲子,叫做問心。」白雲輕輕收起手中的短笛,將其再次化作了臂環守護在了他的左臂上。
左臂的臂環是雪霽,右臂的臂環是凌虛;左手邊的羽刃則是天問。
至於凌霜劍,它有著獨特的地位。因為它,就在白雲元神的背後。
他的元神,和白鳳一模一樣,也和他現在的身體模樣完全一樣。
這個佇立在靈魂之海的白鳳,背後背著紫氣流轉的凌霜劍。
凌霜劍雖然外表同體我黝黑,但其中的的劍身卻是紫光縈繞。以至於外面,幾乎都流轉了一層絢麗的光芒。
這是一把仙劍,真正的仙劍。
在天域,同樣有仙器。而且並不算玄鼎之中三界的那種仙器,但地位卻和那些仙器在人間的地位相同。
因為返本還原,所以這裡的修士們就將接近至寶的武器稱之為仙器。而至寶,卻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所以有一件仙器對於天域的修士來說,已經很不錯。
希望白天的戰鬥,不會讓那些八重天的強者覬覦他的仙劍吧。
也許不會,因為八重天強者手中,並不缺少仙器。真正能夠引起他們興趣的,就是想王座那樣的超級至寶。
也許就是那東西,才能讓他們打破永遠都無法踏足九重天神域的禁錮。
四大王座,花落誰家誰就是這天域的主宰。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問心麼,謝謝。」亞由美秀美的眸子深深地看著白雲,隨後她輕輕轉身離去。
而蘿拉,卻也無奈轉身。她知道,這個男子或許永遠都不是她的歸宿。哪怕他那麼優秀,那麼平易近人。但緣分這種東西,卻是需要用心來感受。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而正在默默看著海上明月的白雲,也感受到了。他的內心深處,似乎在輕輕書寫曾經失去的觸動。
他需要找到那種感覺,因為他不想失去對身邊親人的任何感情。
尤其是在生出魔心後,他就感覺到雪女她們在他心裡的位置越來越輕,而她們留在他心上的容顏也越來越虛無縹緲。
就像他曾經做的那個夢一樣,她們全部都隨風而逝無處尋覓。
這就是他不惜代價挖出魔心的原因,他寧可用時空之力構築全新的心臟,他也不要讓他愛的人消逝在他心上。
「白鳳公子,女王陛下有請。」正在白雲默默感受著心口的觸動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女聲。
女王?白雲眸子一愣。
也許是為了白天那招高處不勝寒吧,不然自己絕對不會有什麼值得女王相邀的。究竟是去,還是不去呢?
輕輕側目看著就佇立在他身後不遠的那個蒙面女子,白雲還是起身看向了那座高樓。
既然這裡的主人邀請,他就不能不去。在去和不去之間,他選擇前者。
因為選擇不去的話,很多人都會覺得他傻而且還很高傲。這對於他的名聲恐怕並不好,雖然他從來不在乎什麼名聲。
在那個全身都籠罩在黝黑長衫里的女護衛帶領下,白雲輾轉來到了名人堂的最高處,也是女王專屬的宮殿裡。
在這裡,他發現了好幾個八重天高手的氣息,似乎這就是皇室守護者。據說每個王朝,都有皇家護衛。而這些護衛就像嬴政的隱秘衛一樣神秘莫測。
也許這些人,就是護衛。
「公子請,女王已經等候公子多時了。」女護衛將白雲帶到宮殿的門口時,就輕輕示意他自己進去。
看著一個個美麗女子緩緩打開一重重宮殿的大門。白雲有種身處御龍在天裡的感覺,很奇特的感覺。
大門有九重,所以他看到了十八個侍女。
當最後那兩個侍女打開大門後,白雲輕輕邁步走了進去。而隨著他前進,他身後的大門也一重重悄然關閉。
這是一個很大的臥室,布置得有些像曾經的總統套房。
不過在這座套房裡,他卻看到了一幕非常意外的畫面。
遠遠看去,巨大的水晶落地窗將整個房間籠罩得一片光亮。甚至就連外面的月光照耀進來的影子都清晰可見。
在落地窗邊有一個很大的輕紗屏風,而屏風的後面,卻是有一個女子正在對著皎潔的月光悄然寬著衣。
月光如水,美人如玉。
若隱若現的春光讓白雲有些好奇,因為這裡再也沒有別的人存在。也就是說,正在寬衣的那位,就是這裡的女王。
很年輕,至少從輪廓看起來是如此。或許不只是年輕,因為他好像感覺到了絲熟悉的感覺。那具月光下的酮體,居然帶給了他一絲似曾相識的特殊感覺。
「過來,幫我挑一件衣服。最好,能夠給我打扮打扮。我知道,你很會幫女孩子打扮的。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才會有那麼多女子喜歡你吧……」空靈夢幻的聲音突然飄過白雲的耳邊,而他卻真就輕輕走上前去看著面前容顏陌生的佳人。
雖然這張臉他不熟悉,但這具玉體他卻是熟悉得就像他對自己身體的熟悉一樣。
久違的感覺,如此熟悉。
白雲就那麼輕輕伸手摸著眼前佳人清冷的的臉龐,隨後一把抱住了她。
「妞,真的是你嗎。」感受著懷裡冰涼徹骨的修長身子,白雲心中卻是悄然出現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見了,我以為你早已經將我忘記了呢。或許,你應該忘記我才對。其實在南城時,你就該忘了我……」懷裡的女子輕輕抬頭,就那麼看著白雲。
而她原本幽藍色的長髮,卻是瞬間變成了比月光還要雪白的寒發。
而她的面容,也悄然改變著。
這一刻,白雲對這個容顏無比熟悉。因為這就是他五年未見的雪女。
五年,或許對於修士來說並不長。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漫漫長路。
雪女,這個他永遠都無法放下的女子。哪怕她將利劍穿過他的心口,他恐怕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的痛苦。
因為她,是他最初的愛人。
這個跟隨著他一起去往了神奇的秦時世界的女子,也是他追尋了很久的愛人。其實在輪迴融合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聖祖的徒弟雪女早就已經死了。而這具身體存活的意識,是雪女,也是雪兒。
他借著白鳳來到了秦時,而雪兒借著雪女來到了秦時。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擁有曾經的所有記憶,而雪兒卻沒有。
多麼殘酷的代價,如果自己沒有在秦時世界遇到雪女,那麼他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會再次和心愛的人相知相惜。
雖然這個時候他是白鳳,而雪兒是雪女。但這一切,已經不重要。
「忘不了了。就算挖了心,我還是忘不了你們五人。玉兒,麟兒,小司,大司,或許這就是我最割捨不下的感覺吧。還有孩子們,等待著我們回歸的孩子們……」
輕輕將雪女擁入懷中,白雲的眸子卻是看向了遙遠的天際。
「我也忘不了。原以為時間能夠淡忘一切,但當我再次聽到笛聲時,我才發現我原本就放不下任何東西,尤其是你……」雪女眼角那悄然墜落了一滴淚水,也在光滑的地板上化作了一朵微小的冰花。
「放不下就不要放了,這樣挺好的。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白雲輕輕看著眼前的佳人,隨後幫她換上了他最熟悉也是最喜歡的那件的藍色舞衫。
「宿命麼,那麼過去就讓它永遠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看著水晶牆上倒映的自己和白雲,雪女輕輕拿出了水晶蕭。隨後水晶蕭轟然化作了冰粉飄落。
緊隨其後,她手上就出現了水寒劍。隨著她的心念轉動,水寒迅速由藍變黑變成了和白雲凌霜劍外表一樣的顏色。但它上面纏繞的幽藍色光芒,卻是非常耀眼。
輕輕看著手中的寶劍,雪女慢慢將其放到了白雲手中:
「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現在你還不趁機送給我嗎?我的身子你也看了,如果你再把它送給我,我以後就是你的了……」
「好。」